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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真相


老金见过北方的百姓将粮食装瓮存入地窖,也见过赵王带人在庄子上建的粮仓,却还是头回看到有人将稻子藏在屋顶,且还是道观的正殿。

        可看到被整齐堆放在地的稻谷,他又不得不佩服这些道士心思灵巧。屋顶悬空可以防潮,镂空山花方便通风,只要不遇上火,这稻子在房顶上藏几十年也不会有人知道!

        陈恪看了眼手中的稻谷,稻壳干瘪黯黄,握在手中轻飘飘,稍稍用力一捻,壳与米皆成了碎粒,他将手里的碎稻谷递到安然跟前,却有些不敢看向她那双眼,彷佛看了,自己便也成了害她的凶手一般,只垂眸低声道,“这是陈粮,且至少三年以上。”

        他的声音不似从前温和,脸上更是如覆寒霜,似乎是为道士的故意隐瞒而强压着怒火,安然不由朝他看了一眼。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回见他如此模样,上一回他是拿着剑对着自己,只因自己屠了大半个临武城,这一回,他虽同自己站在一旁,却依旧是为了与他毫无干系的百姓。

        她不由轻叹,没想到,一向自私自利又懦弱无能的赵王竟生了个如此正气的儿子。

        “再去搜!”她道。

        老金等人早等在一旁,都是聪明人,一看这样子,便知道朝阳宫藏粮的地方绝不止这一处,所存的粮食也绝不止眼前这几百斤!此时听安然下令,看了自家公子一眼,见他低着头没说话,立刻高声招呼殿外的百姓,“找到粮了,都跟我走!”

        陈恪等安然转身走出殿外,方才抬起头,又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将心头那股子郁气和愤恨压了下去。

        里面的动静不小,围在大殿前的流民早已等得心焦口燥,此时听到这一声喊,轰地一下炸开了锅,再顾不上倒在地上的尸首,也不再惧怕拿刀的人,一齐跟在他们的身后,朝着灵官殿、三清殿的方向跑去。

        道源眼睁睁地看着那帮流民如同蝗虫一般席卷而去,所过之处,门倒顶塌,一袋袋太平粮被扛了出来,在殿前的空地上堆成一座座小山,看着那山越堆越高,他浑身的血却像是被慢慢抽干吸净,再没了活气儿。

        朝阳宫从建成到如今已有数百年,历经数代朝代更迭,始终安然无事,一来是观中上下一心求道,从不参与世俗纷争;二来便是靠着这太平粮。

        朝阳祖师建宫开始便定下规矩,每年道观名下田产所得三成必须收存入库,以应不时之需,满五年的陈粮方可售卖,或是布施出去积攒名声。正是靠着这条规矩,朝阳宫才能经历灾荒战火,不断香火,不断传承,一直存活至今。因此,这些存粮也被他们称为太平粮,有粮在手,天下太平。

        如今,朝阳宫藏了上百年的秘密就这样曝露在了人前,他们积攒了数年的太平粮眨眼之间也被抢夺殆尽。

        老天这是要亡他朝阳宫啊!

        道源悲痛欲绝,然而他身旁的左善却全然没有注意他的反应,他呆呆地看着阶下那几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脑中一片空白。

        杀净虚时他还不觉得,只知道那人该死,如今看到这流了一地的鲜血,才真正感到害怕。

        当初在迎仙观,那人便说过,看在他不知情的份上,且饶他一次。如今,他不光知情,还跟着一起欺瞒,他们会不会像对待地上的人一样,一刀便结果了自己,从此,这世上再没有他左善其人?

        想到此,他不由口中喃喃,“别杀我,被杀我!”

        道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扒在门框上,再也没了方才的仙气淡然,他不甘心地朝着四周张望,希望有人能站出来制止那些土匪一般的流民,哪怕说上一句公道话,给他们留上一个殿的存粮也好啊。

        然而,所有的房梁全被捅开,所有的人都在哄抢,没人在意他们的死活,他转头去看自己的弟子,却见他们也都面白如纸,惊惶不定,年纪小的几个更是瑟缩在一旁,吓得浑身发抖,而自己一向器重的左善则两眼发直,神情呆滞。

        他苦笑一声,转头看向山门的方向。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官兵了,只要官兵一到,太平粮就能保住,他们也就还能活!

        他正恍恍惚惚地想着,忽听得院外响起了一串整齐急促的脚步声,他不由眼中一亮,青白的脸也瞬间有了几分人色。

        然而,来人虽多,却明显不是官兵,穿的是短打,拿的是长剑,人人顶着一颗光脑袋,脸上却没佛祖的慈悲,反倒个个凶神恶煞,当头一人身高八尺,腰阔十围,体形如山,面似门神,一手提枪,另一手里却还拽着一人。

        道源看到那人,顿时手脚冰凉。

        元能看也没看四周捧着稻谷喜气洋洋的流民,一把将手里的人推倒在安然脚下,“小丫头倒是心大,自身尚且难保,竟还有功夫管别人死活!”

        在他看来,这丫头何止心大,简直没心没肺不知死活,先前那些流民全程听了他们的对话,她舍不得杀也就罢了,不过二三十来人,他们有的是法子叫他们闭嘴。可她既然暴露了身份,不想着赶紧离开,竟然还在这儿管起了这几千个流民的肚子!

        难不成,她还指望这些人填饱了肚子跟着她一起造反不成?

