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冯杏儿的婚事

李繁定亲以后，失望的孙氏恨极了冯氏，发动全家人跟冯氏闹，最后冯氏跟兄嫂大吵了一场，两家甚至断了来往。

        冯氏伤心，聪明的杏儿陪着冯氏哭，冯氏疲累了，她给她按头揉肩、捶背搓腿，又给冯氏煲汤做鞋讲笑话，在冯氏身上用足了功夫。

        在冯杏儿的穿梭调和下，一直到李繁成亲的时候，两家的关系才慢慢缓和了一些，但孙氏和冯氏本来就有的隔阂更深了，除过冯杏儿，冯氏再不会给冯家其他人好脸色。

        两家的关系降到了冰点，目光短浅、见识浅薄的孙氏龌龊心思还没有歇，杏儿一回家她就骂女儿笨，在李家住了这么些年，却让李繁这个秀才公订了别人，撺掇女儿自己去撩李繁。

        冯杏儿自视甚高，根本不屑于犯贱，自长大后，只要李繁进了荣德院就紧着避开，平日也只是老老实实陪着姑母。

        父母给不了她美好的生活，而冯氏私下里早就给她交了底，冯杏儿是傻了才去惹姑母这个能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冯杏儿心里明白，她的一切都是姑母给的，没有姑母，她不过是个小商贩的女儿。

        虽然家里请了一个婆子做杂务，她照样要跟左邻右舍家的女儿们一样忙着干活儿，跟她们一样目不识丁。

        难道勉强度日的家境、粗鄙浅薄的父母能让她读书识字、穿漂亮衣裙、戴金银首饰，呼奴唤婢、锦衣玉食地长大？

        她打心眼里敬重冯氏，怎么可能违逆她？

        冯氏冷眼看着孙氏闹腾，见她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糟践，相比让自己这个妹妹做填房还真是他们发善心了。

        好在杏儿贴心争气，要不然，真要闹出什么丑事来，她还不叫李家那些人笑话死！

        冯氏对侄女早有打算，凭着杏儿的相貌品性才干，还有她铁娘子李太太侄女的名头，她再暗地里给杏儿置办一副有分量的嫁妆，杏儿什么样的后生嫁不得？

        她一直在给侄女踅摸着，一定要给侄女选一个好人家。

        在跟府城陈家做茶叶生意的时候，她看上了陈家的嫡长子陈越，为了促成这门亲事，她不动声色地铺垫了半年多，不惜拿李家的生意做人情，终于有机会带着杏儿去府城出入陈家，后来果然说成了这门亲事，她才放下心来。

        看到杏儿满眼孺慕地望着自己，冯氏及时打住一肚子的心思，满眼欢喜的搂着杏儿道：“这是茶楼的账本，杏儿跟姑姑一起看看。”

        “姑姑，侄女……”杏儿红着脸欲言又止。

        不怪她胆怯，她家就一间小铺子，平日里父亲和两个哥哥经营着，没有雇伙计，连账本都省了，她哪里见过账本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冯氏好像没看出杏儿的胆怯似的，拿起上面的一个账本，一边翻开一边鼓励道：“我们杏儿念了这么些年书，又这么聪明，比姑母可强多了。陈家是大茶商，你下半年就要嫁过去了，要多了解做生意的窍门。”

        苏嬷嬷几个也来凑趣，“我们太太是女中豪杰，表小姐也自幼读书识字，姑侄俩一个更比一个强。”

        潘四槐家的也与有荣焉，“还是府城陈家有眼光，我们表小姐样样出挑，还美的跟朵带露珠的花儿似的，真是人见人爱。”

        祥烟更是满眼羡慕，“表小姐最有福气了，进了陈家就辅佐陈家公子，那跟当家做主也差不多了。”

        陈家是大茶商，生意遍布整个勤州道，在京城也经营有分号。

        开杂货铺子的李家虽然在昌县算厉害人家，在府城也有分号，但跟府城的陈家比，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了。

        要不是冯杏儿实在出挑，又有冯氏替她谋划，要不然，漫说她只是冯氏的侄女，就是冯氏的亲闺女，陈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姑姑……”杏儿被夸的羞红了脸。

