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高墙之上的森森白骨

北海秘境的覆灭已经约有三百年，也就只有那些个修行得道的老祖宗能说上一二，却无一不是赞叹其兴盛繁荣。

        这也是为何北海秘境明明消失了三百年，却还是有无数人趋之若鹜，甚至以毕生所寻其踪影。

        但如今呈现在江寒轻与顾渊知面前的，却只有一片破败的密林，里头的老树横七竖八地长着，迷雾重重叠叠泛着灰，还有浓重到刺鼻的腐臭气息。

        “这应当都是毒瘴之气。”顾渊知以袖遮鼻，修行之人五感敏锐，这瘴气扑鼻而来，饶是他也被熏得蹙眉。

        江寒轻也被这味道冲了个七荤八素，捂着口鼻忍不住有些嫌弃，“人说北海秘境如世外桃源，眼下看来哪有半点桃源的模样？”

        “先进去看看。”

        顾渊知说着向里踏进一步，林中潮气大，泥土也是软烂湿滑，行动起来多少有些不便。可他虽是稳住身形，却冷不丁被后头跟着的江寒轻撞上后背，两人险些就都摔进了林子里。

        “走稳些，还不知这林中有何蹊跷，万事小心为上。”顾渊知如是嘱托。

        江寒轻点了点头，却伸出一只手去，“我走不稳，阿知拉着我，也防止我再像之前那般撞着你。”

        这是什么场合也没忘了给自己要好处。

        来时路上搂腰这种亲近之举都做过了，顾渊知虽是个保守之人，却也被她养成了习惯，当即没多思虑就伸出手去。

        于是感受到那手心的薄茧摩挲在自己的手心里，江寒轻喜滋滋地扬起唇角，脚步似乎都稳当了不少。

        越往深处，体内的灵气运转就渐渐阻塞，而那毒瘴之气就越是浓重。树干被湿气浸润地一片黏腻，自根茎到枝干四处可见腐烂的疮口，反而树冠上却是一片绿意盎然，莫名有些诡异。

        “你总觉得，这林中倒像是除了树便没别的东西，死气沉沉的。”江寒轻特意凑近顾渊知一些，倒不是为了趁机动手动脚，而是觉得这种阴气重的地方，自己应当更好应对。

        而顾渊知此时也是眉头紧锁，神识发散之后探寻一番，再开口便是凝重，“神识探查受阻，但以我方才探查出的这片距离来看，确实是没有活物的气息。反而是这些树木倒像是活了。”

        “阿知这话说得好生吓人。”江寒轻紧抓着顾渊知的手，一样将神识探出。

        身体虽是十几年前的模样，但江寒轻的神魂却是来自十几年后，神识更比顾渊知还要敏锐几分。可此时刚一探出，她便发觉自己的神识只能发散到七八丈外。

        而就这方圆七八丈的距离中确实没有除了他们以外的活物，反倒是这些树木有些古怪。

        就像是生出了眼睛，你若不凑近它，它便如一团死物毫无声息，但你若凑近，它便将你上下扫视，使你一举一动都像是处于旁人的掌控之中。

        “会不会是有人在这树上设了什么监视阵法，就跟宋家风雨楼中的那个大阵一般，一举一动都落入旁人眼里？”

        “也说不好。”顾渊知未曾下定论，而是带着江寒轻顺着一条路更往深处探寻。

        因神识受阻的缘故，两人也摸不清林子究竟有多大，而顾渊知为了随时离开，则在一路上设置了不少阵法用以返回。

        但当在林中走了小半个时辰，他们却又察觉到不对之处。

        “阵法失联了。”顾渊知沉着声音说了一句，为这林中处处透着的奇怪感到些许不安。

        江寒轻此时也不敢继续玩笑，蹲下身去细细打探那湿滑的土地，眼见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隐约渗出，心中不由地起了个猜想。

        于是她扯了扯顾渊知的衣摆，说道：“原地设个阵法给我看看。”

        顾渊知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在她面前设了个传送阵法。

        浅金色的光纹渐渐没入黢黑的泥土中，悄无声息，半点异象也无。江寒轻在旁看了半天，眼见着阵法还在顾渊知身上源源不断地汲取灵力，丝毫没有脱离掌控的迹象，不由心生疑惑。

        随后她拍了拍顾渊知的腿，头也不回道：“往后退退。”

        顾渊知退后两步，后又在江寒轻的吩咐下越退越远，直到那蹲着的身影都只剩下朦胧的轮廓，他心中正担忧着，就听见江寒轻惊叫一声。

        几乎只在须臾间，顾渊知就赶到了江寒轻身旁，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护起来。

        也自然瞧见了原本设下阵法的那片地泥土翻开，一缕黑气将阵法的金纹吞噬殆尽，后又恢复如初。

        “这林中若只有瘴气，那本该有毒虫蛇蚁一类的活物，才能维系一个平衡。可你我进林中到现在也走了不短距离，却只发觉灵力运转受阻，神识也探测不出，且未发现任何活物......如此看来，应当就是这地底存在了太多的阴气。”

        顾渊知听着面色凝重，“照你这么说，这里极有可能是鬼族的领地。”

        “也说不好，”江寒轻向上望去，“鬼族虽喜欢阴气浓重之处，却并不喜欢光线强烈的地方，此处若真是他们的领地，上头就不会有这么热烈的日光。何况贵族所到之处几乎是寸草不生，他们喜欢荒芜，喜欢掌控这世间所有，以他们那小心眼的性子，可不允许树木如此枝繁叶茂。”

        下半句说得好似玩笑，是缓和气氛，却也是江寒轻所知的鬼族生活习性。

        然说完这些，她也下了定论，“此地限制了人族，也同样限制鬼族，鬼气灵气、阴气阳气，在此处存在着诡异的相生相克。这么一看，北海秘境之所以能遗世独立，似乎也有了几分解释。”

        顾渊知觉得她说得虽无根据却也在理，但林中的危险却不由他们继续停留，是以顾渊知当机立断决定返程。

        只是当他们顺着原路往回走时，却发现不光所有的记号全部不见，原先的入口也不知所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骨垒成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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