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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四章 不同人心中有不同的道


  “这家伙怎么打的那么凶??”

  一旁的跑堂小哥瞪大了眼睛,望着客厅中央那幅渐渐成形的四灵阵图,张开的嘴角裂成了无法闭合的峡谷,半悬的喉结挣扎许久,像是始终缺了一口气,把做到一半的吞咽动作彻底完成。

  这还是那个打法风格诡谲多变、打起架来废话连篇的张野嘛?

  是的,他为什么看不惯这个中原来的小白脸,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在他这种纯武夫的观念中,打起架来手下功夫不见真章,反倒是酷爱动嘴皮子、善用各种心理战术的人,一律都是狡诈奸邪之辈、贪生怕死之徒!

  他不善使用话术,更不屑使用话术。在他看来一切的道理都硬不过拳头,只有那些实力不足的人,才会依靠各种心机、谋略占便宜,谋福祉。

  他张野看起来得意洋洋,其实说到底得意些什么呢?没了他身边那个妖物,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连个屁都不是。

  他不否认对方的强大。

  奇门阵术深不可测,操弄人心防不胜防,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男人的棘手都毋庸置疑。

  但这种强大他一点都瞧不上。在奉行铁和血的自然法则世界中,只有女人,才会在战争打响的时候安稳躲在后方!

  连和他正面交锋都不敢,在他眼里,这个男人无论多厉害,也担不起强者两个字——因为他缺乏一个男人该有的血性。

  但是这一刻他的想法显然改观了。

  因为此时此刻,那个男人身周所形成的气场,第一次令他感觉到了恐慌。

  是的,恐慌。

  习武之人,与人斗,与天斗,战无止境,身死不退半步。想在百尺竿头、激流狂瀑中更进一步,战胜心魔,克服对万事万物的恐惧是第一步。

  因为人最怕不可战胜之物,只有克服了对敌方的恐惧,这件事物才有了被战胜的可能。

  他修行至今,淬体,铸心,遇到过强大的对手不计其数,有过重伤垂死乃至几度遇险命悬一线。但是他从来没有害怕过,面对自己所守护的东西,血性高昂的他从不曾后退过哪怕半步,因为他深知,不管敌人有多强,舍命相搏,永远都有一线生机,而害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多年来会感到害怕的只有小掌柜一个人。

  面对这个自己一直以来把当做亲生妹妹看待的女孩子,他觉得害怕这种负面情绪留给她一个人就够了。所以不管面前的敌人有多强,只要我在,我全部杀给你看。

  他没怕过虎狼,更不惧妖鬼。邪道中人杀了一个又一个,身中邪术咒法时也没有皱过一次眉。他永远都是乐呵呵的笑着,仿佛只要自己还活着,峨眉山的天就不会塌下来。多年下来往来的客人都说这小伙子人老实偏偏还健谈,其实他本身的性格很木讷,对外表现的健谈,只是因为童年时为了逗那个小姑娘开心,在这方面付出过的心思实在太多太多。

  他瞧不起张野。

  打从这一人一妖对小掌柜动手的那一刻起,他对这群所谓的中原人就抱有了很深的敌意。

  畏首畏尾,是为怯战!

  刀向妇人,是为不齿!

  一群连原则都没有的人,就算再强,也不过是群小人而已。

  但这一刻他居然对一个自己向来看不起的小人表现出了恐慌。

  器由人驭,他知道此刻场中那四头张牙舞爪、怒目苍穹的神兽,就是张野自己的内心!

  看着这个人突然肃穆下来的表情,看着他抬手间仿佛掌控一切的眼神气场,他突然在想,如果这一刻站在阵前、直面那四头洪荒巨兽的人是自己,他有没有这个胆子迎接对方的攻击?

  答案是未知。

  虽然心中闪过的退意只有短短一瞬,但他知道,自己输得很彻底。

  他执着于力量,执着于技巧,归根结底,是执着于想守护的东西。他的心里有放不下的人,所以真的到了那一刻,虽然无所畏惧,却仍然会有执念,会有牵挂,会有不舍去死、苟且偷生的理由。

  但是张野执着的东西是“道”。

  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一点,甚至张野也从未承认过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但世间四万八千法门,殊途同归。这一刻,看着这个男人布阵驭施时权御天下的眼神,他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原来这就是蜀山门人口口声声世代竞逐的“道”。

  原来是这样吗?

  拼话术,玩心理,辨局势,析利害。摆弄棋子,颠倒黑白,测定千钧,知而不言。所有的一切只因为世界在你眼中不过一场可掌控也可堪破的阵法,我等都是阵中布景,你是一切事物的生门死关。

  他突然释然也懊恼般地淡淡一笑,随后握刀的力道忽然间减弱了三分。

  两个各有信念却又互相冲突的男人,张野自始至终也没想到的是,恍然间第一个读懂他的人不是跟随自己时间最长的林九也不是与他互为宿敌的娄震廷,而是千里外的川蜀之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跑堂。

  大概两人身上各有各的专注。仅仅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凶吗?”

  老酒鬼侧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个转眼间气场、气质骤然大变的跑堂小哥,神色虽然闪过一瞬的异样,却仍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说,“那只能说明,你不够了解这个人。每个人接触法门的原因契机都各有不同。有的是为了家族传承的终极理想,极少数是对所谓渺渺天道有自己的追求。而张野,是在逆境中,为了求生存,才不得不卷入这场纷争。

  “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师傅,也没有一个可以仪仗的可靠后台。面对从未接触过的阴阳界、以及京都特有的复杂环境,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恰恰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一个够可怜也够可怕的理念从一开始就深深根植于他的战斗思维当中,至今没有改变。”

  “是什么?”

