第十章 需要放松

晚饭时分，广文果然来接陆一明。

        带他走过弯弯山路，走到山腰一处较大的厅堂。

        沿路听到有人叱咤之声，见是小师妹广芙，身周飞舞一圈朱红绫缎，猎猎作响。

        广文驻足看了一会儿，笑道：“小师妹的道法进步不小，想是得了大师姐很多指点。不过，比起大师姐的‘层云追风练’，她这条朱红绫缎，还是差了许多。”

        陆一明想起广茹脚下，凌空飞翔的雪白绫缎，想必便是“层云追风练”了。

        但见小师妹虽然年纪小，身法却毫无稚嫩之感，挥洒之间，竟有万物自在心胸的气度。

        一条柔若无骨的红绫，竟有力敌千钧之势，翻飞之间，甩入竹林，只听噼啪阵响，碗口粗的毛竹竟被齐根削断。

        陆一明目瞪口呆，不到胸口高的小师妹，身体里竟蕴藏这样强大的力量。

        “这就是，道法？”他目光炯炯。

        广文点头：“道法的一种，控物。等你完成筑基，成为一名修士，也能做到。”

        说完忽然沉默。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能成为一名修士？”陆一明猛地转头。

        广文挠了挠头皮，干笑二声，手一指小师妹，叫道：“小师妹，走，吃饭去啦！”

        说完匆匆走开。

        ****

        膳堂里，坐了广刈、广则二人，广则愁眉苦脸，不停地摩挲自己的屁股，在凳子上坐立不安，好像凳子表面长满毛刺。

        广文、广芙、陆一明坐下，广刈动了筷子，其他人也就开动。

        广则吃一口，哀叹一声，吃一口，摩挲一下屁股。

        广芙口里含着米饭，拼命忍着，无声地笑。

        广刈冷冷地瞧了广芙一眼，又冷冷地瞧了广则一眼，没说话。

        陆一明不敢说话。

        广文舀一勺花生到广则碗里，道：“带衣吃下，止血最好。”

        “噗！”广芙口里的饭菜喷出，溅到对面的广则脸上。

        广则叫苦：“我已经够倒霉的了！”

        “哈哈哈哈！”广芙索性大笑。

        广文连忙给广则递手帕。

        广则一边用手帕擦脸，一边愤愤道：“你们都不来帮我！还看我笑话！”

        广刈等了一会儿，等广芙笑够了，用食指关节扣扣桌面，拿冷冷的目光瞧她。

        广芙止住笑，手抚胸口，理一理气，重新拿起筷子。

        广刈转过头，对广则道：“那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座驾，平日里性子最是高傲，你又不是不知道，凭空去惹他做什么！”

        广则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道：“就是因为知道，才觉得稀罕，居然能劳动他的大驾，去驮一个阿斗，所以才想着，是不是他转了性子。”

        广文笑道：“他的岁数，比你爷爷还大，怎么可能一时间转了性子。想来不过是看在师姐面上罢了。”

        ****

        皓月当空，其他师兄妹都回房休息，陆一明却辗转难眠。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离奇，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而且山上异常安静，平时听惯了闹市喧嚣，突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但这里又充斥着许多声音，虫鸣蛙咕，波涛浪潮，还有一些嘈嘈切切的低语，自风中传来，似是有人在梦中呓语。

        广文走过门口。“你睡了吗？”

        陆一明一轱辘坐起来。“没有。”

        广文举一盏油灯进来。“给你留一盏灯吧，怕你不习惯。你从那边的世界过来，那边夜晚是很亮的，对吧？”

        陆一明心说，其实我是觉得这里的月光太明亮了。

        “我好像听见，周围有人在说话。”

        “有吗？”

        陆一明认真地点头，手指着窗外风中。

        广文侧耳听了一会儿，明白了，笑道：“那是树精。他们喜欢这样交谈。”

        “树也会说话？”

        陆一明从窗口朝外张望，这个山头，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棵树，多少株草，他们都能交谈？

        “不是所有的树都能修炼成精。”

        “他们在说什么？”

        广文又听了一会儿，不笑了，只是简单道：“在说一些树精之间的话，还有，也说到你。”

