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去火？点火？

约瑟夫·鲁斯顿不算一个称职的父亲。

        甚至差点连父亲都称不上。

        战争期间，他为了“理想”抛妻弃子，让她们在那几年中生活困顿，以至于为了生存，一段时间里奥黛丽不得不靠郁金香球茎充饥，由此留下身体瘦弱的病根。

        幸好，狂热的“理想”总有破灭的一天。代价就是约瑟夫只剩下了奥黛丽一个女儿。

        战争结束后，心灰意冷的约瑟夫决定离开破败的伤心地，带着女儿来到美国，想要重新来过。

        为了移民，约瑟夫几乎花光了最后的积蓄，为了安顿下来，他进入银行当了一个不入流的业务员，忍受着上司每天的谩骂只因为他少不了那份薪水。

        他要尽已所能弥补奥黛丽缺失的过去，让奥黛丽未来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所以他对于艾博特推荐奥黛丽上艺术高中的事是一万个支持的。

        奥黛丽喜欢跳芭蕾舞，这约瑟夫是知道的。战争爆发前，奥黛丽就已经进入荷兰安恒音乐学院学习芭蕾舞，即使在战争期间，她也没有停下练习舞蹈，甚至还曾用舞蹈表演为荷兰游击队秘密募捐。来到美国后，她也不忘找一个地方继续练习舞蹈。

        对芭蕾如此热爱的女儿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可以继续深造的机会面前犹豫不决呢？

        约瑟夫有些不解，他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奥黛丽在顾虑家里的经济状况。

        如果去上艺术高中，除了要负担高昂的学费和比萨克拉门托高得多的生活费外，约瑟夫甚至得换一个工作好搬去洛杉矶——他绝对不可能让奥黛丽一个人去学校寄宿的。

        对于父亲的疑惑和问题，奥黛丽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摇摇头，道：“daddy，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您不用多想，不是钱的问题。”

        安慰过父亲，奥黛丽把手上的信封随手一收，便去厨房准备晚餐。

        在厨房，她一边削着土豆皮，一边想着心事。

        苦难的童年让奥黛丽有了远超常人的坚强意志，也让她心中无比缺乏安全感。约瑟夫的回归，让奥黛丽好不容易重新感受到父爱的感觉。埃文的出现则像是给奥黛丽提供了一个遮风避雨的港湾，让她在陌生的环境中不至于惊慌失措。

        正如埃文所自称的，他是奥黛丽的英雄。

        奥黛丽是美女，美女向英雄倾心，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对于艾博特提供的机会，奥黛丽心动吗？答案当然是心动的。

        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萨克拉门托，要和埃文分隔两地，奥黛丽就犹豫了。

        不用想了，你做不到的，奥黛丽！你是如此的柔弱，你离不开父亲，更离不开埃文。

        你朝思暮想的是一个温暖的家，是一个能保护爱护你的依靠……这些你都已经拥有了，事到如今，你想要舍弃他们吗？

        “不！”想到这儿，奥黛丽摇摇头，不自觉的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埃文……”

        准备来帮忙的约瑟夫一听，脸色一沉。他突然想到，奥黛丽不去洛杉矶，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

        又到周末，天气稍微转暖了一些，埃文将奥黛丽约了出来。

        最近这些天，埃文每天下午放学后都早早的离开学校，要么去实验室和切斯特·卡尔森一起review研究进展，讨论改进方案，要么去给罗纳·安德森挑刺，把他调配出来的颜色批的一无是处，把他刺激的快要怀疑人生了。因此没能多陪奥黛丽，埃文心中愧疚，决定弥补一番。

        埃文很清楚，男女之间的感情通常开始于冲动，但将感情维持下去，离不开经营。

        上午奥黛丽要去西尔维亚之屋练舞，因此埃文把时间约在了下午。

        一点半左右，埃文在麦克拉奇公园入口见到了奥黛丽。公园离奥黛丽家不远，她是直接走路过来的。

        奥黛丽脖子裹着围巾，打扮的清爽干净，手上拿着一个8k开本的素描本，右肩上挂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绘画用具。

        “嗨！奥黛丽！”埃文看着她那冬衣也掩盖不了的纤瘦体型，心疼不已。现在1米68的奥黛丽体重却不到五十公斤，他从奥黛丽手上抢过素描本，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奥黛丽，你是不是在家没好好吃饭？”

        埃文有点儿不放心，深爱奥黛丽的母亲不在，对于那个有前科的约瑟夫能不能好好对待奥黛丽他心存怀疑。

        奥黛丽撩了撩头发，嗔怪道：“哪里瘦了，瞎说什么呢？”

        两人肩并肩，向公园内走去。走着走着，埃文伸出右手和奥黛丽的左手牵到了一起。

        埃文轻声说：“奥黛丽，你手好冷！”

        奥黛丽没有说话，埃文的大手到是热量十足。

        埃文又问：“真不去看电影了？我从报纸上看到说《失去的周末（the  lost  weekend）》评价不错……”

        奥黛丽摇摇头：“不了……看电影，定作礼物，你尽想着花钱了。我和daddy说出来写生的，就那儿吧……把素描本给我！”

        两人来到一处石凳上坐下，奥黛丽展开素描本，从小包中取出一根已经削好的铅笔，开始作画。

        埃文坐在她身边，一会儿盯着奥黛丽认真的侧脸，一会儿看着远处的小橡木林。

        “奥黛丽！”

        “嗯？”

        “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要道歉？”

        “最近都没怎么陪你！”

        “……”奥黛丽手中的笔一停，侧头看向埃文，突然展颜一笑，温柔的说道：“我接受了。”

        “真的？”埃文抓着奥黛丽的肩膀笑着问道。

        奥黛丽手一抖，笔下画出一条黑线，她瞪着埃文道：“我反悔了！”

        埃文闪电般的抽回手，讪讪一笑，道：“那个……哇，奥黛丽，这橡树画得真像！”

        奥黛丽白了埃文一眼，决定不理他……十分钟。

        “奥黛丽，说说话吧！”

        “奥黛丽，要我当模特吗？”

        “奥黛丽……”

        一分钟不到，奥黛丽就不得不回头喊道：“埃文，闭嘴！”

        她这一叫，惊的公园里的数人回头看向他俩！

        其中一人看到是奥黛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到她旁边还坐着一人，立即脸色一黑，咬牙切齿。

        “敢抢我女儿，看我不给他喂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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