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掌上娇卿 > 第76章 晋江正版76

第76章 晋江正版76


李肃的右手还不算灵活,  只能立刻将面色苍白的沈娆背在身上,去寻附近的医馆,才走出去两步,  心想自己一言不发地离开或许有些失礼,  还是转过身来,朝沈嫣颔首告辞。

        沈嫣看到晕厥的沈娆,  叹了口气,和云苓跟了上去。

        谢危楼在不远处的阁楼往下看完这一切,  目光紧随那道纤细的珠白身影,  直到人影消失在巷口。

        那个年轻人他记得,  今年庶吉考选的头名,才干还算出众,如今任从六品翰林修撰,  短短数月,已经在御前走动,  并深得皇帝赏识。

        眼下皇帝更是给他参与起草诰敕书的机会,  内阁之路漫漫,他已经走稳了第一步。

        到了医馆,李肃抱着沈娆在床上躺下来,他毕竟是文官,  力气不如武将,  加之右手受过伤,  一路将人从法场背到这里,  稍稍显得吃力。

        沈嫣在一旁搭了把手,  李肃喘口气,  不忘道了声“多谢”。

        大夫上来诊过脉,  又反复确认几遍,  “这位夫人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话音刚落,李肃眼前一亮:“当真?”

        他与沈娆成亲多年,还是头一回有好消息。

        她非常娇气,还没怎么样就喊疼,李肃知道她不喜欢自己过分亲近,房事常常进行到一半作罢。

        也是四月初翰林考选的成绩出来,阿娆终于对他另眼相看,而他右手慢慢恢复,也不必像从前那般紧绷着神经彻夜苦读,没想到这一回松懈下来,竟然就有了好消息。

        李肃手指隐隐颤抖,抚摸着沈娆平坦的小腹。

        沈嫣也松了一口气,四姐姐能有身孕,沈嫣为她高兴。

        大夫从旁提醒道:“只是夫人身体虚弱,脉象不似寻常妇人那般顺滑流利、如珠走盘,已隐隐有小产的前兆。”

        李肃听完这话,唇角的笑意当即僵住,沈嫣一颗心也忍不住揪起。

        大夫道:“前三个月最是紧要,胎象不稳,切忌大悲大喜,老夫先开两剂安胎药给这位夫人回去喝着。”

        又嘱咐几句孕期注意事项,李肃都一一点头,“劳烦大夫费心。”

        说完回头看向面色苍白的沈娆,心中泛起绵绵密密的疼,早知如此,今日他就不该松这个口,陪她出门见岳母最后一面。

        沈嫣看到自家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转身对李肃说道:“四姐姐有孕在身,我让车夫送你们回去吧。”

        李肃这才想到方才慌乱匆忙,只顾着背她来瞧大夫,也不知后背可有压迫到她小腹,现下想来懊悔不已。

        李肃拱手朝沈嫣好生道了谢,良久才反应过来,诧异抬头:“七姑娘能说话了?”

        沈嫣弯唇,微微颔首:“能说一些。”

        李肃笑道:“姑娘苦尽甘来,往后定会慢慢恢复的。”

        沈嫣朝他道了谢。

        尽管人人如是说,但沈嫣能感觉到他笑得并不敷衍,反倒让人觉得真诚。

        李肃接过大夫开好的方子,在云苓的帮助下将沈娆抱上马车,想了想,还是从车上下来,请沈嫣到一边,为今天的事情,替沈娆解释了一番。

        “阿娆当日不知内情,才闹到老夫人跟前求情,在接连知晓岳母对老夫人下毒、谋害忠定公之后,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但最起码的善恶是非,她还是分得清的,在下也会教她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今日阿娆无意冒犯,只是想送岳母和舅舅最后一程,对七姑娘并没有恶意,只是情绪无处排遣,到头来憋伤了自己。恩怨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七姑娘不怪罪她,李某已经很是感激。”

        说完这些,李肃便不再多言,面前这位毕竟是妻妹,再多便是逾矩。

        沈嫣却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四姐夫一眼,原来不只是沈娆时常放在嘴边的书呆子,倒还是个明理晓事的。

        她请李肃不必放在心上,日后好好照顾沈娆便可,李肃自是应下。

        马车内,沈娆默默靠着车窗,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泪悄悄流淌过脸颊。

        她没有阿娘,也没有舅舅了,心里好疼好疼……可是李肃告诉她,七妹妹从小就失去了爹娘和弟弟,比她多难过了十几年,七妹妹只会更疼。

        因为娘的嫉妒心,害了大房和三房,可那毕竟是自己的阿娘,阿娘对不起任何人,也从不会对不起她。

        她不能恨娘,也不能恨七妹妹,可让她与七妹妹和解,沈娆也做不到。

        谢危楼在暗处望着沈家的马车离开,见沈嫣主仆去往东阳街,这才放心转身离去。

        荀川啧啧两声,幽幽吐了口气:“沈家大房总算有个明白人,您也不用担心李肃会对夫人不利了。”

        说完抬眼瞥见谢危楼眼底淡淡的红血丝,吓了一跳:“您这几日为了岳丈大人的旧案连轴转,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了吧!”

