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阎婶子却以为她难过了，伸手摸摸她的头，说：“没事的，我告诉你我家住哪，以后你若有困难，就来我家找阎良帮你。别怕，我当年怀着阎良，他爹就死了，我那时候也才十六岁，如今不也过的挺好……会好起来的。”

        凌柒柒抬头，重重点点头，然后挤出个微笑。

        阎婶子是个实在人，问了凌柒柒家里可有米面，可会做饭菜，看到院子里的小菜园子，立时说：“改日我挖几棵菜给你，韭菜和苜蓿菜，都可以一茬割了再生一茬，你一个人，足够吃了。”

        她并没呆太久，因为她平日靠卖烧饼糊口，今日都是提早卖完才来的，等着回去，还要继续和面发面，准备明日的买卖呢。

        凌柒柒送走她，精神振奋了一些，坐在菜园子跟前想：能不能像阎婶子一样，做点什么小买卖呢？比如小菜园子种点韭菜，就卖韭菜盒子？

        不过，什么都是需要原料的，就她现在一贫如洗，米面缸都见底的境况，只怕连头一锅都凑不起来。

        还有件发愁的事，就是胡三爷那里。

        阿绣夫妇遇害，倒是可以证明凌柒柒并未说谎。

        可是，头一桩买卖，就遇上这事，可算是大大的不吉利。胡三爷本就想收回委托，若是再见到，只怕……这般想着，竟是不敢去找胡三爷，双手合十，闭目祈祷起来。

        ——希望马上再来一个主顾，并且一定会买胡三爷的那个宅子！

        不知道这祈祷是否是见了效，第二日，又有人敲门。

        凌柒柒还以为是阎良娘又来了，紧跑着去开门。门打开，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门外，全是官差。而那个生着冷冽凤眸、冰山俊脸的少尹大人，也站在后面。

        “你别怕，少尹大人就是把袁安夫妇头一日去过的地方都查看一遍。”

        阎良从衙役后面探头出来，小声安慰。

        官差进来，凌柒柒偷偷瞪了眼一脸严肃的少尹大人，说：“大前日，阿绣他们并没来我家，我们是约了直接在宅子里见面的。”

        少尹大人和平安对视了下，平安还是大概在院子里扫视了一遍。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叫声。

        “凌柒柒！凌柒柒！”

        不知道为何，隔壁堂舅母又来叫门了。

        少尹大人点点头，门口守着的衙役，把门打开一条缝，放了凌柒柒出去，又微微阖上了门。

        “大白日的关什么门？”

        “我怎么从门缝里扫到有男人！”

        堂舅母的质问像不停飞起的斗鸡，咯咯不停。

        “不要脸的死丫头！你外祖父尸骨未寒，你就往家里带野男人了！”

        “你既然带了野男人回家，快些还我家的钱！不然我今日要让整个胡同的人都知道！”

        凌柒柒几乎难以理解，她为何要这样污言秽语。

        就这么恨原主吗？还是就为了那五两银子的债务？

        不过她天生比较逆反，听了这话，不怒反笑，暗暗盘算，院里的是衙役，且那么多，她怕什么。最好这泼妇再把胡同的人都喊来，让大家都看看，这位“堂舅母”是怎么污蔑凌柒柒的。

        不过，忽地又想起，方才她之所以关门，就是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衙役来她家里查案。阿绣夫妇没了的消息，最好是不要让人都知道，以免传得沸沸扬扬。

        因为这个年代的人都很迷信，凌柒柒家里已经接连没了两个人，万一觉得是她晦气不祥，以致来找她买房子都遭了横祸呢！

        凌柒柒心里一紧，忙把本想挑衅堂舅母的话咽了回去，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小声恳求道：“舅母，我一定会还你家的五两银子的，您别急，等外祖父七七祭日过了，我若还是偿还不上，到时候定然把这个宅子抵给你们。”

        相对于五两银子，堂舅母当然更想要这个宅子，因此，用这个当诱饵，想必能稳住她。

        堂舅母果然缓和了一些，凌柒柒又假作天真，说了些软和的话。例如以后只有堂舅母一家是亲人，她要这个宅子也没用，不如转给堂舅父一家，自己能住一间屋子就行。

        堂舅母的三角眼转了转，又敲打了凌柒柒一番，才被凌柒柒劝说了回去。

        凌柒柒这才轻轻推门重新进了院子，忍不住深深舒出一口气。

        “凌姑娘，我们查探好了。”平安对她说了句，就要带着众人往外走。

        凌柒柒忍不住皱眉，她进来时，巷子里可还有人，这些衙役们现在出去……纸里果然包不住火啊。

        等众人都走出去了，侯在门口，冰山少尹仍然站在院中，凌柒柒暗叹，莫非他又要审问一回？

        “你欠债多少？”

