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剩下的自然不由我来讲。阿瑜我是要亲手将她送上皇位，这事自然要由她来同群臣讲。我看着她与群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周围埋伏已久的我们的人，就这么逼着阿简禅了位。

        若不是阿简被青戈下药已致虚弱至极，这事恐怕成不了。刘矩，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刻，才将此事告知于我。也就有了这个冒险一试的计划。

        阿简不该因为已将我的人下狱大半而麻痹大意。这天子的位置换谁来坐，大部分人是不管的。只有少部分人需要安抚招揽。连着半个月，我都在做这件事。阿瑜处理政务还略有不顺，不过一切都还好。至于李传琰，他依旧很是虚弱，我那日嘱咐青戈，药量要下的足。所以阿简他一直都未恢复。

        我将他囚在诏狱。也让他体验体验我旧时幕僚被囚的滋味。顺便防着阿瑜出手。

        阿瑜这些日子极力哄劝我，让阿简因病逝世，以绝后患。

        几十年的情谊，何况还是我心爱之人，我又怎么下的去手。

        我每过一段日子必会抽空去看他，他身子虽然虚弱，无法同我讲话。我总要瞧瞧他，看他是否安好。

        刘矩又做起了他的总管太监，每日在阿瑜跟前忙进忙出。眠眠还在宫外养着，她的身子受不得颠簸。我与项颢已然和离。他也开始入朝为官了，项家总还靠着他。一切尘埃落定，舅舅想着回老家养老，我也让阿瑜准了。

        这几日雨水多，我还住在栖霞宫。阿瑜已恢复了我长公主的身份。我看着这连绵雨水，心里犯嘀咕，不知阿简在狱中冷不冷。我准备了棉衣又去了一趟诏狱。

        狱中确实极为阴冷，我去的早，阿简还睡着。我又着人给他添了一床被子。他倒是睡得熟，并未醒。

        我坐在外面看着他，这些日子来看他，我都没有靠近他。我不知拿他怎么办，索性离得远一些。又放不下，所以还是常常来。我正看着阿简，外面却来通传刘矩要见我，这会儿他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非要跑到这儿来见我，我叫人让他进来。

        “参见殿下。”

        “你怎不去伺候陛下早起上朝，跑到这儿做什么。”我正纳闷，刚要发火，却听他道：“殿下，小人得了一重要的消息，特来禀报殿下。”

        “讲。”

        刘矩直接附耳过来，悄然开口：“殿下，废帝并非先皇亲子一事，恐怕为假。”

        我听完大为震惊，怒斥他：“你在这儿胡扯什么！”

        “殿下，此事千真万确，小人当时派人多方查证，只为证明此事为真，可昨儿才得的消息，这……小人才急忙过来禀报殿下。”

        我看他神色不像有假，可刘矩一向擅揣度人心，再加上他现在的主子正想让阿简消失，我此时不能信他。

        “本宫不信。你也不必再提。此事陛下知晓吗？”

        “陛下并未知晓。此事除了查证之人，便只有殿下与小人知晓了。”

        “好。此事从今以后便只有你知我知，明白吗？”我瞧着他立刻明白的神色，听着他回道：“小人遵命。”

        刘矩退下后，这里又重新变得寂静。

        阿简依旧在昏睡，这几日我依旧让人煎了药为他送服。我虽然不能每日来这儿，但是若来了，必定亲眼看着他吃药。在我想好到底该如何之前，阿简的身子还得继续虚弱下去。

        接下来的几年，朝堂逐渐安定。阿瑜确实做到了当初承诺，即位后政通人和。

        我时不时去看看眠眠，她身子更好了一些，能同我去小山上看花，到湖上泛舟。也陪着我真真去看了海边飞鸟。不过我每次也都走不远。阿简余下的势力，总还时不时要出些幺蛾子。只能一点点的料理他们。最关键的，我确实还放不下阿简。虽说有人看着，但总要提防些。我身边之人无不想要他的性命。

        想起来眠眠同我讲：“当初李传琰既然可以困住殿下，殿下舍不得他，可以就此困他一生，让他陪着您。”眠眠自从知晓阿简几次三番囚住我，她就一直称阿简的大名。

        要不要将他就此困在我身边，倒是其次。只是不能困在京城。得离阿瑜越远越好。

        我回到宫中与阿瑜夜谈，请她将废帝外迁幽禁。

        “阿姐不怕李传琰恨你将他幽禁？到时阿姐只怕不能与他双宿双飞了。”

        “这也无妨。只是他一直在京城中，到底惹人眼目，余下势力便总想死灰复燃。将他外迁，也能让他们死了这条心。陛下也能安心。”

        “阿姐为何仍旧如此生分？四下无人时，阿姐还是唤我的小名吧。”她态度依然亲昵，这些年她虽然已是一国之君，在我面前，还是和当初一般，将我当作长姐。但是她帝位逐渐稳固，到底君臣有别。

        “多谢陛下，只是宫中规矩森严，若叫旁人听见，怕落了口舌。”

        她看我态度坚决，也就由了我。

        翌日便有人来宣旨，将阿简外迁。我让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带着阿简到他的幽禁之地。这些年我已让人减了药量，但他依旧整日虚弱，昏昏沉沉。

        走的那天，依旧下着雨，细雨绵绵，好在阿简身上穿得够暖，我不担心。

        我们走的隐蔽，只有几人知晓。阿瑜也来送行。

        说了些临行前的惜别之语，启程前阿瑜悄悄问了我一句：“阿姐当初不信刘矩之语，是因为害怕吗？我倒觉得没什么，即便有血缘之亲，又有何妨？”

        语气，声调，都像极了阿简。我还未来的及反应，便已被送上车。

        果然是亲兄妹。我心里默默想着。

        我不曾仔细端详过自己。但我记得第一次见阿瑜的模样，那时我便觉着她眉眼很像阿简，只是后来事忙，就来不及细想。

        我坐在车上，看着阿简。马车一路疾驰，早离开了京城。快到目的地时，阿简醒了过来。神色清明，无半分虚弱。

        “原来阿简都是装的。”我看着他。

        “若不如此，阿瑾怎会与我双宿双飞？整日为我心忧。”他略带病色答道。说完自己慢慢支起身子。长久服药他身子还是受了影响。

        我不去扶他，只问他：“你为何骗我？”

        “我不骗你，你怎能放下心中芥蒂，肆无忌惮的爱上我。”他嘴角含笑。

        “那你可想到今日下场？”

        “并未。只是阿瑾的人和心，我总要得到一样。”

        我看着他，真恨不得将他推下车去。

        “我知道错了，阿瑾莫要如此看我”。他凑近我，身上的被褥也带着一起，像一只软绵绵大型动物，小心翼翼地依偎着我。

        “既然知道错了，便好好赎罪吧。”

        我原本并未考虑眠眠的建议，现如今，也可以考虑考虑。

        大权在手，山高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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