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逃脱

　　“杀了他们。”

　　“什么？等等！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大天狗突如其来的命令，星野神主立刻慌了神。

　　霸王与赵樱空瞬间武器入手，背靠背戒备着周围几只逐步靠近的天狗。

　　“天狗！”大天狗没有理会星野神主，也没关注这边的动静，直接下令，“目标，伊势神宫，寸草不生！出发！”

　　“嗨！”数千只天狗齐声接令，所有妖怪的气势都徒然一变，从唯唯诺诺变得嗜血残暴。下一刻，它们或是潜入地下，或是飞上天空，短短两个呼吸间，就不见了踪影。

　　大天狗的视线，这才转向挡在两名轮回者身前的星野神主，目光中透着无比的残忍：“现在让开，我可以暂且放过你的大社。否则，我就先杀了你，毁了你的大社，再去找伊势那群人类。”

　　星野秀树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此刻他如何不知，最糟糕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就在大天狗感到不耐烦时，终于还是颓然地让到一边。

　　“神主？！”一旁很久没有开口的观月神子，惊怒地大喊一声。

　　星野神主垂着头，低声呵斥：“惠美，过来！想想大社，不要多事！”

　　观月难以置信地看着连连后退的星野，又看了看留下来的几只不断靠近的天狗。她深吸一口气，神色一肃，闪身来到霸王与赵樱空身前，双手捏出一个秘名，大喝一声“列！”

　　一股旋风瞬间从她脚下出现，将覆盖满地的金色落叶卷起，很快就将三人的身形彻底掩盖。

　　星野脸色剧变，却顾不上这个叛逆的晚辈，而是大吼道：“大天狗，你要屈尊对一个丫头出手吗？！”

　　本已打算开口的大天狗，听闻此言，立刻陷入犹豫。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旋风散去，场上早已没了那三个人的身影。

　　大天狗瞥了星野秀树一眼，冷哼一声：“大峰前鬼坊，你去。”

　　“嗨！”一旁一直没有动弹的天狗接令，扇动翅膀，向一个方向飞去。

　　“在我回来之前，带着你的人，滚出那座大社！”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大天狗和他的手下就彻底消失了，只留下星野秀树留在此地，一脸的生无可恋。

　　一里地外，一阵旋风凭空出现，又迅速消失。身材高大的霸王踉跄着险些摔倒，一旁的观月惠美与矮小的赵樱空也没管他。

　　“快走，我们得去人多的地方，”观月一出现，就一马当先地沿着小道跑起来，“本来走大社的方向是最近的，但我不能把天狗引到大社中去。现在大社中有战斗力的人，一定都被分派出去了；大天狗又知道结节的弱点，一旦被它们闯入大社，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用解释，”霸王的步子很大，又不会累，一马当先跑到了最前面，“你能救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恩了。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扔下我们不管。”

　　观月摇头：“我可做不出那种事情。权衡利弊、牺牲他人，那是中年大叔的特长。我还年轻，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跑了没多久，队伍最前面的霸王脸上突然浮现出兴奋的狞笑：“速度真快啊。”

　　他猛地停下步伐，等转过身时，肩上已经架起了一套毒刺单兵防空导弹。

　　“诶？”没反应过来的观月险些一头撞在他身上，急停当中看到这很不合理的武器装备，顿时一脸懵逼，“这是怎么来的？”

　　说话间，已经锁定了空中来敌的红外系统的霸王，扣下了扳机。“嚓”的一声，伴随着一股白烟，一枚防空导弹发射而出。

　　霸王的双手一闪，手中的发射筒就消失不见了。但下一秒，又一套新的发射筒出现在他的双手中。他直接架在肩上，再次瞄准、发射。

　　“诶？诶？？诶？？？！！！”观月甚至都不在乎天空中的敌人了，连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再次将发射筒变没的霸王，“这里是游戏世界吗？这里是使命召唤吗？难道我是游戏中的NPC？你们就是小说里视NPC为垃圾的变态玩家吗？为什么会有火箭筒啊喂！为什么火箭筒还能瞬间消失啊喂！”

　　霸王将第三套毒刺导弹架在肩膀上：“空间存储技术而已。这个世界都有鬼怪了，多一些科幻设定，有什么好惊讶的？”

　　“这么说也对……”观月闻言点头赞同，伴随着导弹发射的声音，她又大喊道，“……个头啊！世界上本就有鬼怪的好吧！反而是你这种科幻设定，怎么看都不科学吧？！真有这种技术，先把国民的住房问题解决了啊！很多年轻人还在和父母同居啊！他们急需能够把自己装进去的独立空间啊喂！”

