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禁足

郑明回过神来，简直想仰天爆笑，也不知道冯氏把这个活宝安排给倒霉蛋儿，是埋汰倒霉蛋儿呢，还是埋汰李家呢。

        不过这丁婆子说的真妙，冯氏成了关爱郑明身体的好婆婆，郑明更成了忧心冯氏健康的孝顺儿媳妇，也不知这可怜的蠢婆子想了多久才想出这些词儿。

        人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可怜自己连个猪一样的队友都没有，就连丁婆子都是荣德院的人。

        “丁妈妈，你真是个通透人儿，这话可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你好好求一求太太，太太见你诚心，定会嘉许你的。”

        郑明咬牙切齿地对着丁婆子的背影高声说道，“心诚则灵，做事就要做圆满，不到日落你别起来，你敢投机取巧，早起多少时辰，回到淳和居就再加倍跪回去。”

        郑明说完，看也不看气得脸色煞白的彩线和无语的玉线，以及廊檐下怔愣的大小丫鬟们，毫不犹豫地转身，抬腿走了，仿佛丁婆子跪与不跪跟她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少奶奶，您别走啊，您不能走！”丁婆子顾不上再磕头念经，直起身扭头喊道。

        少奶奶该跟自己一起跪下哭求太太原谅啊，就是不跪，也该站在自己身后抹抹眼睛做做样子才是，怎么能走呢？

        少奶奶这几天没脸面，想认错太太也不给个机会，太太更是刚强，眼看婆媳俩僵住下不来台，作为有觉悟的“忠仆”，总该给主子们搭个台阶，她薅断了无数根头发才想出这个好主意。

        现在这正主儿走了，自己一个人跪着有什么用？丁婆子撅着肥硕的大屁股跪在那里念嗦着，越念心里越忐忑。

        在庭院里、廊檐下、厢房窗后许多怪异的眼神中，淳和居主仆三人离开了荣德院。

        东屋里，苏嬷嬷摇摇头，感叹道：“少奶奶有了身孕她不知道，少奶奶半夜去灶房她不知道，少奶奶挤兑她、训斥她，她这个管事妈妈现在在淳和居连洒扫看门的赵婆子都不如了。唉，一点忙也帮不上，这丁婆子算是废了。”

        冯氏本来就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闻言厌恶地哼了一声，恨恨地说道：“本来就是配给废物的废物，也算废物利用了。”

        “太太还说！”苏嬷嬷肃着脸摇了摇头，“丁婆子一看就是自己弄了这一场，以郑氏现在的脾气，只怕会很不高兴，太太要是郑氏，会怎么做？”

        看冯氏沉默不语，苏嬷婆子继续说道：“估计气昏了头，一脚就踹上去了吧？可要真一脚踹上去，不就成了更大的笑话了？反过来看，那郑氏年纪轻轻，却知道轻重，这成算不比太太差。”

        不怪苏嬷嬷这么想，郑明居高临下地看着丁婆子又哭又喊地磕头，那肥圆的屁股撅在眼前不断运动，她确实差点忍不住一脚踹上去。

        这么解恨的一脚，估计不管是谁都忍不住。

        “单这份沉得住气，郑氏就不一般。那郑氏不但沉住了气，气头上还知道给太太下绊子。虽说一个丁婆子不是啥大事，可从这事上看出来，这郑氏可是个聪明人。唉，以前倒没看出来。”苏嬷嬷说着，有些愁苦地看了冯氏一眼。

        这该跪的就是不跪，丁长生家的跪了，少奶奶却釜底抽薪，扭头走了，这下子婆媳不和明朗化，太太……唉，太太被丁婆子这一出掫到绝壁上，没法下来了。

        唉，以后这一山不容二虎，硬碰硬的结果，肯定是家无宁日了。苏嬷嬷几乎已经看到了未来李家的鸡飞狗跳。

        四大丫鬟中，就连忠厚的晚霞也气不过，恨恨地“哼！”了一声，又无法形容丁婆子的做法，词不达意地道：“这蠢婆子，真是不知所谓。”

