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我们已经尽力了

夏小星的眼泪动凝止住了。

        甲板上——

        司凌夜的手里拿着枪，黑突突的枪口，硝烟未烬……

        瞿淮彦的白色衬衫上，晕开了血，在夜色下，一片暗红。

        他高大的身躯不可控地晃了晃，脚步一软，从游艇的边缘摔了下去。

        “扑通——”

        瞿淮彦落入水中，深色的海面被他的血色沾染。

        司凌夜蓦地回头，第一时间去捕捉夏小星的表情。

        夏小星震惊到恐惧，“瞿……瞿哥哥！”

        她嘶吼着冲了出去，撞掠过司凌夜，要往海面冲。

        司凌夜丢掉枪，从后抱住了夏小星，“你不会游泳，你不能过去！”

        “放开我！”夏小星死命地挣着，她怎么也想不到司凌夜会那样做。

        “司凌夜，你这个疯子。你就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夏小星悲痛到极致，口不择言。

        这时，她只想狠狠地刺痛司凌夜，让他和自己感同身受，却从未想过会一语成谶！

        “你别碰我！”

        “你让我去救瞿淮彦！”

        “我告诉你，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夏小星的凄惨的哭喊撕破了这寂静的夜，也撕碎了司凌夜的心。

        她满怀恨意的咆哮，让他的心跳几近停止。

        他甩开夏小星，再次把她推进了游艇舱里，带上破碎的门，架上横杠，跳入海里，去打捞瞿淮彦。

        夏小星哭到失声，用扳手不断砸门，把门砸到稀巴烂，抬腿踹开冲了出去。

        就在同一时间，司凌夜把瞿淮彦救了上来。

        夏小星推开他，哭着抱着瞿淮彦，不知所措。

        瞿淮彦捂着伤口，奄奄一息，血还是再不停流，甚至漫过了他的手背“小星，我其实是感谢司凌夜的，要不是因为他，我差点就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夏小星流着泪摇头。

        “别再说了，我送你去医院。”她往身上探，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机没了。

        她扯着瞿淮彦的手臂，用自己瘦小的身躯撑着他，要带着他去求救。

        司凌夜连忙跑过来帮忙。

        夏小星决绝的推开他，眼泪往下掉，眼睛里的光也破碎了。

        司凌夜的身体僵硬，四肢发冷，整个人无异于刚刚陷入海水中，只有无尽的冰冷。

        他哽着声，“我开了车，我能送你们去医院。”

        夏小星没理他，扛着瞿淮彦往前走。

        司凌夜跑去把车开了过来。

        夏小星再气到失去理智，也不敢拿瞿淮彦的命开玩笑。

        她开车门，把瞿淮彦送了进去。

        司凌夜火速绕到主驾开车，他握着方向盘的指间都在发凉。

        夏小星含了冰的眼眸，像要融进他的血液里，把他的身体冻成了冰块。

        他只能一点点地把心口收紧，抑着痛，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车座后排，瞿淮彦躺在夏小星的腿上，生息微弱，“小星……”

        “你别说话。”夏小星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上，把悲伤全部揉进了他的身体里。

        “现在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机会了……”瞿淮彦轻声细语，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不会的。瞿哥哥，你不会有事的。”夏小星哭到声音沙哑，情绪几近失控，“我们现在就要到医院去了，医生会帮你想办法的。”

        “小星，你是不是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瞿淮彦的声音越来越淡，“我清楚自己的情况。”

        瞿淮彦颤抖着手去为她擦拭眼泪。

        “不会的，你会好的。”夏小星拍着前座，冲司凌夜吼，“开快点。”

        司凌夜压下油门，车速一再飙高，在暗色的夜，横冲直撞。

        瞿淮彦承受着剧痛，红着眼，疼惜地注视着他心爱的女孩，“小星，不要为我难过，我不舍得……”

        “你是我从小宠到大的女孩儿，我不希望你伤心难过的。”

        夏小星垂泪摇头，双手握住瞿淮彦的那只手。

        她想不明白，司凌夜为什么可以那么残忍。

        甚至不惜对瞿淮彦开枪?

        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小星。虽然你不喜欢，但我还是要说……”瞿淮彦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夏小星更怕了，“别说了，你别说话了。”

        瞿淮彦疲惫地摇了摇头，“从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那个时候你还小小的，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粉粉嫩嫩的，很可爱。”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要把你捧在手心里，好好地宠着。”

        “我一直在想，我要好好对待你，让你喜欢我，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想不通，在你的生命里，明明我早到了司凌夜那么久，为什么，你就是不可以分一点点的爱给我呢？”

        他无助地乞求着，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口腔里漫出来，“小星，其实我……我一点也不希望你叫我瞿哥哥。”

        夏小星心力交瘁，手足无措。

        前排开车的司凌夜又何尝不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没有开枪……

        “小星，我希望你好，希望你开心，别哭了。”瞿淮彦留的血越来越多，他没办法说出更多的话。

        司凌夜的车也已经开到了这附近最近的医院。

        车门打开，他和夏小星一块把瞿淮彦送上了担架床。

        医院里的医生马上围了过来，他们一齐把瞿淮彦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轰然关闭，夏小星站在门口，回头看司凌夜，第一次觉得和他的距离原来是那么远。

        前不久，她才为他深受感动。

        但现在……

        司凌夜见不得她流泪，她滴下泪珠时，像是揉碎了一地破碎的光。

        他抬手要为她擦泪，被她红肿着眼睛拍开。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夏小星的肩膀带动全身，都在崩溃地颤抖着。

        为什么要开枪？

        为什么要伤瞿淮彦？

        为什么要击垮她对他的希望?

        又为什么，要毁掉他们的未来?

        夏小星甚至想要狠狠地抓住司凌夜的双肩，凶狠地责问他。

        可她已经没有勇气了。

        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着瞿淮彦平安无事，否则……

        否则，就算有小年，她和司凌夜也彻底回不去了。

        司凌夜被她充满恨意的眼神刺痛，不久前才握过枪支的指尖发麻。

        他看着她的泪越来越多，看着她的眼底的失望和悔意越来越多。

        生平第一次，司凌夜怕了。

        夏小星真的会不属于他……

        夏小星转身，望向“手术中”的红字……

        但那红灯没有持续太久。

        手术室的大门很快打开，夏小星冲了过去，“医生，他现在怎么样了？”

        “家属保重，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不忍摇头。

        夏小星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眼泪跌落眼眶，再也收止不住。

        司凌夜的眼底只剩一片灰烬。

        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没有开枪……

        他恰恰是想过他和夏小星的未来，所以才在滔天的愤怒压境时，只把瞿淮彦狠狠地打了一顿。

        “啪！”

        他被夏小星甩了一记耳光，她的眼神发凉发狠，“司凌夜，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为什么瞿淮彦没能从你手里夺下枪，一枪崩了你?”

        她踩着自己的心，字字捅向了司凌夜的心口。

        “小星……”

        “滚！”

        夏小星决绝无情，“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

        “还有，你不是要小年吗？我不要了，你别想再用她来要挟我。”

        她痛苦地转身，用强大的意志力稳住自己的身形，走进手术室，去看瞿淮彦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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