        冯氏见杏儿的小女儿样，抿嘴笑起来，“这做生意啊，从看账学起入手最快了。咱们先从每日的流水入手，再看总账和库房账目。”

        “这流水账看着简单，一目了然，但生意的变化莫不是从流水先表现出来，所以，千万不要小瞧流水账，一定要仔细看每天流水、每旬拢总的变化，跟以前的对照着看，你就知道生意情况了。”

        冯氏耐心给冯杏儿教着做生意的常识。

        冯氏小时没启蒙，看账还是嫁进李家后跟李永德学了个马马虎虎，守寡后被逼无奈，又下了一番功夫，才算是真正摸到了门道。

        冯氏挖空心思早早替侄女谋划，在李永德死后就把冯杏儿接来跟着李群一起读书，叮嘱她好好学本事，将来好许一门好婚事。

        聪明的冯杏儿抓住这个机会，从小商贩家的小家碧玉成功蜕变，成了读书识字，琴棋书画也粗浅了解的大家闺秀，跻身昌县乃至府城上流社会。

        要不是冯杏儿识字，就算她再漂亮聪明，恐怕冯氏也没办法给她谋来这么好的婚事。

        冯杏儿最幸运的，是有个好姑母，这个姑母还有李家的财力做后盾，能想方设法一心为她打算。

        时光并不在意郑明的忐忑，依然傻头傻脑没心没肺地流逝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已经快到五月天了。

        严氏见郑明一天比一天好，伺候了郑明十几天，也回家去了，临走又叮嘱了郑明一箩筐注意事项。

        严氏刚回去，李繁的姐姐李群得到郑明受伤的消息，也来看望郑明了。

        “大姑奶奶回来了。”门口的赵婆子恭敬地把李群迎了进来。

        “赵妈妈好！你在淳和居当差了？”

        做了媳妇，上有婆婆盯着，下有妯娌姑子看着，家务缠身，活计多的串都串不完，哪个能轻易回一趟娘家？

        加上李群亲娘亲爹都不在了，唯一的弟弟又在读书，轻易不在家，来了也没个人说知心话，娘家对她来说，就成了心里深处的那个念想，不来想的慌，来了也难受。

        不过，见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哪怕是下人，她心里还是亲切的。

        “给大姑奶奶请安！奴婢自少爷成亲就来这儿当差了。”赵婆子笑着，目送李群在荣德院的管事媳妇周正家的陪同下，上了游廊往正房去了。

        丁婆子听到动静从厢房出来，快步绕出游廊迎了过来，“给大姑奶奶请安！大姑奶奶回来了，您是来看少奶奶的吧？肖郎中到底厉害，又是汤药又是敷药的，少奶奶这些天眼见得好多了。”

        丁婆子满脸笑容，远远地就一迭声地叫起来，语气夸张讨好，嗓门又大。

        李群看着这样的丁婆子，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任凭丁婆子到面前了，才冷淡地问道：“少奶奶在吧？”

        “在的，在的，少奶奶在屋里养着呢，自然在的。”丁婆子转了个身，谄媚地朝周正家的笑着，把周正家的让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往正房走去。

        “姐姐来了,弟媳不能出去迎接，还请姐姐担待。”郑明站在堂屋门里，右手托着左胳膊，福身道。

        李群跟李繁有七八分像，薄薄的单眼皮，细长的丹凤眼，柔和小巧的鼻头，长瓜子脸，中等偏高的个头，姣好的身材，一看就是个端正贤淑的小媳妇。

        “弟妹身子不好，怎么还出来了。”

        李群赶紧搀了郑明的右胳膊，“快进屋歇着。”神色行动间很是关切。

        一群人进了西厅，李群和郑明坐定，彩线上了茶。

        丁婆子早就请周正家的在下首的绣墩上坐了，又喊玉线给她端个绣墩来，李群轻轻皱了皱眉头。

        “弟妹可好些了？这罪受的，可真是。”李群知道娘家情形，当着两院下人的面，她也不问弟媳受伤的缘由，只问当下怎么样。

        “谢谢姐姐关心，我好多了，再养养就没事了。”郑明叹口气，又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又似乎说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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