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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姑姑


县衙的二堂又名亲政堂,也是县令审案办公的地方,地方虽小了一倍不止,却同大堂一样设了暖阁和公座,也一样立了水火棍和肃静牌,显得威严而肃穆,然而本该肃静的二堂此时却是一片热闹。

        宫羽蹲在大堂的一头,手里举着衙门里传话的梆子,冲着另一头的阿望喊道,“阿望看!”

        说着话,她便拿起短棍敲打了起来,她敲得又急又快,如同骤雨打荷叶,惊得庭中刚刚落地的鸟雀又赶紧扑棱着翅膀迅速逃离,阿望却是咯咯直笑,一双大而圆的眼笑成了月牙,手脚也乱舞着,显得极其兴奋。

        都说谁带的孩子就像谁,安然话少,阿望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样闹腾,大多的时候他都安安静静地趴在她的背上,鲜少见他有如此活泼的时候,看着这样无邪天真的笑脸,安然眉间的那股萧杀之气也淡了几分。

        阿望笑得停不下来,宫羽却突然停了手,挥动着短棍笑道,“阿望想不想要?要的话就过来拿呀!”

        梆子声一停,阿望脸上的笑便倏地消失不见,小嘴紧抿,眉头微皱,看起来竟同不苟言笑的安然有了几分神似。

        然而,他虽神情严肃,两眼却始终盯着宫羽手里的梆子,犹豫片刻,他似下定了决心,伸手去拽着旁边人的袖子,另一只手也迫不及待地朝前探去,谁知,他拽了半天,身后的人却始终不动,他不由有些着急,大喊一声,

        “斗!”

        阿望正学说话,偏口齿不清,说得也不利索,宫羽见他竟然还去催二丫,只觉好笑,“你倒是不客气!真着急就自己走,拉别人做什么!”

        二丫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安然,见她没说话,犹豫了下,到底将自己的袖子从阿望的手中拉了出来,余光又瞟了安然两眼,将手在身上蹭了又蹭,这才小心翼翼地扶起阿望的胳膊。

        阿望手里没了袖子,本还不高兴,转眼见她又搀起了自己,当即小短腿一伸,人就朝着前头奔去。

        他步子迈得大,恨不得一步就跨到了对面,可不等这条腿站稳,另外一条腿就又迫不及待地伸了出去,若不是二丫在一旁扶着,早扑到地上去了,偏他自己毫无察觉,眼看离梆子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高兴,两条腿像车轱辘似地倒换着,直笑得见牙不见眼。

        宫羽见他这模样,笑得前仰后倒,安然眼里也终于浮现了点点笑意。本以为他真会走路了,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走法。

        眼见还有两三步便到了跟前,二丫却突然松了手,安然心里一紧,正要上前去扶,却见阿望左右晃了晃,随即又很快稳住,之后便站在原地不动了。

        宫羽赶紧敲了敲梆子,张开了手臂笑着道,“阿望别怕,快到这里来!”

        阿望看了眼她手里的梆子,又回头看了看二丫,见她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到底小心迈出了一小步,虽是不过巴掌长的一小步,安然却一直提着心,直到见他稳稳站住,这才放松下来。

        她这边提着心,阿望却因为这成功的一步,胆子顿时大了起来,又接连走了两三步,虽走得摇摇晃晃,看得人胆战心惊,却也没倒,眼看宫羽就在眼前,他咧嘴一笑,抬脚迈了一大步,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

        宫羽被他这一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搂着他笑着道,“咱们阿望真能干!都会走路啦!”

        阿望听到她的夸奖,更高兴了,夺过她手里的梆子就邦邦邦地胡乱敲了起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安然看着地上笑得开心的一大一小,将目光移到一旁的二丫身上,小姑娘虽还有些局促,却早没了之前在大堂里的紧张畏惧,脸上虽看不出笑,眼里却有了光彩。

        想到刚才她张着双臂跟在阿望后面亦步亦趋的模样,安然心念微动,上前开口问道,“你下面,是弟弟还是妹妹?”

        二丫似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飞快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细声细气地答道,“弟弟。”

        说完,也不再看阿望,将头埋了下去。

        “家里,就你们姐弟三人吗?”

        二丫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出来,谁照顾你弟弟?”

        这一回,对面却迟迟没有回答。安然看向宫羽,她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能问出什么话来,不过,她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安然会意,顺着她的目光朝二丫的脖颈儿看去,原先还不曾注意,如今人低着头,再加上衣服着实宽大,仔细看上两眼便发现不对劲来,细细的脖根处青青紫紫,像是被人掐了脖子留下的痕迹,又像是动物撕咬的疤痕。

        安然心中一紧,眼前立刻浮现了岗子山上初遇春芽等人时的画面,再想到先前大堂上陈老三的所说的那些话,胃中顿时一阵翻涌,眼神也顿时冷了下来。

        若当真是她想得那样,那这人当真是猪狗也不如!

        一时间,屋中气氛顿时突变,就连拨弄着梆子的阿望也安静了下来,乖巧地靠在宫羽怀里,目光在二丫和安然之间来回转了两圈,突然喊道,

        “嘟!”

        宫羽一愣,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姑,姑姑!”

        在阿望对小姐的称呼上,宫羽纠结了许久。

        阿望是小姐收养来的孩子,按理说该唤她一声干娘,可干娘也是娘,小姐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嘞,真要多这么个儿子,日后还怎么嫁人!偏偏小姐对这事毫不在意,也不知她是不在意有这么个儿子,还是不在意自己以后嫁不嫁人。

        她为这事儿一连愁了七八日,最后,还是那陆公子给出了主意,他说,你家老爷既然没儿子也没孙子,干脆让阿望当他孙子,日后也不怕没人捧灵摔盆了。

        她一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阿望若是老爷的孙子,那他跟小姐就是姑侄关系,旁人见了就不会胡乱猜想小姐的清白了。至于老爷同不同意倒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以她对老爷的了解,只要她家小姐点了头,别说多个孙子,就是多个爹他家老爷都不会有二话!

