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打不相识

一大早左梓童兴致勃勃要和林子熙比划几下，还拉了爷爷做评委，但他直接被打趴下了，悻悻而归。

        左爷爷在一旁指导，点到为止。最后扶起趴在地上的孙子，安慰道：“其实你的力气并不比子熙差，但子熙胜在敏捷，她的力量是可以集中在一个地方爆发出来的，你就看她的前劈，力量就在于脚心。”

        林子熙其实不敢真用力，但也不愿藏私，今早的锻炼算是半个过瘾，解了昨日的委屈，神清气爽，咧开嘴对左爷爷和左梓童握拳半鞠躬：“献丑了。”

        “哼！”左梓童失了面子，心中不忿，感觉自己肩膀酸痛，心想：假人！昨天看到她的脆弱都是假象！还不识好歹，这种场合，你真动手啊！

        “是个好孩子。”左爷爷看面前的小女孩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又是知礼懂事的模样，心中慈爱，忍不住露了笑颜，轻抚小女孩头顶。

        清晨虫鸣鸟语，阳光穿过云层，透过树荫打下来，有些琐碎。

        看出爷爷欣赏的态度，左梓童及时收敛了态度，秉持“打不过就加入”的态度，他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便转换了神色，换成一脸抑郁，自己打出去的拳力道可不轻，但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生生受了，还没什么反应，便问道：“你就不疼啊？”

        “张姨给我上过药了”，女孩笑得灿烂，以为他说的是打架的旧伤。

        左·豌豆公主·梓童更郁闷了：这是个铁人吧，迟钝还不知痛。话这样说，但换种想法，这种人才也不错哦。他凑近林子熙：“做我小弟吧。以后我就是你大哥，罩着你。”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左梓童没想到这样的回答，一般人遇到这种事要么感激涕零地答应，要么故作清高，需要私下□□才能听话，为什么？“因为我可以让你在班里好过点。”

        林子熙变脸了：“柳崖故意找我事，是你安排的？”

        左梓童摸摸鼻子：“怎么可能？我要是这么做了还能答应你站你这一边？”

        林子熙信了，看来确实是自己不受欢迎，反正之前也答应了左梓童会保护他，便答：“好。”

        林子熙目光炯炯，澄澈干净，信任的目光直视过来，左梓童心虚了一下，想怕什么？以后这就是你小弟了。

        左爷爷看跟在自己身后勾肩搭背的小孩，心里甚感欣慰。

        左母左父看一向赖床的男生这么早起床锻炼，两个小孩跟在左爷爷身后像两个小鸡崽似的，一大早干了两碗饭，心里颇有“辛辛苦苦养好白胖的猪”的成就感。

        等到了学校，柳崖上前去揽左梓童的肩，说：“兄弟，我都······”

        左梓童一阵吃痛，小声惊呼：“疼疼疼。”边说边看了一眼林子熙，见女孩没看这边，趁此机会把柳崖拉入厕所。

        “兄弟我是为你出力，你说家里来了外来人，要我帮忙收拾她，，可你没告诉我她会武啊！我在校挨了林子熙的打，回家我爸我妈好一顿收拾。”

        “我也挨了一顿打，我之前也不知道她这么虎。”左梓童拍拍兄弟的肩，“兄弟对不住你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收她做了小弟。”

        “收了做小弟？你·····这不是引狼入室，认贼作父？”柳崖看左梓童神色冷淡，知他还有后招，冷静一想：“她是你小弟？这不好事吗？”柳崖正愁没地儿撒气，“我为你受了这么多委屈，这丫头借我使唤两天。”

        见左梓童不吭声，柳崖拍肩指伤，道：“我这可都是为你负的伤，要是你爸妈知道这事是你做的······”，看左梓童面色难看，换了副笑脸去揽他的肩：“咱们俩都是多久的兄弟了，你不是最看不敢这种装腔作势的丫头吗？借我使唤一周，我替你收拾她。”

        “三天。”左梓童讨价还价。

        “五天。”柳崖。

        “两天。”左梓童。

        柳崖咬咬牙：“成。”

        “我可提醒你，逗弄几下可以，惹火了她这谁能拦得住她的火力？”左梓童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喜——鱼上钩了，他还不想放过林子熙，想让她知难而退，离开左家。左家，有一个孩子就够了。

        当左梓童表明来意后，林子熙埋在课本的头抬起来，直直看向他：“你不是说做你小弟你能护着我吗？”

        林子熙的目光澄澈，好像在说“我的老大怎么这么没用”，左梓童罕见的在同龄人面前心虚，话不受控制地说出：“我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林子熙结结实实地体验到了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不怵左梓童，不怕柳崖，但如果他们一直使绊子她的转校生活肯定不好受她有意示好，还需再低头。这次她要是拒绝可能把左梓童也推向对立面，算了，虽然敌人不要脸但我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来。