        安然朝地上的人看去,见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两手被捆,嘴里也塞了布团,一身褐色短褂,脸却生得很。

        陈恪站在安然身后,闻言也皱了眉,却知道元能定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来,当即忍着肩上的痛上前拱手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元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记得他跟这丫头交手时,这人却躲在一旁,拿个刀威胁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和尚,这样的人,他元能可看不上眼!

        倒是他身旁另一人解释道,“这人是朝阳宫道士,受他师父的指派下山报官,打算将迎仙观巫咒之事全部推到两位的头上,恰巧被我们师兄弟遇上,便将人捉了送给姑娘。”

        陈恪一听,连忙躬身道谢。

        元能的话虽说得不客气,可半点儿没错,官府一到,安然的身份便再也瞒不住,他们这一行十几人就是能逃出桐柏山,后面的路只怕也不会太平。

        如此看来,与元能的合作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只是,慈尊寺明明在山顶,他们又是如何遇上偷跑出去报信的道士?

        那人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轻笑一声,解释道,“我等到底身份不比寻常出家人,平日警醒些,总是没错。”

        陈恪立即了然。

        安然冲元能微微颔首,“多谢。”说罢,转身朝着道源走去。

        这道士守着堆积如山的陈粮却眼睁睁地看着流民饿死,是为不仁,明知巫咒真相,却颠倒黑白污人清白,是为不义,这样的不仁不义之人留着终究是个祸害!

        道源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知道这一回怕是再也躲不过去了,长叹一声,认命地闭上了眼。

        左善见安然朝他走来,浑身一个激灵,人也立刻清醒了过来,忙高声尖叫道,“姑娘饶命,饶命啊,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是被逼的!”

        陈恪见他朝着安然扑来,上去就是一脚,“被逼?是有人逼着你颠倒黑白?还是有人拦着你施粥?”

        他本就心中不痛快,此时见左善撞了上来,脚下自然没有留情,直将人踢出去一丈开外,看他趴在地上不再动弹,心里的那股郁气也仿佛稍稍消散了些。

        左善却不知他自己被人当了出气筒,只以为自己猜得没错,他们是真的动了杀心,虽身上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勉强抬起头来为自己求个生路。

        “并非我们故意颠倒黑白,实在是事出有因,朝廷本就禁道,若是发现山上有人施行巫咒之术,别说我们桐柏宫,只怕整个桐柏山的道士都要跟着下狱。将此事推到您两位和那些流民的头上,实在是无奈之举,还望两位大人大量,绕我们这一回!”

        道源见自己的得意弟子对着两个贼匪跪地求饶,不由心中失望,可见他求饶不成反被伤,到底不忍心,正要起身上前查看,就见他竟将他们师徒二人的谋划说了出来,又怒又急,正要开口阻拦,就听他又接着道,

        “至于施粥,更是冤枉啊,因为灾年,师父本打算将施粥从三清节一直延续到二月底,是那天台县县令私下派人送来口信,让我们立刻停止施粥,且须得在三日内将流民全部驱散,若是不从,便按聚众谋反治罪!师父没法,这才停了施粥,闭观不出,我们都是被逼的啊!”

        “孽障!”道源是真没想到他竟将此事也抖了出来,当即急红了眼,暴喝出声,“还不快住口!”

        没了粮,朝阳宫上上下下几十人不管是出山化缘还是问诊卖药,总还有一线生存之机,若是得罪了官府,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师父,弟子不孝,可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本是一片好心,如今却替官府背黑锅,弟子不服!”

        听他师徒二人你来我往,原本热闹的院中顿时彤云密布,刚才还欢欢喜喜的流民又变得惊慌愁苦起来。

        “天爷哎!怎么竟又有巫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会,一定是这些道士胡说八道,好好地,官老爷为什么不让施粥?”

        “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跟在元能等人后面进来的那几十个流民将迎仙观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而对于官府为何不让施粥,他们也一头雾水。

        安然却记得陈恪曾提过,一月前朝廷便下令让各州县开城赈灾,这左善却说是受官府指使,到底是这天台县令胆子太大,还是他师徒二人演双簧?

        “此话当真?”她问。

        “贫道说得句句是真,若是有半分虚假,便叫贫道受五雷轰顶之罚,死后也不得登仙列班!”

        安然看着他举手起誓一脸郑重,面上渐渐严肃起来,眼中的阴郁浓得化不开。

        陈恪也在打量道源及其他道士的反应,见他们虽反应不一,却没有人心虚不安,仔细回想了下路上的见闻,也有了几分猜测。

        “想来那县令是因为流民太多,一旦道观停止施粥后,他怕这些人都涌到城中,所以干脆下令停止施粥,这样,别处的流民便不会再来,而已经来的人自然也会另寻出路,这样一来,天台城也就不用筹粮赈灾了。”

        还有一条,流民一多势必生乱,若是再闹出第二个佛女,朝廷即使一时顾不上,事后也定然要追究当地官府的责任,既然这样,倒不如提前将流民赶走,自然也就省却了各种麻烦。

        只是这样一来,苦得却是这些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流民,本就走投无路,好容易寻得一线生机,却又生生叫人掐断,怎不叫人绝望心寒。

        流民们听完他的解释,又是震惊又是失望,却依旧有人不愿相信。

        “不会的,不会!都是人命,他们怎么会!他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与其说他们不愿相信,不如说害怕,没了朝阳宫,他们还有天宁寺、东岳宫,可若是官府在背后使坏,他们就是跑遍整个桐柏山也是没用。

        正吵闹间,忽有人跑上前来,冲着元能抱拳道,“师兄,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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