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你不是人？

郑冠英在这个时候顿悟了。

        眼看着他进入空冥的状态，宋雪晴莞尔一笑，她之前让他努力修炼，就是想看看他在第一个凡人界里学到了多少。没想到这小子却是个缺心眼，真的一门心思修炼去了，反倒是来了这里，才学会了反思，今儿一举了悟，就是不知道他能领会多少东西了。

        顿悟本也不需要多少灵气，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宋雪晴扛着他把他送回三皇子府后，还是在他房里布下了聚灵阵。当然，凡人界没有灵气，聚灵阵真正的作用根本发挥不出来，不过是借助布阵的灵石。她也不小气，一出手就是上品灵石，情况特殊嘛，苦谁也不能苦孩子……莫名其妙生出一种当家长的感慨。

        三皇子就更好打发了，本来他就是告了病的，病情拖延个几天也是理所当然，要是时间太久的话，大不了就说得了重病便是。稍作掩饰之后，宋雪晴安心的回了宫。

        她对那个武道巅峰的老太监很有几分兴趣。

        剑修与武修，即便说不上是同出一源，但本质上却很有几分相似。剑修与武修都需要煅体，只不过武修是以煅体为基础，而剑修则是齐头并进，所以其实武修比剑修还要艰难几分。

        但武修却很难出头。

        修真界的上古时期，是存在体修一系的，体修正是武修演变而来。而这些体修，大部分都是外来者，也就是凡人界所谓“破开虚空”后进入修真界的修士。所谓破开的“虚空”，大抵就是指得结界。有灵根方能走出结界，凡人界没有灵气，灵根的诞生艰难，要淬炼身体达到破开虚空的地步，可想而之有多么艰难。

        这些武修进入修真界成为体修之后，方才走出了第一步。而一般刚刚突破的体修，基本上都是寿元无多，除非能够在几年内尽快筑基。

        可以料想得到，诸如宋雪晴这般出身修真界，又有重生作弊，又有宝尊帮衬，甚至得到了十方剑这样的伪仙器，还要十多年才筑基。而那些初来修真界，身无长物的体修，根本不可能筑基成功。当然，上古时期还好些，也有不少体修成功筑基甚至结丹，但元婴以上，却是一个都不曾见过。

        到如今，体修更是早已没落，大抵也只有在凡人界还存在着这样的奇葩。

        当时不过匆匆一眼，但也足够她将此人看个真切。这人倒是运气不错，体内生有灵根，就不知道灵根资质如何了。想来他能在凡人界达到这般地步，应该也不会太差。

        虽然看似身形岣嵝，但从他敏捷的速度来看，此人的肉身早已锻炼的登峰造极，只是苦于灵气稀薄的近乎不存在，导致他迟迟无法突破炼气期，自然也无法“破碎虚空”。

        若是他有朝一日真的能去到修真界，她倒是不介意帮他一把。

        宋雪晴想到那个被封起来的藏书阁，脑海之中闪过一道灵光，此人并不是真正的“太监”，那么他潜伏在这座皇宫里，莫非是因为感应到了结界的存在？

        除夕夜皇宫里潜入了“绝世”高手这件事，除了皇帝和那个“老太监”，就再没有别人知晓了。即便如此，心神不宁的皇帝也有些食不下咽，强撑着打起笑脸对付了过去。大臣们也并非都是睁眼瞎，皇帝摆明了兴致不高，他们也就不敢高声谈笑，糊里糊涂的灌了一肚子酒水就散去了，反倒是皇后领着宫妃宴请百官内眷那边显得更热闹些。

        “翰尘，连你都打不过那人？”幽暗的禁宫内，皇帝身旁只留了一个老太监伺候，在房内焦躁的踱步，转头看向恭敬的站在一旁的老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翰尘隐在暗处，屋内的烛火好似也避着他似的，没有一点照亮在他身上。听得皇帝开口，他扬手抱了抱拳，声音嘶哑苍老：“老奴并未与其交手，对方武功如何尚且不知，然轻功绝顶。”

        “比起你来如何？”

        “此人轻功登峰造极，老奴不如他。”

        皇帝叹了口气，怕的就是这轻功啊！这份带着个人还能在皇宫里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便是翰尘也做不到吧？这若真是刺客，只怕他性命难保。

        他沉吟了一会，方才道：“这几日就劳烦你跟在朕身侧伺候。”

        翰尘犹豫了一下，点头应诺。

        他并没有感觉到来人有恶意，就好像，他们不过是来皇城顶上看看风景一般。若非另一人稍有不慎动出了一些动静，他未必能够知晓。他经年习武，感知出奇敏锐，而那弱者尚且与他在伯仲之间，另一人……只怕未必是他能够抗衡的。