        左梓童看林子熙一直在沉默，沉默到他怀疑自己是否有必要这么针对这个女孩时，听她低着头说：“好。”

        左梓童：怎么会有点心虚，只能补了一句：“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那“谢谢大哥。”林子熙看出了左梓童的犹豫，所以，付出善意是会被看到的对吧。

        柳崖在天台等着。平时这里人少，墙上地上会有很多奇怪的涂鸦。

        柳崖见人乖乖来了，心中熨帖，想起第一个主意：“来，先叫声大哥听听。”

        左梓童脸抽了下，胳膊拐了拐柳崖：“我是大哥。”

        柳崖不做纠缠，顺坡就下：“那我是二哥。”

        “我是你小弟有什么好处？”

        “好处，好处就是我护着你。”

        “好啊，二哥。”林子熙露出了大大的笑。

        左梓童好像看到林子熙瞥了自己一眼，看这一幕在自己面前上演，知道了自己是有多么中二。

        “给二哥买水去。”柳崖决定再拿好处。

        “大哥二哥喝什么？”

        wc，怎么还稍微有点感觉呢？这是桃园三结义吗？虽然左梓童边这样想，话脱口而出：“可乐。”

        “奶茶。”柳崖道。

        “小妹没钱。”

        “放···”左梓童还没来得及出口。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姨会给你零花钱。

        “给，拿着，随便花。”柳崖递出了百元大钞。

        左梓童不可思议地扭头看柳崖——你不是要撒气吗？看他已经被两声“二哥”哄得找不着方向了。

        被左梓童杵了杵，柳崖勉强回了神：“既然你认我当大哥了，放学后我去打球给我买水，帮我写作业···”怎么欺负一个女孩呢？柳崖好像想不出来了，“先这样，其它等我想到再说。”

        “帮二哥买水可以啦，但是，二哥，”林子熙拉长声音，“我没办法替你写作业。”

        “为什么？”

        “因为咱们的字不太一样。”

        林子熙没说细致，但柳崖懂了：林子熙来的第一天就被老师称赞她写的字了！她的字帖就被贴到黑板报后，谁不认识？

        “如果二哥不介意我用左手写，虽然我左手从来没写过字。”林子熙一脸真诚。

        “我去。”柳崖只能说：“那你写完作业了发给我抄下。”

        “我没有手机。”林子熙苦兮兮，把皮球提给左梓童，“这要看大哥了。”

        鬼丫头，左梓童后悔自己掺了一脚，但不就两天，他应了：“行，我拍了发给你。”

        放学了。

        校门口人声嘈杂，左梓童一脚踏上公交想起这是最后一班——那林子熙怎么走？要是真把她丢在这里，爷爷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算了，就是为了爷爷，我才去看看她。

        操场上，柳崖和队友打了招呼，有人指着坐边沿的林子熙问：“坐那儿那女孩是谁？”

        “我小，小妹。”

        “吁。”一众伙伴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发出唏嘘。

        柳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也不愿多解释。

        等柳崖完成一记漂亮的后仰式跳投，有同学撞过来，揶揄地问：“今天这么起劲，”示意一旁的林子熙，“是因为想让她看到吗？”

        “什么啊！”话虽这样说，柳崖撇了一眼林子熙，她坐在草坪上，支起双腿，埋头不知干什么，风吹起，她穿着校服像是一个小蓝点。

        等中场休息时，柳崖接了毛巾和水，抱怨着问：“你怎么不看我打球啊？”

        “我在写作业，等二哥你打完说不定可以直接把它拿走了。”林子熙露出明媚的笑。

        柳崖感觉好像阳光撒到了心里，在直接拿走作业抄和让她看自己比赛的心理抉择了一下，后者占了上风，抽走她的作业说：“说好了让左梓童帮忙拍的，没事，你要看我比赛！”

        “我还买了很多水，二哥可以分给其它人。”

        wc，这个妹妹怎么这么贴心，“好。”

        左梓童入场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小男孩小女孩相对而立。他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思，插入进去问：“说什么呢？”

        “你什么还没走？”猛不丁来一个人，柳崖虎躯一震。

        “没公交了。”

        “你们坐公交吗？”柳崖一脸惊讶，“你爸不给你配车？”

        “我妈想配，但我爸说我有腿。”左梓童谈起这个没好气，天天急匆匆的，稍一晚就赶不上车。

        “没事，等会儿咱们一起走，我让司机送你们。”