        谢危楼沉默着没有说话,兀自往前走,对那句“岳丈大人”的称呼不置可否,尽管当年在军中,两人并肩作战时还曾称兄道弟过一段时间。

        荀川见他神情淡漠,立刻摆出一副了不得的样子。

        “您这样可不成!夫人若是瞧见您这个样子,不得心疼死。从前在军中日夜设防也就罢了,回到京中您好歹让自己喘口气吧!更何况,王爷如今比不得少年人,休息对咱们来说可太重要了,属下听说……”他四下扫一眼,捂唇压低声音道,“……就是那个,睡不够对那方面影响很大……您也不希望娶了夫人进门,那里不……”

        尾声渐弱,因为荀川收到他家王爷剜来的一记眼刀子。

        谢危楼身材挺拔颀长,步子迈得大,丝毫不为所动,边走边问:“公主府还没有消息?”

        荀川立马收了笑,就算谢危楼不问,他也是准备禀告的,“旁的没有,倒是六月六晒经节那日,大长公主亲自上玉佛寺见了玄尘大师。”

        大长公主与玄尘相识并不稀奇,太宗皇帝在世时,曾请玄尘入宫讲经,大长公主作为宗室女,也一同入宫听讲。

        尽管那时谢危楼年岁尚小,却被玄尘看出异于常人的慧根,谢危楼也是在那时结识的玄尘。

        谢危楼薄唇微勾,不无嘲讽:“怎么,她想让玄尘替孙女观相,看将来能不能做上皇后么?”

        荀川道不止,“嘉辰县主先行离开之后,大长公主还向高僧求了一粒神药,您猜是作甚用?”

        谢危楼冷眼扫过来,荀川不敢卖关子,立刻道:“是忘心丸,不过里头压低了声音说话,连嘉辰县主都被屏退在外,派去的暗探也没听到说什么。属下猜测,大长公主大概是想用这药为嘉辰县主争宠。”

        谢危楼慢慢蹙起眉头,眸光在一瞬间冷鸷。

        他听过忘心丸,这东西对普通人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会让服用者短暂失去意识,在身边人的诱导下,淡忘曾经耿耿于怀的事情。

        玄尘同他提过一回。

        当年他云游之时救过一名意欲轻生的女子。这名女子是山中的赤脚大夫,为了给山脚下患急症的村民治病,不得已将发着高烧的孩子留在家中,等到治好村民,回到家中才发现,自己的孩子却已经没有了呼吸,女子为此痛不欲生,甚至对善恶产生了怀疑。玄尘偶然路过此处,对其进行了一番开解,无奈女子依旧伤痛难平,玄尘便研制出这种忘心丸,渐渐地,让那女子忘记了失去孩子的苦痛,回归平静的生活。

        出家人慈悲为怀,这忘心丸对于哀苦众生来说也许是能够发挥正向作用的灵丹妙药,但若对天子用此药,那就是欺君罔上、迷惑君主的死罪,而一国之君被蒙蔽心智,后果将不堪设想。

        玄尘自己也知道,此药非比寻常,轻易不会拿出来使用,更不会随意赠人,尤其是权力倾轧不断的皇室。

        诚然忘心丸还远远达不到操控人心、使其成为傀儡的功效,且大长公主即便有窃权的心思,也不敢拿整个公主府的生死存亡作赌注,因为一旦皇帝反应过来,即便是至亲,也绝不会容忍。

        可单是皇帝宠幸谁、冷落谁这一桩,轻则挑起后宫争端,重则动摇储君之位,引发朝局动荡,人心不安。

        谢危楼不明白,大长公主到底拿出了怎样的诚意,抑或是把柄,竟然从玄尘手中拿到了忘心丸。

        “加派人手继续盯着公主府,另外,”谢危楼眸光威冷,“去查玄尘,本王需要知道他这些年所有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

        荀川道了声是,又问:“嘉辰县主这两日就进宫了,那忘心丸……”

        谢危楼垂眸思忖,沉吟片刻道:“暗中调换,万莫让她带入宫中。”

        荀川拱手应下。

        谢危楼掀起眼皮,“玉嬷嬷这几日可有异动?”