　　“切……”霸王看着天空中的怪物灵活地先后躲过三枚追踪导弹，然后用他看不懂的妖术，远距离将三枚导弹凭空引爆，一脸不爽地收起发射筒。这一次，他取出了更科幻的无限子弹脉冲射弹枪。

　　“你去问普通人，人类研发出了空间存储技术，和与人类共存了几千年的鬼怪，哪个更合理。”天狗还没落地，无所事事的赵樱空随口说道。

　　中型机枪的巨响传遍林间，惊起了大片栖鸟。在颅内芯片的运算支持下，霸王的眼下追踪器死死锁定着空中翻转腾挪的天狗，为他的射击提供最佳弹道预测。

　　脉冲加速下，机枪子弹亮着强光，在空中划出一条条光线。光线死死咬在天狗身后，数次都险些命中它。

　　“你管这叫合理？游戏都不敢这么设定吧！”观月指着那把科幻感十足、既没看到弹匣弹链，也没见霸王换子弹的脉冲射弹枪，半吐槽半质问道。

　　赵樱空想了想，还是勉强说道：“见得多了，就合理了。”

　　“哈哈！”霸王突然发出兴奋的笑声，两人看去，一直勉强躲闪的天狗，坚持了几十秒后，终于还是被击中了。

　　活得再久的鬼怪，也不曾和人类的成建制正规武装正面交过火，更不曾享受过科幻武器的待遇。任他实力再强、经验再丰富，初次交手，该吃的亏一个也别想少。

　　被威力甚至超越高斯机枪的子弹命中后，在巨大动能的冲击下彻底失去平衡的天狗，终于再也无力躲闪，翻滚着向地面坠落。

　　但霸王可不会这么放过它，沿固定轨迹坠落的妖怪，简直就是白给的目标。机枪子弹不要钱地轰击在天狗的身上，直至对方彻底消失在丛林中，随后便是远处重物坠地的轰鸣和烟尘。

　　“不会打碎了吧？”霸王一边启动枪支的冷却系统，一边眺望着天狗坠落的方向。

　　赵樱空则直接掏出匕首，留下一句“跟上，掩护我”，就向那个方向跑去。

　　霸王闻言，也提着枪跟在后面。观月一脸纠结地看着这两个她之前明显看走了眼的危险分子，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等观月赶到时，两道如同动漫效果的黑影正在林中不断穿梭，金铁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霸王听见动静，还很贴心地伸手拦她：“别过去，你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那家伙……不是被你重伤了吗？”本以为就是来补个刀，没想到战斗竟然还这么激烈，“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这是人类的速度吗？”

　　“许你会法术，不许别人速度快？”霸王头也不回地嘲笑，“至于那妖怪，确实伤得不轻，不然肯定比现在更难对付。”

　　“你能跟上他们的速度？”观月更惊讶了。

　　霸王得意地炫耀：“身体不行，但视觉可以。我的眼睛接受过改造。”

　　观月已经对这种事情开始免疫了，不仅吐槽道：“你不会想说自己是什么高科技生化人吧？”

　　这次霸王没接茬，主要是懒得解释，他直接转移话题：“现在是妖怪缠着赵樱空，他应该是怕停下来又得挨枪子，想拿赵樱空当挡箭牌。你有没有办法限制它的行动？只要他俩短暂地分开，我就能把他打成筛子。”

　　“不需要！”观月还没说话，赵樱空的呵斥声便传来。她只好抬头看那个白人壮汉。对方则啧着嘴摇头：“真是个问题新人……就这么着吧，等他们打完了，咱们再说。”

　　话音刚落，两道黑影猛地分开，一道黑影减速来到他们身前不远，正是赵樱空。

　　“这就打完了？”霸王有些讶异，但还是提起手中的枪。

　　此刻的赵樱空，衣服被切开数道口子，左臂处则有一条长十余公分、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正汩汩而出。

　　对面站定的天狗也不好过，全身都被子弹打成了筛子，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赵樱空接过霸王递过去的止血绷带，随意在胳膊上掺了几圈，就抛了回去。她只留下一句“别插手”，又再次冲向天狗。天狗也狞笑着，亮出利爪，扑向赵樱空。一人一妖，再次化为两道黑影。

