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沈迟欢穿着白色连衣裙，外搭着一件杏色毛衣外套，裙摆在大风中舞动。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穿除了校服以外的裙子。

        灵动的眼睛转动着，眉毛间透着一股媚气，在大风中，足以让人凌乱。

        “现在这么潮，以后会得风湿病。”说完，祁野直接坐到沙滩上。

        沈迟欢瞟了他一眼，他嘴不贱就不像祁野了。

        “你怎么在这？”

        “太无聊来转转。”祁野额前的碎发被风撩起，露出英气的眉毛。黑且直，富有少年气息。

        很难想象这样的脸蛋，却没有人敢追。

        沈迟欢的脸被风吹得很红，“初雪得到什么时候呢……”

        北风的冬天来得快，初雪却还未降临。

        “破玩意有什么好看的。”

        “浪漫。”沈迟欢思索很久，缓缓吐出两字。

        祁野没搭话。女孩子说什么都是要浪漫，他搞不懂。

        “什么时候回去。”良久，他开口。

        “明天中午。”高三时间不多，她得早点回去。

        祁野静静地吹着风，没再说话。

        一身黑的男孩身旁挨着的是白色长裙的女孩，月光下，静谧且安宁。

        似乎很少，他们可以这样安安静静坐着，不争吵，不互怼。

        本该很好的气氛，却被沈迟欢一个喷嚏毁掉。

        “弱死了。”祁野开口，起身。

        沈迟欢皱眉，“还不能打喷嚏了……”

        苏知秋来了以后祁野就抬脚走了。

        “你俩干嘛呢这月黑风高的。”

        “闭嘴吧你。”沈迟欢拉着苏知秋回去。

        途中沈迟欢抬头，看见了个熟人。明明也不是许久没见，却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躲哪去了死丫头……”男孩开口。

        “陆一修。”沈迟欢停下脚步，原本想走快点，躲开他的。

        “我在，还好吗？”陆一修看着眼前的女孩。

        沈迟欢低头沉默。

        苏知秋看情况不对就溜了。沈迟欢拦都拦不住。

        “突然就转学，连我也不说。”陆一修的口气满满的埋怨，“还能适应吗？”

        女孩没说话，一直沉默着。

        沈迟欢娇纵，高傲，像谁都应该站在她脚下一般。可最后，却摔了个稀巴烂，突然，毫无预兆。从傲娇机灵变得沉默，陆一修心塞了一下，摸了摸沈迟欢的头。

        他和沈迟欢是在初中认识的。谁能想到，这样阳光灿烂的男孩曾经是个混迹街头的小混蛋。

        那时的他，放荡不羁，每天教务处通报都有他的名字，小小年纪就染了一头黄发，连骂带打他都不肯染回来。

        直到有一天，元旦汇演时，急匆匆的沈迟欢把他给撞了，还盯着他的头发看了很久，最后说了一句话：“小黄毛，好好读书，那样更帅。因为本小姐一般不和帅哥计较。”

        那时，他才见到了这个五中的神奇人物沈迟欢。她扎着高马尾，眉毛上挑，唇角扬起，梨涡深深印在两边，眼睛里一股灵气。

        原来真的有人像月亮那样干净。

        在五中，好学生从不和小混混打交道。除了沈迟欢。她爱听他打架的趣事，有空就会听他讲。渐渐地两人混熟了。

        后来某一天早晨，陆一修穿着校服，一头黑发出现在沈迟欢眼前。

        沈迟欢略微震惊，随后说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后来，为了能和沈迟欢上一所高中，陆一修没日没夜的学，只为了和她巅峰赛双排。

        再后来，两人真的考上了一所高中，却在高二以后，沈迟欢转走了，再也没有消息。

        “我很好。”这是真话。一开始她像在黑夜里看不清路，现在，她能看到前方了。

        陆一修笑笑，“那就好……”

        大部分是陆一修在说，沈迟欢偶尔搭一两句。她最怕别人看到她的脆弱。宁可装死，也不开口。

        “行了，回去吧。”沈迟欢在酒店门口停下。

        “别再躲着了，记得联系。”陆一修说着。最后往反方向走去。

        沈迟欢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微微走神。陆一修一米八七，皮肤偏白，五官立体，是女孩子都喜欢的类型。

        准确来说，陆一修因沈迟欢而上岸。但沈迟欢并不知道，只是觉得陆一修在某一天突然改邪归正了。

        沈迟欢刚刚进了房间，苏知秋就立刻拽住她，“老实交代！”

        陆一修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那款，从身上那股劲就能觉得那是个放荡不羁的少年，偏偏在沈迟欢面前那样没有脾气。

        “那是以前的同学。”沈迟欢回答，房间暖气足，沈迟欢脱了外套。

        “肯定不止。”苏知秋努力的嗅着不平凡的味道。

        “人家有喜欢的姑娘的，再说了，你八卦那么多是看上他了？”沈迟欢回了一句。她记得陆一修有有一次玩真心话大冒险，说过有喜欢的女孩了。

        “浪费了这么好的苗子，欢欢，要不当小的？”