        “干脆蠢死算了，净让太太作难。”朝云也气不打一处来，你要跪也拉住少奶奶啊，死死拉住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不跪也得跪了。少奶奶认了错、服了软，这僵局就算破了，太太也能出口气。

        丁婆子好歹是太太指给少奶奶的，现在太太要让她一直跪着，无异于打自己的脸。让她起来吧，少奶奶已经撂下话了，跪不到日落，回到淳和居被加倍处罚，太太的脸也没了。这蠢货这么一闹，叫太太怎么做？

        大家心思各异，却没一个人去想丁婆子跪一天，两条腿还是不是自己的了。

        企业管理上有一条原则，叫“用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可怜丁婆子本来就是个干粗活的蠢婆子，被冯氏恶作剧的打发去了淳和居，架在了火上犹不自知，大概出了丑还为自己的急智沾沾自喜呢。岂不知，她已经成了一只满身疥疙瘩的癞□□，还不自知地跳来跳去，从郑明的脚背上又跳到了冯氏的脚背上。

        果然，丁婆子见没人理会她，更加卖力地表演起来，“太太，李家可离不了您啊，表小姐也离不了您啊，您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满天的神佛，奴婢愿意日日诵经祈祷，求您们保佑太太身体康健！保佑表小姐一生平安！”

        ……

        表小姐这会儿就在西厢房住着呢，听见李家连个粗啦啦的蠢婆子都这么关心她，她又一头扑在枕头上，直哭的肝肠寸断。

        她的幸福、她的梦想、她的心啊，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没了！她的脸面也没有了。

        冯氏听丁婆子还扯出了杏儿，脸色泛青，勃然大怒，“什么狗东西，竟然也敢提我的杏儿，掌嘴一百！朝云，去叫梅营家的。”

        “好！”朝云绷着脸答应一声，起身就要出去。

        苏嬷嬷赶紧道：“太太，不可！”边说边严厉地看了一眼行动迅速的朝云，朝云就慢了下来。

        “太太跟个蠢婆子计较什么？丁婆子虽然是淳和居的，可不是少奶奶的人……”

        几个人在屋里嘀咕了片刻，朝云出了正房，来到丁婆子面前，神色鄙夷地说：“老丁家的，太太让你把嘴闭上好好跪着，不到天黑别起来。”

        朝云恨恨地传了太太的话，等丁婆子直起身想请教一句的时候，朝云大丫鬟已经把水蓝的绸裙旋成了一朵大喇叭花儿，转身进去了。

        “朝云姑娘……”看着水晶帘子在朝云身后甩下，丁婆子愁苦地瘫坐在地上。

        太太好像不高兴了，可是为什么呢？

        可怜的丁婆子惶恐纠结到午时，腿又疼又麻，肥硕的身子晃晃悠悠，眼看就要歪到地上了，才被苏嬷嬷一句“不过是个蠢婆子，太太何必让她跪在面前丢人现眼”解救了，她歪在地上捶了半天麻木僵硬的双腿才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回了淳和居。

        丁婆子回去后，越想越不自在，越想越胆怯，接下来郑明要带着她去荣德院时，原来心目中圣地一般的荣德院，此时却让她避之唯恐不及了。

        她想当缩头乌龟，却被郑明毫不客气地天天拎了过来。你不是喜欢在荣德院刷存在感吗？那我就成全你，让你日日刷，刷个够，刷爆你的脸！

        郑明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主子。

        郑明天天按时报到，冯氏心情恶劣，一听到少奶奶这个称呼就牙关紧咬太阳穴蹦蹦直跳。郑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这等魔力，不打照面就能让人头发晕心发颤。

        苏嬷嬷说的没错，这人脸皮过厚，你晾着她，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晾在院子里没什么用。

        “朝云，你出去传话，郑氏贪嘴好吃，不服管教，忤逆不孝，从今日起在淳和居好好反省，想清楚自己错在哪儿了再出淳和居，想不清楚就别出来了，你把我的原话传给她。祥烟，一会儿你去灶房给宋婆子传话，少奶奶这几日在淳和居反省，每天两顿只用一碗粥就好了”冯氏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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