　　……

　　“有事吗？”楚轩站在医院走廊中，倚着墙接听电话。他的对面，就是医院的产房，此刻里面正传来孕妇痛苦的呼号声。

　　“就是通知你一声，你的同伴失败了，”电话中传出的，是滑瓢的声音，“大天狗正在前往伊势神宫，至于留在稻禾山的其他人的情况，老夫就不清楚了。这大概是最坏的局面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楚轩不为所动地回复：“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他能成功。只是不试白不试，不想让他闲着罢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呵，还真是嘴硬，你还能扭转生死不成？”滑瓢讥笑这个人类的嘴硬，片刻之后，又语气郑重地说道，“老夫要赶去伊贺神宫了。老夫既是仲裁者，就不能对战争的风险坐视不理。”

　　楚轩蹙了蹙眉头：“这是个陷阱。强杀樱井，除了逼大天狗和伊势神宫开战，将猫鼬和酒吞童子绑死之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把你引出来。”

　　“老夫知道，老夫没你那脑子，但也活了几千年了，不傻，”滑瓢叹气道，“但这是老夫的职责。”

　　“职责？”楚轩重复着这个似乎大有深意的词汇。

　　“呵，看来之前老夫也没有什么都告诉你嘛，”滑瓢颇为得意地笑道，“你不必了解这个，只需要知道，这个陷阱，老夫是必踩无疑了。”

　　楚轩闻言，也不再劝说：“那就把你的人都留下，你自己去就好了。”

　　“哼，”滑瓢冷哼一声，声音中却还夹杂着丝丝笑意，“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如果能重来一次，老夫绝对不要再认识你。”

　　没同意，也没反对，滑瓢直接切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没多久，廊灯齐齐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了。楚轩站直身子，一旁的阿诺上前替他打开了产房的大门。

　　此刻的产房中，医护人员倒了一地，早已没了生息。原濑京子对此恍若未觉，依然在努力试图生下自己那明显不正常的婴儿，那婴儿的半个身子已经产出了，腰部以下，依然卡在母亲的体内。

　　楚轩也没有任何忌惮或忌讳，走上前扶住婴儿，无视了对方望向他的凶残的眼神，一点点将她从京子的体内拽出来，随手将她放入护士准备好的托盘中后，就娴熟地为母女二人剪脐带、清理残局。

　　“是个女孩。”一切完成后，他公式化地对产妇说了一句，就拿出一支针剂，要给对方注射。

　　原濑京子却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抓住他持针的手腕，艰难地哀求道：“她……她是我的孩子……”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正常，或者直说吧，她很清楚，自己的孩子就是鬼胎。再结合此时此刻产房中发生的事情，和这个男人的表现，如果她还猜不出这个男人是为何而来，那她真的就白活三十多年了。

　　“我知道，”楚轩点点头，也没明说什么，只是掰开对方的手，将麻醉剂注入对方的脖颈中，“睡醒了，就没事了。”

　　各种意义上毫无反抗之力的京子，此刻只能相信这个男人的话。她哀求地看着男人，几秒后，就彻底丧失了意识。

　　“如果不是滑瓢鬼的情报，我还以为这个世界的投胎就是这么粗糙呢，”楚轩看着托盘中一动不动死死盯着他的婴儿，“那些鬼怪都不明白你这么做的意义，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换位思考。”

　　“你之所以做这种连半成品都算不上的失败投胎，是为了获得神志，对吧？那些人类与鬼怪生来就有、毫不在意的神志，却是你曾拥有过的、一直以来最渴望的东西，我没说错吧？”他对女婴的视线视而不见，拿起纱布为对方清理身上的污秽，“你现在的智商是什么水平？能正常沟通了吗？”

　　“你……想要做什么？”自十五年前诞生以来，咒怨第一次开口说话了。

　　“玉藻前隐居不问世事；滑头鬼重伤，而且大概率马上就要死了；大岳丸彻底失去了自己的派系；大天狗也中了圈套，即将和人类全面开战，两败俱伤；猫鼬也因为害死了大天狗最珍视的人，被彻底和酒吞童子绑定了，”楚轩将咒怨擦干净后，像欣赏一件自己的作品一般，反复打量着她，这眼神，竟让刚刚获得神志的咒怨，心中发毛，“再过最多两天，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酒吞童子登上权力的巅峰了。这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和他争夺你那穿越时间的宝贵能力了。你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他用一块布将咒怨包裹起来，将她抱到产床边，放在正在昏睡中的原濑京子的怀中，后退两步道：“我这次来，邀请你和我们结盟，一同挫败酒吞童子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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