        没想到，少尹大人开口却问这个。

        是通过与案件不相干的问题，迷惑被审问者吗？凌柒柒一边琢磨，一边老实回答：“五两。是我外祖父生前借的……其他都还了。只有隔壁，我堂舅父家的五两，没有还上。”

        “为何不还？”

        凌柒柒抬头，气得七窍都要生烟了。

        “少尹大人！”语气难免有些阴阳怪气。

        “并非民女不想还债，是因为民女身无分文，没有银子还债！少尹大人可能理解？可能理解有人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莫说五两，就是五文铜钱，对民女都是稀罕的很！少尹大人觉得这是人间奇事吧？”

        面前的冰山脸仍是纹丝未动，凌柒柒倒是又一肚子怒气。

        “少尹大人可知道——何不食肉糜？”

        令人更加生气的是，他脸上并无任何凌柒柒预想和期待的羞恼出现，而是走了出去，似乎方才没问过可笑的问题，也没听到恼怒的讽刺。

        凌柒柒无处撒气，站在院中，盯着地上的一只黑色蚂蚁发呆。

        “凌姑娘。”好一会，背后有人去而复返，回头看，是平安。

        他拿着一个荷包，塞给凌柒柒。说了句“这是我们主子给你的”，就又转身而去。

        凌柒柒打开荷包，发现里面是些碎银子，而且不少。忙喊着“哎”追了出去，平安却已不见了。

        这算什么？可怜？同情？救济？施舍？

        不管是什么，凌柒柒回到屋子把碎银摊开的时候，眼里心里可都是暗暗有点喜，想要把这笔银子“吞”下。

        身在古代，面对官绅，她可没那么多骨气。

        若是现代，自然不能无功受禄。

        即便古代，若是平常人赠银、借银，凌柒柒也要考虑对方的承受能力，是何居心，以及自己如何偿还。比如，虽然小虎子提出可以帮忙，但是凌柒柒万不得已，不会要他的，一来五两银子对小虎子也属于“巨款”，二来凌柒柒怕还不起。

        但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少尹大人送出这点银子，想必跟从大粮仓里抓一把米出来一样，并不会因此有什么后果。毕竟，据原身记忆，这个年代，穷人一年花销，还不如富人一伸手。

        而且，看他那要死不死的样子，虽很气人，却也不像是有所图的。

        凌柒柒开解自己：就当是被严厉审问的精神补偿吧。

        大概估算了下，应该有十两以上了。还隔壁的债完全没问题不说，还足够一阵子不会饿肚子。

        不过，凌柒柒并不想马上还债，她如今最紧迫的，还是找到能赚钱养活自己的一条生路。这笔钱，就先珍藏着，当本钱吧。

        因着这点碎银子，今日的沮丧一扫而空，凌柒柒又召唤出地图，结合原身的记忆，思考了下未来计划。

        原身记忆里，这附近是有个小市场的，和老庙街是比不上，因为两旁的店铺都很小，不上档次，不过，倒是也有很多摆摊卖零碎的，类似现代的跳蚤市场+农贸市场。

        于是接下来，凌柒柒就开始去做“市场调研”。

        奔波了一天，鞋底都磨薄了，凌柒柒才回到家。一开门，却发现院子里有个小小的包裹，吓了一跳，找了根棍子挑了挑，不见动，才大着胆子凑上去，战战兢兢解开……竟是四个小小的糖馒头。

        脑子里立时便想到了阎良。起身琢磨了下，他应该是从墙外扔进来的，以致最下面的一个馒头都有些摔扁了。

        凌柒柒暗暗发笑，出去关好门，捧着包裹往屋子走去。

        “亲亲，我冒昧提醒下……”

        地图系统忽地打开，小道的电子音也冒了出来。

        凌柒柒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请叫我至尊vip终身主人！谁是你的亲亲，你有什么用，配被我当亲亲。”

        小道有些讪讪：“那，我最亲爱的亲亲客户大人，我要提醒您一个重大功能……”

        凌柒柒不以为然，“什么？”

        “其实呢，地图系统，是可以查看过去的轨迹的。”

        “什么意思？不就是可以保留历史查询记录吗，还花了我好多积分。”

        “不是哦，是可以查看某个人过去一段时间的行踪轨迹。”

        “……真的假的？我不信！”

        “除非你让我试用下……”

        小道沉默了一会，凌柒柒都觉得没戏了，小道才说：“我可以给你试阅下阎良的一个五秒轨迹。”

        “五秒能看到什么？走五步路，只怕在地图上都是一动不动的。”

        “那……十秒，再多绝对不行，而且这是试阅，不耗用积分，所以你不能自己选，我会帮你选择一段绝对能看出行走轨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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