        这样的强人，真想要皇帝的命，哪怕是他一直守着皇帝也是无用。

        当然，这话他却不敢当真对皇帝说出来。当朝天子乃是明君，但再圣明的君主也有怕死的时候，未知的事物尤其可怖，由不得他不怕。

        此后的日子里，皇帝一直寝食难安，也没了招幸嫔妃的兴致。宫妃们心下惴惴，不知道是哪里惹恼了皇帝，顿时一个塞一个的乖巧老实，倒是让宫里安生了好一段时间。

        直至元宵节后，皇帝才放下了半颗心，面上渐渐露了笑容，皇城内外都松了好大一口粗气。

        而宋雪晴，也正好认出了这位武道修士。

        皇帝近来都将他带在身边，连去书房都不会拉下，这身边突然多了位面生的老公公，宋雪晴想不起疑都难。偶然碰上过一两回之后，她心下就有数了。

        她勾起嘴角会心而笑，要说当皇帝的都怕死呢？古有秦始皇求仙丹，历史上著名的圣明君主李世民都逃不开这一条，越是位高权重，就越怕失去。

        怕死的皇帝，在有可能存在“刺客”的前提下，自然会把最厉害的人放在身边。

        皇帝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唤那人“陈公公”，名号倒是丝毫不出奇，反倒是皇帝对他的态度很不一般。皇帝显然十分敬重这位陈公公，基本不让他做事儿，好似就是为了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似的，也不用他伺候。偶尔有一次，她去替皇帝送茶水的时候，还听见皇帝跟那陈公公闲谈了几句，言语之间连“朕”都很少用，都是你我相称。

        陈公公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超然。

        这里面若是没有猫腻，宋雪晴大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

        确定了目标，接下去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二月二龙抬头之后，陈公公便很少出现在皇帝身边了。宋雪晴抽了个空，将陈公公引了出来，地点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冷宫。

        咋见到那妙龄女子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翰尘面上便添了几分怔忪，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年轻，而且竟然还是个女子。“你是……未央宫的叶姑姑？”

        皇帝的书房自然高端大气上档次，占了一座不小的殿宇，取名未央宫。

        未央宫的前身，是皇帝的生母所居之处，他登基之后，才改成了书房。

        “陈公公万福。”宋雪晴笑盈盈的行了一礼，标准的宫礼，没有一丝错误。

        “……除夕夜那晚的人，也是你——”一个你字未落，翰尘便欺身上前，他此时才露出几分杀气，面带厉色的直取宋雪晴的咽喉。

        宋雪晴却不躲不闪，只是挥了挥袍袖。

        翰尘只觉一股大力铺面而来，他就如同风中的柳絮一般，被吹的东倒西歪。

        后退了有十来步，身体方才停下，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竟是被他刮出两道深深的鸿沟。又看一眼冷宫院子里载着的万年青，却连一根松针都没有掉落。

        “叶姑姑好强的内力！”他收了面上的杀意，露出一丝淡笑。刚刚挺直腰板，就发现胸口隐隐作痛，显然只是那一下，他便受了内伤。

        这还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结果。

        “陈公公谬赞了，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宋雪晴也不辩解，只莞尔一笑。

        内力怎么能和灵气相提并论？

        翰尘心中却是大震。

        这一手……只是雕虫小技？

        那他岂不是白活了七八十年？

        十七八岁的小丫头，却有至少两百年的内力……这得要几个绝世高手替她灌顶才行？

        再者……灌顶之说，一直只是江湖上的传闻，有没有这回事，还两说呢！

        翰尘闭了闭眼，将双眸之中的游移不定暗藏下来，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模样。

        “叶姑姑特意将我引来此处，不知所谓何事？”

        “没什么事啊！”宋雪晴无辜的眨眨眼：“不过是好奇武修罢了。”

        “午休？”翰尘诧异的反问。

        “哦……对了，武修是我们的说法，你们凡人不知道。”她狡黠的一笑：“不过，武道你总听说过吧？”

        翰尘却被她“不经意”吐露的信息给惊呆了。

        武修，凡人，武道……

        一瞬间，翰尘的眸中闪过无数种思绪。

        “难道……你不是人？”他试探的问道。

        “呸呸，你才不是人呢！”宋雪晴瞪了他一眼，翰尘顿时心头巨震，如受重击一般，当即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却又听她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真的不明白我什么意思么？”

        他当然明白。

        就是因为明白，才更加难以置信。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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