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41

痛不痛啊？

        刀锋背面的血凝聚成一颗颗，染红他的丝质睡衣，染红浅灰色的床单。他又以哭姿跪姿来要挟我，哭得像是要断气，好像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令他那样伤心。

        他伏在我的腿侧，轻轻地靠近我，哪怕脖颈上的那只手已经让他无法移动。哪怕腿上的刀已经让他鲜血淋漓。

        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让我的心也跟着抽痛，我早知道他的情绪牵连我的神经。我把刀摔在床下，另一只手从他脖颈上离开，揽住他的腰把他带回枕侧。

        一时间，他的眼泪和血全部糊在我身上。

        我想如果他就这么哭一晚上，或者安静一晚上，我不会再责难他，之后的第二天，他想离开，想留下，我都听他的。我们再也回不去了，这不算我第二次失去他，因为我从没拥有过他，但却比第一次失去他更心痛。

        我忍了很久想抽烟的冲动，眼眶酸涩到再也睁不开。

        他没有停止哭泣，但已经没了声音，眼角挂着泪水，脖颈一片青紫。我也只透过朦胧的光线看到他眸中的一点点清醒，一点点自卑，一点点甘之如饴的讨好，像被主人厌弃撵走的狗，他绝望又祈求地对我说：“我不想要你找别人，任何事我都可以做。”

        任何事。

        “任何事？”

        “你想怎么…都可以。我多吃点饭…我可以做你的性n，替你做任何事，我会听话，”他微微哽咽，“我不会再偷拍你，求求你，只跟我一个人做，求你了，别再离开我，”

        我侧过脸，眼眶开始充血，皮下血管发疯似的怒张，我甚至扬起嘴角笑了笑。又在演戏了。

        你是前辈。我怎么可能看懂你的戏。我有时候真希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也不用再演戏给谁看。

        “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他转过我的脸，眼神迷离地凑近吻了我一下，笑着，眼泪打在我脸上，“你问过我后悔吗，煦，重来一次，我还是会伤害你。”

        “我真希望我现在死了，或者跟你分手那天晚上我就死了，”他用平静的语气，像讲故事那样娓娓道来，“因为只有死掉才不会那么痛苦，只有死掉…我们才能回去。”

        原来你也知道回不去了。

        我沉默了很久，大脑极速运转，空间被压缩，像被踩扁的易拉罐，一瞬间闪过很多画面—我坐在他身后教他架子鼓教到□□，他看书时躺在他腿上睡觉，生日那天送了对戒给他，发誓永远不可能操腻他，情人节一起吃夜市的烧烤摊，接吻舔到口腔溃疡，多是琐碎的，一点点拼凑起来的回忆。灵感迸发写给他的歌，每个音符都记得那么清。这辈子，没再和另一个人干过那么多事。

        我的视线最后定格在他的腿上，破裂的皮肤，干涸的血渍，一点点让我恢复神智。

        “湛屿，你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嗯。”

        “那你会跟我结婚吗？”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有点被生拉硬拽的痛，我明明不笃定他的答案，却好像为此搭上了一切。

        他怔了一下，全身不太明显地瑟缩，傻傻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有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没法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好像被谴责，仰头靠在床板上，像宣布我们结束那样问他：“你还爱我吗？”

        有些事情，也许没必要坚持太久。

        那一刻，我大脑里不断重复着那个潇洒男孩冷漠又坦率的，你是不是真的能永远舍弃掉他？

        如果能的话。

        我现在就不该躺在这里。

        我轻喘着，抚摸上湛屿的伤口，低低的，尽量温柔地开口，“不要骗我，你知道就算你真的想离开我我也没有办法。”

        “等到你结婚那天，我的礼一定会到。”

        “我会卑鄙丑陋地祈祷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

        因为我已经彻底失去你了。

        “嗯？告诉我。”

        他沉默地痛哭，好像我在逼良为娼，我已经放松的像个死人，没再对他有任何行为上的压迫。如果他执意要走，那把我的蛇还回来，我和他们一起冬眠。

        如果他愿意留下，重蹈覆辙也好，再被撕碎遍体鳞伤都好，我可以原谅他，对过去的一切，既往不咎。

        我安静地等他的反应。等他差不多哭够了，我的脸，衣服也都被打湿，他慢慢俯下身，坚定慷慨地吻了我。

        他因长时间哭泣的唇部充血发烫，舌尖干燥而颤抖。他没回答我，一遍遍，浅吻我，不带任何□□，小心翼翼，流连忘返。

        我的心突然狠狠动摇了一下，仿佛在他的情绪以倾闸之势朝我涌来时，我看到有形的思念和深爱。这份偏执深邃的感情持续了很长时间，主人把它藏得极好。

        就像他总狼狈地，不愿露出马脚，藏起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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