  小掌柜带着好奇的目光转过了头来,语气中带着女人特有的八卦气息。

  “绝不冒险,出手既是必杀。”

  老酒鬼淡淡饮了一口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简直是云淡风轻。

  “假的吧~”

  跑堂小哥没有说话,反倒是他身边的小掌柜,闻言后露出了一种“且听你吹~”的表情。

  “我大体还懂得一点识人之术,我怎么感觉,你们这位张野先生,是那种天生最爱赌博,而且赌赢了以后心里还会十分得意的类型呢??”

  “那说明你观人术入门了。”老酒鬼笑了笑,“张野确实是很爱跟人赌博,也很喜欢在赌赢之后一阵自满,然而他所赌的所有局,无论输赢,都是无损自身。”

  “只要有损自身了,都是一切从稳,然后绝不冒险,一击必杀是嘛?”

  跑堂小哥也跟着笑,在小掌柜还在思考那句话背后的含义时,反倒是他接过了老酒鬼的腔。

  “说的是。”林九点了点头,“如果在别人眼中十分资源只要手握五分就有了和对方一搏的资本,那么在张野这里,就是十分资源,十分尽占!等逼到对方无路可走,只能按照他的剧本一步步走出下一步时,就是他拿出十倍力量,将对方碾压至败亡的时刻。要不然怎么说可怜又可怕呢?”他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透出的意味,让人说不清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感情。

  “可怜在一个天生的亡命赌徒偏偏要算尽赌局上的一切变化,可怕在真当他算尽的那一刻,谁都赢不了他。”

  小掌柜突然间脊背一寒,这种脑后发凉的感觉,比之先前看到芭蕉异变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打得赢吗!”

  老酒鬼叼着酒瓶冲另一头的张野喊了一句。

  后者点了点头,仍然像是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随后当风雪与神兽之势各自堆叠到了各自峰值,一声令下,犹如万军阵前的先锋官,挥令斩断了攻城重械上,维系着万斤重槌的最后一根吊索!

  那一刻,呼啸的风声仿佛嚣狂到能震碎一切靠近者的耳膜。

  当蓄满了力的四头神兽抬爪迈向了披挂着风雪重胄的天穹,这一刻发生的景象惊奇到让所有人都忘记了眨眼。

  没有巨兽往上飞扑的蜃楼景象,只有一道如同星夜飞箭般的烈光——那是四枚燃烧着四圣之力的兽形金杵,谁都不曾想到,这来势汹涌的最后一击,居然是将整个大阵熔缩在四枚阵器之中,随后化杵钉为利箭,以四圣神威,洞穿世间万物。

  四相阵·改·四纵天罗。

  阵法与阵器双合一的全新攻击模式,物理加法术的双穿透全属性击伤!四圣之力加上降魔杵本身篆刻的元素纹理,这一击的瞬时爆发力已经完全足够媲美风雷水火四元素混合的贴脸魔爆!

  老酒鬼的眼神亮了。

  他在尹老爷子的身边追随了很多年,亲眼见证过无数次遁甲奇术,腐朽化神奇。阵器做武器,这样的玩法少见,却并不是没有。但把整个大阵一同作为投掷类武器扔出去,这样的构想放在过去奇门遁甲曾风行一时的年代,可以燃烧一群人体内的热血雄心。

  “我们输得彻底。”

  小掌柜回过头来朝着跑堂小哥露出了一丝淡淡苦笑。

  她知道这个人很强,却没想过会强的这么夸张。真正放开手脚以后,居然是让人无力反抗的绝望。

  飞出去的四枚金杵如同穿云飞梭一般一去不返,击碎了风雪,却无人看见是否打破了苍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秒钟以后,没有出现先前阔刀那样反向噬主的情况。

  “成功了?”

  小掌柜一脸关切的看向了张野。

  “降魔杵没有回返,是否是已经穿过了屏障,打破了结界?!”

  “是。”张野点了点头,“你们看不见,但我看得清楚。先前的测算没有出现任何错误,再加上这一梭子来得生猛,效果上并没有让我失望。”

  “诸位。雪停了。”

  他转过身来笑了笑,抬指招风,下一刻,客栈的木门被应声推开,而门外,是一望无云的晴空万里。

  “不可能!”

  没有等这一刻的喜悦传遍客栈上下,第一个响应的人,是人群以外的第六个声音。

  低沉的音色中,沙哑的声音。

  这无法辨识的音格不属于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瞬间反应到这个异变的老板娘猛地回头,然而脖子没来得及转动,一只冰冷的手已经扣在了她的喉咙间。

  “你是谁?!”

  跑堂小哥的刀仅仅落后了这个人两秒。

  但是同样的两秒,放到这里实在是漫长的可怜而又可笑。

  林九,红衣。几乎是每个人都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个突然进场的神秘人。

  一句打破平静的“不可能”,一记对准了小掌柜的突袭。没有任何人觉察到他的出现,看上去唯一对这件事不感到惊讶的人,只有冷静到反常的张野。

  “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应该是迟了。迟了,也浪费时间。”

  他笑了笑。

  “第一时间进场,说明一直就潜伏在四周,只是没有被人发现。说话的同时制服人质,说明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打算一个人跟我们一群人硬刚。还不够明显吗?”说到一半,他这才像是想起了先前发问的跑堂小哥。

  “这个终于站不住脚肯跟咱们见一面的老哥,就是那个藏身幕后意有所图的凶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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