        “我？”陆一明有些局促。再次张望窗外，好像暗夜中有无数双眼见，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毕竟，一般来说，是不允许阿……庶人，进入修真世界的。也不允许修士在庶人社会展示道法，这是上古神祗制定的律法。”

        “上古神祗？”陆一明追问。

        “嗯。上古神祗一手创造了修真世界，我们这些修士的道法，都是源自她的力量，因此要遵从她制定的律法。而且我认为这种律法，非常有必要。“

        ”修士的道法，不能用来对付庶人。这就好比一个元仙境真人，若要比试道法，必要找一个同是元仙境的真人，而不能去找一个筑基修士。”

        见陆一明有些迷茫，广文便稍稍解释了一下修真世界的进阶，分为筑基、元婴、元仙、元神、元尊几个层次。

        “大师姐和二师兄就是元婴修士，师父老人家是元仙真人。当然，我这样划分非常粗略，每一个人的修炼程度不同，道法精纯程度是不一致的。比如我们这是方壶岛，另外的瀛洲岛，那里的代岛主凌霄，跟我们师父虽然同是元仙境，可她根基太浅，是决然比不上我们师父的。”

        陆一明似懂非懂地点头。

        广文也不多说，接着刚才的话题道：“我认为上古神祗的律法很有必要，还有第二个原因。庶人社会是三维时空，而我们修真世界，是四维时空，相互之间不可混淆。”

        “四维时空？”陆一明这一回倒是懂了，中学物理曾经教过。“这、这不是科学吗？你们也懂科学？”

        广文看了一眼陆一明，眼中有一些被小觑的不满。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在陆一明眼前晃了晃，道：“除了给你送油灯，我其实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陆一明一看他手中的东西，竟是一个苹果牌手机。

        “早几年我从淘宝京东，还能买到能够拆卸电池的手机。为什么这几年，遍地都是电池内置的手机了呢？”

        “淘宝京东？你还网购？快递能送到这个世界？我就是送快递的啊！”

        “笨蛋！我去庶人世界收件，不就好了吗？”

        “哦。”

        “回答问题。”

        “嗯？什么来着？哦哦，是这样，电池内置，能够使手机更轻薄，防尘防水性能更好。更重要的是，对生产商来说，这样能降低成本，提高利润。”

        “可是我的成本增加了呀！我们修真世界是没有电的，所以我以前手机电量用光的时候，只要买一块新电池就好了。现在呢，需要买一个新手机，贵不少钱呢！”

        “电量用完，就买新手机？土豪啊！咦，不对，这里不但没有电，还没有信号和网络啊！你又不能电话、短信、微信，手机用来干吗？”

        广文眨眨眼，神秘一笑。

        “别告诉我师姐和二师兄。我们修士的寿命很长的，修炼又辛苦，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的嘛！”

        陆一明想了一想，恍然大悟。“你是指玩游戏？”

        广文打了一个响指。“回答正确加十分。”

        “贪吃蛇之类的？”

        “喂喂喂！你不要小瞧人！小师妹都不玩这种游戏的。”

        “哦，我错了。”

        “以前在网吧，我玩过《仙剑》，老实说真是玩不下去，里面的道法都是瞎编的垃圾，给我们真正的道法提鞋都不配！”

        “《仙剑》过时了，现在流行《王者荣耀》或者dota。下次我带你去玩。”

        话一出口，陆一明忽然顿住。

        下次？回到那个世界去吗？

        还能回去吗？

        也许警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满世界拿人吧？

        抢劫加越狱，不会要在监狱里呆一辈子吧？

        修士打劫，修士越狱，修士会飞，驼鹿会说话，绫缎会削断毛竹，有人信吗？

        把广茹、广文、驼鹿拉去作证，他们肯吗？

        陆一明不说话了。

        广文拍拍他肩膀。“你怎么了？”

        陆一明眼神空洞。“我接下去怎么办？”

        广文不假思索。“二师兄说了，明日我带你四处走走，各个岛上都可以去看看。”

        “我是说……”

        “嗯？”

        “算了。”

        “哦，不想出门？喂喂喂！二师兄那个人，很难得才肯放我出去的！”

        “那好吧。”

        “宾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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