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在旁白的记忆里（二）

　　史蒂夫跟了旁白还有齐马一路，他就看着这两个人在太空城的街道上大杀四方。

　　现在他已经搞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了，这里是格尔林湾——准确的说，这里是格尔林湾的哈尔科夫8号星球的外展式星球太空城。

　　不难猜到，旁白正在陪着齐马找回他的过去。

　　史蒂夫随着旁白的记忆一直向着事情的发展方向看去——在这个记忆储存卡里，史蒂夫的存在形式很诡异，他现在处于一种升维后的状态，可以直接看到一整个时间流逝的方向和结果。

　　史蒂夫顺着旁白的记忆往下看去，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他自己被分成了很多份，同时存在于不同的时间点一样。

　　在史蒂夫的视角里，他看到——

　　旁白在这个宇宙和齐马大杀四方，潜入太空城内部悄悄埋伏下推斥力场射线阵列阻光速带，通过威胁周围整个超光速航道的方式得到了太空城储存的飞船来访数据。

　　数据显示，齐马曾搭乘一艘来自Terran的Anal型号的星际运输飞船来到这里过，于是，旁白和齐马开始马不停蹄地继续追溯下去。

　　这是史蒂夫真正意义上的看到齐马之前所说的如同考古一样的艰难过程——不仅是花费大量的金钱，哪怕齐马每次都做足了准备，不管是雇佣一群晓勇善战的星际佣兵保护他们一起行动，还是租用最好的飞船。

　　齐马甚至动用了一些私人的手段——他在他和旁白最常用的一架来自达翁公司生产的天使号飞船上安装了几架M6-A4型号的激光炮。

　　这种通常被作为驱逐舰副炮的激光束武器，被旁白改造后能够被这架小型飞船完美的应用——作为整个银河系威力最大的激光束武器，只要一击，敌人就会变成一团星际尘埃。

　　但即便齐马准备的如此充分，而且加上了旁白的科技支持，这场长达100多年的探寻之旅，依然充满了很多危险。

　　很多时候，即使史蒂夫知道这一切已经发生过了，但他依旧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比如有一次，因为快子校准仪的故障码报错，紧急停止运作超光速引擎故障险些让他们跌出主宇宙——没人知道那以后会怎样，整个银河系对这种事件的研究没有一点进展，毕竟如果你消失回不来了，那有什么数据给你研究呢！

　　在星际间到处寻找资料时遇到的各种星际间极端环境，比如遇到脉冲星和中子星，这种极端星体产生的巨大的引力井，会对星系内飞船护盾和飞船亚光速航行效率造成显著影响。

　　除了这些环境问题，更加危险的是不怀好意的星际游牧民、海盗、劫匪甚至是政府部门，正如那一句星际老话，随便一个不再哨兵阵列监视下的星际空间里的每一颗尘埃，都可能是被打劫后飞船的残骸留下的。

　　当然，如果说齐马和旁白的准备不够充分，那么整个银河系星际航行可以说准备充分的人几乎可以说没有了，大部分时间，或者说超过60年的时间，寻找记忆和信息的过程都是像过去21世纪的考古一样枯燥、漫长的。

　　绝大多数时候，史蒂夫看到的场景就是齐马和旁白手持这便携式信息仪，辗转在各种不同的星球上，不管是黑进主机还是花钱查询数据——他们就像大海捞针一样，从浩如烟海的数据里仔细搜寻和齐马有关的数据，然后在通过那些蛛丝马迹，去各个可能的星球上一一排查。

　　最为危险的一次，就是旁白和齐马决定抄近路——他们计划一直处于超光速状态跨越星际间的空洞地带，空洞地带几乎没有物质，这样他们可以只保留停下来的燃料，不用在Aperture等候，可以节省一大笔时间和金钱。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团不知道哪里飘来的物质云阻碍在了他们设定的航道中央，虽然飞船紧急制动没有让他们变成一团烟火，但他们也被困在了空洞地带的中央，这几乎是无解的难题。

　　而这也是旁白和齐马关系转变的契机——在勉强维生了一年多以后，旁白向齐马坦白了他的来历，也正是因为这一场意外，齐马还有旁白真正的成为了朋友。

　　那艘飞船被留在了大空洞的中央，旁白用传送枪和齐马一起成功逃离了。

　　当史蒂夫想继续往往下看之后旁白和齐马成为朋友后的发展时，眼前浮现的了一行字，遮住了他的全部视野：

　　【无关真相非必要性记忆不予展示】

　　“哈，我还不稀罕呢！”史蒂夫觉得内心有些不是滋味，旁白和齐马经历的冒险可比自己经历的有趣多了！而且还一起冒险了那么长时间！

　　内心有些郁闷，史蒂夫直接把目光投向了那一幅被旁白标上了【转折点】三个大字的画面。

　　齐尔穆克，赤道附近的一座小岛上。

　　随着夜幕低垂，光年以外恒星的光芒落到旁白的眼里，只剩下一个小点。

　　这一切熟悉的场景让史蒂夫甚至有些恍惚，这一切都跟不久前他经历过的场景一模一样！除了存在的人有所不同。

　　依旧是那个破旧的泳池，那个齐马蓝颜色的泳池，齐马坐在泳池边上的一把椅子上，清澈的池水里，旁白漂浮在水面上，他在和齐马闲聊。

　　“旁白，你难道对我最后的作品不好奇吗？”齐马看似随意地问出这一句话。

　　史蒂夫就看到旁白装出一副丝毫不知情的样子，旁白游到齐马面前的泳池边缘，用手敲了敲蓝色的瓷砖。

　　“显而易见，你想要和自己的过去告别，不是吗？齐马，”

　　旁白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由来，那么借此机会向整个银河宣布自己的自我觉醒不是一次完美的艺术展示吗？”

　　……

　　正如史蒂夫之前从旁白口中听到的针对齐马思维模型的劝说方式，在旁白和齐马讲述了他关于自我意识和存在的一系列看法后。

　　齐马迟疑了好一会，他好像在深入思考旁白的说法——那些关于他记忆的易错性可能给他本身造成的错误思考。

　　史蒂夫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齐马脸上的出现的迟疑和不确定的表情，过了很久齐马才开口，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低沉。

　　“是啊！”齐马感叹道，“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旁白。”

　　“什么意思？”旁白不明白齐马想说什么。

　　“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打算借此机会讲述我的故事，然后换一种生活方式，比如拍一部关于我的电影？”

　　说道这里时，齐马的语气高昂了一些，但很快便急转而下。

　　“现在，我想我应该借此机会‘回家’了。”

　　“你在说什么？！齐马！”

　　史蒂夫看到旁白一下子从泳池里站立起来，旁白发出了惊讶的，难以置信的喊声。

　　史蒂夫也不敢相信他刚刚听到的事情，按照齐马刚刚说的自己的打算，齐马不是应该放弃了这种想法吗？

　　旁白跃上泳池旁：“齐马！我需要一个解释！”

　　究竟发生了什么？齐马他难道还是打算自我毁灭吗？

　　看到这一幕后，史蒂夫清楚的意识到，下一幕就是旁白态度转变的原因了。他平复内心复杂的情绪，聚精会神，不打算放过旁白和齐马对话的每一个细节。

　　齐马到底在想什么？

　　这是史蒂夫还有记忆里那时侯的旁白在思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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