        等左母看到俩小孩坐着柳家的车回来，三人依依惜别，很是惊喜，吃饭时谈起这个话题，问：“这是怎么回事？”

        左梓童原想整林子熙不成让他们关系还好了，赔进去一个兄弟，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郁闷不说话。

        林子熙用甜甜的笑应了：“这还要多谢左梓童了，他介绍我们认识了，柳崖今天还邀请我们去看他打球，错过了公交，柳崖好心送我们回来了。”

        一家人赞许的眼光聚焦到左梓童身上，左梓童看一眼林子熙，她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露出狡黠的微笑。小狐狸，惯会装模作样！

        左梓童受不了柳崖的一直催促，推门进了林子熙的房间，说：“我来拍作业。”

        那你为什么还拿着你自己的作业？

        左梓童来抄她的语文卷子。

        林子熙实在忍不住问：“你那么聪明，但为什么不在学业上下功夫？”

        “这怎么不叫大哥了呢？”左梓童觑了她一眼，惊讶她能问出这样的话，他愿意回答，前提是“叫我大哥。”

        “大哥。”

        “因为简单啊！”他找了个舒服位置坐下，“考试前突击一下就可以了。”

        你聪明你说得都对。但是林子熙还是问：“你数学好，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上课时除了听课不能干别的事，就算是想玩也要偷偷摸摸的，而且上课不认真听，下课还是要自学，这是花了两倍的时间达成和别人一倍时间的效果，对吗？”林子熙又补充一句：“我记得你数学学得很好。”

        左梓童被卡了一下。

        “还是说你上课时玩就是想偷懒呢？”林子熙乘胜追击。

        “不是！”左梓童情绪有些激动。

        “抱歉误会你啦！”林子熙看左梓童的脸色，歉意微笑，不能再刺激了，及时收手转移话题：“你弄完了吗？”

        “早完了。”左梓童没好气。

        “哦。”还不走啊。

        看左梓童快要走了，林子熙提前放松，伸伸懒腰，活动肩背，手插进头发里轻轻按摩。

        哪知他还不动，一脸迷惑地看着这些动作：“你在干什么？”

        “运动一下，给自己按摩啊，通通血脉筋骨，写太久的作业动一下很舒服，能听到骨头‘咔咔’的声响。”林子熙一脸惬意，“而且我告诉你啊，我按摩的手艺那可好了，我之前就经常给我爸······”

        “来，给我也按按。”

        林子熙来不及感伤又听到左梓童理所当然的话，“凭什么？”

        “就凭我是大哥。”

        林子熙有些后悔自己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左梓童感受到了，他拿捏林子熙的心软说：“你知道吗？其实柳崖要你当小弟当一周的。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是两天。”

        林子熙还是不准备就此认了：“你看你发型那么好看，我要是按摩头皮会坏了你的发型。”

        “没事，你再用梳子···”左梓童话没说完，看到林子熙怒瞪他，及时改口，“一会儿我用梳子理一下，吹风机吹一下就好了。”说完他自己用手理乱头，像是一头待宰的小羔羊，带着电视剧拉客的风尘女子的催促欢迎，对林子熙说：“快来呀！”

        好吧。林子熙走上前，摸摸头皮，按按学位，摸摸耳朵，能感受他耳朵慢慢红了，好，那说明耳朵血液流通了，敲打肩颈，对大动脉轻轻拨动，气血通畅。

        小孩子的肌肉拨弄起来柔软，但她也是小孩子，一会儿手就累了。

        五分钟后，左梓童一脸惬意，没有指头在穴位的轻按，他说：“继续啊！”

        “我累了。”林子熙心里感慨：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快走吧！面上只能说：“天已经这么黑了。你不休息吗？”

        “那好吧。”左梓童一脸遗憾，不想走，“那我明天还来啊！”

        “别啊！你要喜欢你去专业的按摩，不贵，60元一次。”

        “太麻烦了，我给你100块一次。”

        那，5分钟100元？林子熙“勉为其难”地接受了。等左梓童走出房门还拉住他，标准8颗牙的微笑：“大哥~这次先结一下账呗。”

        夜风徐徐，林子熙起身关了窗户，任树叶轻轻打在玻璃上。

        她静心临摹完一张字帖，开始写日记：

        妈妈，今天我交了新朋友，是昨天和我打架那个。

        妈妈，你说过的，在与人交朋友过程中，可以适当示弱，我今天就是。有时候听他们说话，很不舒服，想打人，但我忍了，用我对堂哥表哥的态度对他们，他们会懂我的善意的，对吗？

        妈妈，我今天还zheng了好多钱。之前左爷爷给我的钱我都存起来了，这次也是。

        妈妈，我在这里挺好的，我会好好的，只是有点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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