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理直气壮的郑明

见郑明喜欢，李繁很高兴，他大方的说道：“东西就是用的，正好你喜欢上练字了，就好好练吧。”

        其实他也舍不得的好吗，不过见郑明竟然可怜的用个碟子磨墨，这是秀才不能容忍的，李秀才一时颠不住就拿过来了。

        他走到淳和居门口的时候还在犹豫，想折回书房去放下呢。

        不过，现在，他自然觉得这砚台送的太对了，太值了。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自己只不过送了只砚台，娘子就笑的灿烂如花了，李繁不仅觉得送的值，自己还赚了呢。

        “那就谢谢夫君了！”郑明喜滋滋地把那砚台搂了过去，她还担心李秀才教训她“女子无才便是德”呢，今天算是把学习这件事过了明路，以后可以正大光明地练字了。

        “对了，夫君现在忙不忙，正好我有些字不会写，想请教夫君。”郑明抽出那两张写菜谱的毛边纸，开始虚心地请教李繁。

        “先等一下。”李繁起身往砚台里倒了一点清水，拿起那半截墨锭耐心地磨起来，磨了浓浓地一砚池墨汁，才铺开纸说：“你说哪些字不会写，我写给你看。”

        “酱油的醬、咸盐的鹽、里外的裏……”

        郑明看着李繁一笔一划地写着，忽然一顿，想了想，说：“等一下，夫君写的字多了，为妻明日又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这是我写的‘肉夹馍’的做法，不如我念你写，我以后可以把我写的和你写的对照着看，就不会认不出来了。”

        李繁点点头，“这办法不错，不过，你确定你写的这菜谱日后你还能认出来？”

        “当然能认出来。”郑明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娘子，你比为夫这个秀才老爷可厉害多了。”李繁一本正经地赞了一句。

        “哦？哦～你在笑话我！”郑明反应过来，李繁这是在间接地说她写的字不但别人认不出来，就连自己以后都可能认不出来了。

        “为夫愣是看不懂你写的什么，所以说你比为夫厉害。”李繁哈哈大笑起来，气的郑明挥起了拳头，李繁笑的更厉害了。

        院子里，尤喜家的刚走到正房的廊檐下，听到少爷开心的笑声和少奶奶气急的乱喊声，会心的笑了。

        夫妻么，就该这样乐融融的，何况还是少年夫妻。

        她在乡下庄子上的时候，听说少奶奶懦弱无用、少爷不待见少奶奶，现在一看，这不都是胡诌嘛。自己来了几天了，少奶奶哪一天不是风风火火的，虽说少爷和少奶奶吵了架，可是哪家的夫妻不吵架？

        少爷生了几天气，气消了这不就回来了，还和少奶奶有说有笑的。

        尤喜家的格外高兴。

        “夫君，为妻的《三字经》已经学不下去了，可否请秀才老爷指点一二？”笑完了，郑明想起了正事。

        “非常荣幸！”李繁微笑答道，又欠抽地补了一句，“省得娘子连蒙带猜地学错了，将来子孙们照着你的菜谱做出菜来无法入口。”

        “既然夫君是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着想，那我就不谢了，只希望先生在为妻愚钝的时候不要太过责罚哦。”郑明耍着油嘴，起身认真行了一礼。

        李繁咧嘴笑着受了，算是收下了郑明这个学生。

        郑明立即翻开李繁用过的那本《三字经》开始请教。李繁自是乐滋滋地倾心相教，自此，郑明的学习走上了正轨。

        郑明借着照顾李繁饮食的机会拉了他一把，既然打又打不得，离又离不了，那就哄呗！哄好了，哄的不像以前那样只看到后娘看不到老婆就是进步。

        然后忽悠得李繁这个秀才来教她就顺理成章了，真是“一石二鸟”，不，是“一石三鸟”，从此以后，她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灶房，搜肠刮肚地弄些美食来祭自己的五脏庙，堂而皇之地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了。

        郑明半夜里都笑醒了好几次。

        李繁教了郑明“稻梁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马牛羊，鸡犬豚，此六畜，人所饲”两句，郑明学的很认真。

        她先念几遍，听听李繁的讲解，然后把难写的字在空中划几遍熟悉笔画，再在毛边纸上练习，

        郑明学的如此认真，又有章法，这让李繁又惊又喜。

        所有的夫子都喜欢学习认真的学生，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以学霸、奥赛狗才在各个学校大行其道。

        李繁这个夫子也不例外。

        李繁看着郑明认真写字的侧颜，优美弯曲的颈项、细腻白皙的脸颊、鬓角细短的碎发、挺直的鼻子、因为眼眸专注向下而更长更密的睫毛、微翘的下巴、绒绒的远看无近看有的毫毛……

        他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细看过自己的娘子，原来娘子是如此的美好！

        李繁脸热心跳，他不自觉地抬起手，又怂怂地忍住了，没敢抚上去。

        回家来短短几天，郑明让他一时惊一时喜，既惊且喜，又惊又喜，不断考验着他的小心脏，也彻底毁灭了近一年来在他心里逐渐形成的原主懦弱无能的形象。

        李繁把自己的视线强拉回毛边纸上，不一会儿，惊喜就变成了纠结，旖旎的情绪也消散而去。

        看郑明写字，李繁急的想夺过那只不听话的毛笔，自己下手去写。

        “娘子，要写好字，就要先写好比划，刚开始走路，磕磕绊绊地就想跑，这样可练不出一笔好字。你还是先从笔画开始学吧。”他一边纠正她写字的姿势，手把手地教郑明先学习写横竖撇捺这些笔画，一边忍不住教育郑明。

        郑明看也没看李繁，继续写着她的狗爬，不以为意地说道：“知道了夫君，为妻只要能认会写就烧高香了，不敢奢望能写一笔好字。”

        李繁的学究气就上来了，“字如其人,字可是一个人的脸面，一笔好字让人心生好感，一笔烂字就是锦绣文章也能给毁了。”

        “是，一笔好字啥都有，一笔烂字毁所有。”郑明无奈地放下笔，抬头嗔了一句。

        “娘子言之有理，所以，一定要好好练字，假以时日，自然能练成一笔好字。”李夫子板着脸点头。

        郑明忍无可忍，发飙了，“李繁！字写的再好也不是什么本事，学字是为了用，把时间都花在练字上有什么意思？娘子我又不考秀才，也不想做书法家，字写的好不好根本就无所谓！”

        李繁呆立，娘子好威武啊！刚学写字就打算写一笔烂字，还振振有词。

        写字当然要写好，练出一笔好字那是多得意的事儿！

        大凡字拿不出手的人，哪个不是理亏气短，满面羞愧的？

        “鄙人的字拿不出手，让您见笑了。”

        “学生的字污了您的眼，都是学生的不是。”

        简直跟犯了大错儿一样。

        他还从来没见过字写的不好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学生。自己的娘子大概是个唯一吧！

        唯一一个写出一篇屎爬牛来还大言不惭的人。

        就是大周文皇帝也没有这么理直气壮！

        “敢直呼秀才老爷的名讳，该打！”李繁气道。

        郑明起身离桌，正正规规地给李繁行了个福礼，捏着嗓子道歉：“对不起，秀才老爷，妾身失礼了。”

        “这还差不多。”李繁拿捏着刚准备叫起，郑明已经起了身，瞪着明亮的大眼，大着嗓门道：“一家人过日子，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累不累啊！”

        “你……，你……，唉！”李繁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郑明“哼！”了一声，坐下，继续写她的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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