        “毛病！”沈迟欢砸了个枕头过去。

        翌日，两人匆匆赶回了学校。该玩的玩了，书还是要读。

        周一一早，学校门口就一批又一批的人进去。

        学校广播站早早放起了歌，是周杰伦的《晴天》。

        从前从前……

        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

        风渐渐……

        把距离吹得好远……

        ……

        “jay太绝了！”苏知秋拉着沈迟欢，又蹦又跳。

        “毕业了就去看演唱会……”沈迟欢说着。唱歌的歌手许许多多，而她爱听周杰伦。

        “欢欢，你以后不唱歌了吗？”苏知秋严肃了起来。

        沈迟欢没有回答。这是未知数。如果事情没有解决，也许她永远都不会再拿起麦克风。

        可没开过演唱会，会成为永远的遗憾。

        即使她被称为乐圈小天才，她也没开过演唱会。以前，她顾着写歌唱歌，奖也是想拿就拿，不想就找人替，节目邀请也没去，很少在大众视野里出现。因此，她才能这样自如地在街上走。

        “欢欢，喜欢就加油！”苏知秋握着沈迟欢的手，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沈迟欢笑了笑。

        班里有些热闹，估计又是什么七七八八的活动，让一群埋头苦干的读书人这么精神。

        “喂！沈迟欢，你要报吗？”程洲衍的声音很大。

        沈迟欢懵了一下，问，“什么？”

        “圣诞节演出啊。”

        “虽然已经高三了，但学校没有发通知说高三不能参加，所以……”班长瞄了全班一眼，“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哇！”

        ……

        热闹声四起。

        “欢欢，你去唱歌啊！”苏知秋用胳膊肘捅了捅沈迟欢。

        沈迟欢没给个准话。其实她是想去的。她本就热爱唱歌，而从出事到现在，她没再唱过，也不敢唱。

        “娘们唧唧，想去就去。”祁野估计是被吵醒的，口气不善，一脚还架在前面的椅子上。

        沈迟欢瞪了祁野一眼，“管那么多。”

        祁野没在搭话，倒头继续睡。

        “要的来我这报名！”班长说着回了座位。

        班里人看节目积极，但报名就不积极了。一个个坐回去就开始写题了。

        沈迟欢写了几页，乱七八糟，根本学不进去。她很纠结，最后烦躁的把作业塞进课桌，拿出蓝牙耳机，带上之后倒下睡觉。

        “喂，你报什么……”程洲衍坐到苏知秋桌前。

        “没兴趣……”苏知秋说着，傲娇的抬着头。

        “切，作吧就。”程洲衍拿起篮球，起身走了。

        苏知秋红着脸，最后走到班长面前，看着报名单。

        最终沈迟欢还是向自己妥协了。她想去，也报了名。距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她慢慢说服自己就行。

        吃完晚饭，沈迟欢就出门溜达。许久没有到冰淇淋店了，她扎好了头发，穿着一件略厚的外套，背起小包包。

        店门开着，沈迟欢大步走进去。

        “要点什么呢……”老板娘走了过来，看来人是沈迟欢，“巧克力味？”

        沈迟欢笑了笑，“嗯。”

        老板娘速度很快，一会就端着盘子过来。

        “最近都没怎么来。”老板娘坐在沈迟欢对面，店里这个点不是很热闹，她空闲下来说话。

        “最近有点忙。”沈迟欢满足的吃着。

        “听阿野说你是他同桌。”

        沈迟欢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每一次听到他的名字，她的耳朵就会有反应。然后心脏会吨的一下。

        他还会和别人提起她吗？

        “阿野这脾气，也能有同桌了。”老板娘笑了笑。

        沈迟欢一直都不觉得祁野有什么，只是性格极端了些，脾气臭了点，但心肠不坏，“祁野是好人。”

        话一出口，老板娘笑的更乐了，“你是第一个说他是好人的。”

        这话一点都不夸张，祁野是坏蛋，人人都这样传。可少年遇到流浪猫都会低头喂食。

        沈迟欢笑笑，关于道听途说，她从来都不认可。比起用耳朵听，她更喜欢用眼睛看。

        “阿野其实很辛苦……”老板娘的目光微暗，又摇摇头，“真是的又说多了。”

        沈迟欢听一半，立刻跳脚，“说吧不然半夜我该睡不着了。”

        老板娘笑了笑，说，“阿野十来岁就开始在街头巷尾摸爬打滚，最初遇到他，他像只恶狼，那样的目光，甚至不该是一个未成年孩子该有的。”

        那时祁野在这条街成了霸主，谁来就咬谁。但凡有人说一句没妈，他就会拿着各种东西往人身上砸，甚至不管人死活。

        后来他被人围着轮流打，回去之后就养了一只狼狗，每天放学就拉出来溜，谁喊他他就放开绳子，让狼狗追着人跑。

        沈迟欢听着祁野的往事，眸子里的亮光一点点暗下去。她想过他这样的性格又外界因素，但不知道外界因素甚至堪比主要因素。

        “或许你可以感受到，他脾气很反反复复吧。”老板娘说着，叹了口气，“他是躲着阳光走的人。”

        躲着阳光，照不到他，他才会安心。在黑暗里待久了，脱离黑暗就认为没有安全感。

        沈迟欢一直沉默着，她没有应答。

        老板娘一提祁野就滔滔不绝，沈迟欢听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回去的路上有点走神。

        红光告示着人们这是红灯，沈迟欢却傻傻的就要走过去。

        “想不开吗？”祁野拖着沈迟欢的外套帽子，把沈迟欢拉了回来。

        直到熟悉的声音出现，她才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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