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舞袖乾坤，花落花开又一春

玉璃笑着点头，临走还对姜寒烟回眸一笑，姜寒烟也对她眨了眨眼。
  待她们走后，姜寒烟和秋蕴都放松了下来，这时三婶走过来，“小姐，我为你准备了热水。”
  “多谢了三婶。”姜寒烟道谢后又说道：“麻烦三婶再帮我找两套男装来。”
  三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沐浴完毕，姜寒烟换了一身男装。
  她手拿折扇，虽不是貌比潘安胜似子健，好在身量够高，挺拔修长，折扇随手一展，也算是风度翩翩。
  她走了出去，秋蕴也已经换好了男装。
  姜寒烟一看，笑了，折扇挑起了秋蕴下巴，“这是哪家的小公子啊？生得如此俊俏。”
  可不是，秋蕴本就长得漂亮，换上男装唇红面白，身量也不高，真的像个富贵人家的俊俏小公子。
  秋蕴挪开扇子，撒娇道：“小姐，就算我们要去查慕湘坊，也不用扮成这样吧。”
  姜寒烟用扇子敲了下秋蕴的头，“你懂什么，萧锦也算是一个硬骨头了。他都不敢得罪慕湘坊，我们何苦给严大人找麻烦。”
  秋蕴嘟嘴，“可是就算我们穿成这样，慕湘坊那种地方没有百千两的，进得去吗？”
  姜寒烟扇子在手里转了一圈，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慕湘坊后巷。
  已是亥时，慕湘坊里已歌舞笙箫，好不热闹。
  这后巷空无一人，两道人影嗖嗖地翻过了慕湘坊高高的围墙。
  用金碧辉煌来形容慕湘坊也不为过，不过稍显俗气了一些。慕湘坊里一桌一椅一房一门，就连楼梯和灯光都是高贵典雅，美轮美奂。
  走在热闹的慕湘坊走廊里，秋蕴眼睛避开那些举止孟浪的男男女女，低声对姜寒烟道：“小姐，你说的妙计就是翻墙啊！”
  姜寒烟倒没有秋蕴的窘迫，眼睛四处瞄着周围，已经看到好些熟面孔，只是他们认不出她来罢了。
  “不翻墙，就不要想进来。指望都察院吗？你以为严大人、萧大人会用公款让我们来逛妓院？他们自己的俸禄就更不要想了，怕是连迈个门槛都不够。”
  秋蕴想想也是，她虽然也不大喜欢严岭和萧锦，但好歹他们二人从不收受俸禄之外的钱财，可现在楼里的那些熟面孔，就不用再明说了。
  两人随意在二楼逛着，暂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倒是今天的慕湘坊尤其的喧闹，一楼已经站满了人，全都围着楼正中间的舞台，听说好像是今日有什么表演。
  姜寒烟扫视着慕湘坊的构造，忽然身子一痛，撞上了人，那人被她撞得退了一下。
  “嘿，你这人长没长眼？敢撞慕湘坊的老板娘。”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姜寒烟喝道。
  “住嘴，休得对客人无礼。”柳翎儿喝止了下人。她抬头看向了撞到的人，首先注意到的是一双特别的眼睛，然后才看清全貌。
  “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面生啊，第一次来？”
  姜寒烟也从柳翎儿的金面具上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并未应话。
  柳翎儿笑了笑，“那祝公子在慕湘坊玩得尽兴。”
  姜寒烟还是不说话，笑着点头。只不过她和柳翎儿的目光却交汇在一起，她发现那是一双很深邃的眼睛，美丽、魅惑，又危险。
  她们错开了身，柳翎儿从她面前越过，一股兰花的香味。
  姜寒烟一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
  秋蕴同样也看着那个又有风韵又特别的慕湘坊老板娘，忍不住问道：“小姐，你说她为什么戴着面具啊？听声音看身段再加上那种独特的风韵，应该是个美人啊。”
  姜寒烟又用扇子敲了敲秋蕴的头，“要叫公子，穿成这样也变成了个登徒子不成？好奇别人长相。”
  秋蕴揉了揉头，小声嘀咕，“平时用剑敲，现在用扇，再敲就傻了。”
  姜寒烟宠溺微笑，只是心思还是被柳翎儿带走。她很少在青楼查案，暗道来之前该先查一下这个柳翎儿才是。
  突然。
  慕湘坊里的灯光全暗了，响起了悠然的乐曲。
  整个楼寂静沉默。
  呼吸声，很轻。
  一束皎白的光笔直地洒向了一楼中央的舞台，楼里下起了花瓣雨，一道婀娜身影在月光花影中，翩然落下。
  楼里下起花瓣儿来，五彩颜色，满楼郁香。
  轻扬的乐曲，在寂静中奏响，一切变得迷幻。
  皎白的光从楼顶照在一楼正中的舞台上，她仙子一般落在了舞台的中央。
  慕湘坊第一美人，花魁霜禾。
  她玲珑的身段弯了三道弯，姿态优美地立在舞台的中间，一落下就已经是起舞的姿势，只是没有动。
  明明没有感觉到风，她本就凉薄的舞衣却轻轻飘动，纤长的藕臂，如柳的细腰，修长的双腿都若隐若现地勾引着人们的视线，音乐进入了平缓的间奏，所有人都等待着。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都注视着那舞台中间的美人，就连姜寒烟和秋蕴也不例外。
  姜寒烟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不少美人，但霜禾的美已经不像是人间的美，眉目如画，清新脱俗都不足以形容。

  只是一个抬眸罢了，就像一汪初雪刚融的春水，有着透骨的冰凉冷漠，也有着勾魂的魅惑，让人挪不开眼，美得不可思议。
  站在那里就已经美入了心尖儿，叫心口忽然的一颤，无论男女都躲不过的惊艳。
  鼓点突然地敲响。
  霜禾动了。
  曲是一般的舞曲，但舞却如惊鸿，如谪仙，似灵蛇，似飞燕，其舞姿神态，非有曹子建《洛神赋》之文采不能形容。
  一舞倾城，不外如是。
  姜寒烟与秋蕴都如同楼里的其他人一样，看痴了去。
  直到霜禾谢幕退场，都还半晌回不过神来。
  姜寒烟发觉霜禾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漠，这般优美又动人的舞蹈，她却从头至尾都不曾有一丝笑意。
  不笑已经搅得人心春水皱，笑起来的话，岂不是满山春花忽然一下齐齐绽放？
  秋蕴痴痴傻傻地回过神来，低声道：“小、公子，花魁都是美成这样的吗？我以为璃姐已经很美了，没想到还能看到这样的女子。”
  姜寒烟看着秋蕴笑了笑，她已经定下了心神，可也不禁感叹，“有天下第一美人，慕湘坊怎能不是天下第一楼。”
  秋蕴又道：“可是那样的女子落在烟花地，真的太可惜了。”
  姜寒烟对此没有应话。
  而慕湘坊里此刻也再度喧闹起来。
  与先前的热闹不同。此刻的喧闹都是叫嚣着要见霜禾，要再看舞蹈的声音，哪怕千金万两豪掷也不惜。
  霜禾人气极高，场面一度难控。
  姜寒烟算是见识到这些权贵巨贾追求美人的决心，那是有权的比权，有钱的比钱。
  他们在此酒色犬马，又哪知百姓的水深火热，姜寒烟冷漠地看着这些高居朝廷中流砥柱的人，心中有莫名的悲痛。
  场子闹得有些厉害了，似乎权钱碰撞出了火花，有人动了火气要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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