        只是,她没想到,她才教了一回,阿望便记住了,且还当着小姐的面叫了出来,当真是个机灵鬼。

        见她笑,阿望也跟着笑,再次冲着安然喊道,“嘟嘟!”

        听到那声软糯稚嫩的嘟嘟,安然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凝固,梦里的场景又重新展现在她的眼前,阿朔将手中的拨浪鼓摇得咚咚作响,东哥儿沅姐儿拍着手笑着、闹着,母亲还在,四周的丫鬟婆子穿梭,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又像是去往了将来。

        “小姐?”宫羽见小姐脸色难看,有些不知所措。

        让阿望喊姑姑这事,她没问小姐便自己做了主,如今看小姐这反应,只怕是不乐意,难不成她真打算让阿望喊她娘?

        她真犹豫着要不要再劝劝小姐,就见小姐蹲下身,将阿望轻轻拥入怀中,

        “阿望乖,我是姑姑!”

        “嘟嘟!”阿望听到她说姑姑,又跟着叫了一声,将自己手中的梆子举到她跟前。

        安然看着面前短而粗的棒子,嘴角忍不住渐渐弯起。

        她何其有幸,失去至亲家人后,又让她遇见了这个孩子,她不过给他一碗饭,他却回报了他所拥有的全部,宫羽喂他饭,他会抓了往她嘴里送,难得有个新奇的玩具,他也惦记着给她玩。正因为有了她,她那颗空寂荒芜的胸腔才渐渐生出繁英来。

        懵懂无知的孩童尚且有这份善,何况是为人父母?

        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孩,只见她不知何时已悄悄向后退了几尺,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畏惧惊惶。

        她起身朝外走去,事实如何终究要查了才知道,但愿是她想错猜错。

        刚走出堂外,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却见二丫也跟着跑了出来。

        见她看过来,她那瘦弱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头也跟着低了下去,可很快,她又抬起了头,声音颤抖,却异常坚定,

        “求您,别让人去找姐姐。”说罢,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尚还稚嫩的脸通红一片,上面有恳求,有担忧,却没有一丝犹豫。

        安然没说话,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最终只点了点头,“好!”

        刚回到前堂不久,出门打听的人便也回来了,众人也很快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陈老三和王公子都是赌坊的常客,但陈老三因手头并不宽裕,因而并不常下场,只在一旁看着,偶尔替人看个台得个几个铜板的赏钱,才能玩上一把两把。

        王公子虽不缺银子,运气却不好,几乎逢赌必输,偏偏他这人不信邪,越输越要玩。有一回,陈老三帮他看台,竟替他赢了一回大通贯,王公子一高兴,当场赏了他二十两,之后两人便常一处赌,赢了三七分,输了便由王公子替他先垫着。

        手里有了银子,又有王公子作保,陈老三自然敞开了玩儿,赌瘾也越来越大,短短不过半月时间,他便欠了几十两。小厮怕他赖账,便催着他还钱,可他哪里拿得出那许多银子,便干脆提议拿自己的闺女大丫来抵账。

        王公子是个手头松范的,本也不在意那点银子,可见陈大丫十三四的年纪,长得也算水灵,又是个雏儿,哪里不应,当日便成了好事。事后他却不敢将人领回家,便干脆在红船上包了一间屋子,偷偷将人安排了进去,又痴缠了几日,等新鲜劲儿一过,他就将人彻底抛在了脑后。直到有过路的客商相中大丫,小厮见王公子对陈大丫没了兴趣,干脆收了那人二十两银子,将陈大丫卖给了那客商,之后便再没了消息。

        有赌坊和房妈妈等人的证词,王公子虽没陈大丫的卖身契,却是真金白银买了人,既如此,他如何处置陈大丫那便是他的私事,与陈老三再无干系,自然也就不存在他替女儿讨公道的说法。

        天台向来民风淳朴,百姓也都老实本分,本以为又是一桩有钱人欺男霸女的案子,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众人是又意外又愤怒。

        日子真要穷得过不下去,卖儿卖女也是常有的事,大伙儿最多叹一句可怜,可因为赌钱将亲生女儿卖了的却是少见,更不要说这人卖女儿还要反咬一口替他作保的,那当真是缺了大德了!

        陈老三却不服,指着王公子和赌坊的人大声嚷嚷道,“我都是被逼的,是他们逼的,他们合伙儿骗我!”

        这回也不用王家的人开口,周围的人就骂道,“你要不去赌坊谁还压着你去不成?自己管不住手,还怪别人逼你还银子?”

        安然却没管他们的口水仗,看向地上尚瑟瑟发抖的王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公子见她那两只乌黑滚圆的眼珠子直直盯着自己,吓得脸一白,人就又扑到了地上。

        一旁的小厮却高声喊道,“佛女在上,小人告陈老三欠债不还,借刀杀人!他还欠我家公子二百四十两的银子!他定是知道还不上,又没闺女可卖,这才前来诬告,想要借佛女的手杀了我家公子!”

        安然眼里划过一丝讶异,这王公子是个草包,他身边的小厮却不是个笨的,再看看他身后如老僧入定般的管家,顿时了然。

        小厮也许不笨,管家甚至他身后的王家人却一定是聪明人。

        “好,还有吗?”

        小厮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就连一旁的老管家都忍不住抬头朝上看了过去,然而,上首的佛女脸上并无嘲讽之意,他看了眼一旁的老管家,声音更加恭敬,

        “小人还告陈老三杀妻卖子,逼女为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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