        荀川摸了摸鼻子,想起几日前自家王爷的吩咐,迟疑道笑:“您真要打断世子爷另一条腿?好歹是老霍的亲儿子,直接打不太好吧……”

        荀川口中的“老霍”就是霍泽源。

        当年在战场上,霍泽源替谢危楼挡下致命一击,他父母双亡,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家中的妻子。

        三个月后战争结束,谢危楼回京之前,先去了一趟颂宁县,亲自带着霍泽源的尸骨返乡,却没想到他那妻子在听闻霍泽源死讯之后服毒自尽,只留下两个月大的男婴和一封遗书。

        遗书上,霍泽源的妻子陶氏自称夫妻感情甚笃,怕丈夫黄泉孤单,惟愿生死相随,可谓字字泣血,催人泪下。

        随即话锋一转,又道自己兄长嗜酒如命,德行有亏,不堪托付,字里行间便有将遗腹子交给谢危楼抚养的意思。

        这就耐人寻味了。

        战场上本就刀剑无眼,倘若人人都来为谢危楼挡枪,借此将幼子托付,镇北王府岂不成了将士遗孤的收容所?

        即便没有这一出,谢危楼也会为霍泽源请封,保陶氏母子一生衣食无忧。

        当年先皇对谢危楼既重视,也提防,生怕未来的镇北王妃给他带来更大的助力,而霍泽源是切切实实为他挡枪而死,多方考虑之后,谢危楼便将这个婴孩带回上京,请封为世子,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原本一切相安无事,但此番回京之后,谢危楼才查到,陶氏的坟茔内竟空无一人。

        谢危楼并非轻易受人蒙蔽之人,当年陶氏是是兄嫂亲手下葬,谢危楼甚至派人暗中探查过陶氏的坟墓,确认无误之后,才带着谢斐回京。

        起因是陶氏的兄长因为赌钱输光家产,走投无路之下,掘了自家妹妹妹夫的坟,想要将坟墓里的金银首饰挖出来应急,却没想到坟墓里根本没有妹妹的尸骨!

        陶氏的兄长自然不敢声张,此事却还是被谢危楼派出去的暗探查了出来。

        陶氏若没有死,一定会进京偷偷看望自己的儿子。

        可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活在世上,倘若还活着,又藏在何处,除了可疑的玉嬷嬷和大长公主,谢危楼还没有头绪。

        至于玉嬷嬷的籍贯,二十年前就已经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是不是大长公主暗中助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谢危楼沉吟许久,声色又往下沉了些:“再去查清楚玉嬷嬷的籍贯,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至于谢斐……”

        他偏头吩咐了句,荀川犹豫了一瞬,随即应下。

        流言蜚语很快在街头巷尾传开。

        晚间谢危楼回到府上,似是心血来潮,到归燕堂检查谢斐的功课。

        玉嬷嬷在门外伺候,见谢危楼远远踏入院中,赶忙福了福身。

        谢危楼从她面前走过,嗅到了淡淡的茉莉头油香。

        茉莉油是春夏之际京中丫鬟仆妇最时兴的头油,商家非常精明,知道姑娘们钟意茉莉香,将头油也分作上、中、下三种档次,上等茉莉油以新鲜茉莉花为主要香料,融合各种名贵香料调制,香中透着雅,而低档次的茉莉油气味刺鼻,香中透着俗。两者放到一起,很容易分辨。

        谢危楼原本对香料没什么研究,可谁让他家小姑娘喜欢这些。

        他记得她玫瑰过敏,喜欢在屋里插新鲜的梅枝,合香里缺不了蜂蜜,头油喜欢用栀子香。

        谢危楼收回思绪,微沉的目光落在玉嬷嬷的头顶。

        寻常的仆妇用的都是最次等的头油,但很显然,玉嬷嬷用的是上等的茉莉油。

        这些年她老得很快,面上的法令纹深得抹不平,皮肤像年久失修的木门,薄薄的脂粉压根遮不住满脸的斑点皱纹,但她却坚持画眉。很多上了年纪的妇人都是如此,改变不了皱纹和肤色,但可以通过修剪和画黛改变眉型。

        谢危楼目光微凝,只片刻便移开。

        也只这一眼,就看得玉嬷嬷毛骨悚然,后背惊出了一层汗。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https://www.xblqugex.cc/book_86907258/1548966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xblqugex.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xblquge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