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诺多往事

“温妮，你愿意听我说一个可能有点长的故事吗？”

        瑟兰迪尔看着少女热切的目光，他没有直接回应她的爱意，也没有拒绝，反而提出了这个让温妮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请求来。温妮有些失望地看着瑟兰迪尔，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这本是埃尔拉丹族人上古时期的辛秘，十分的灰暗，充斥着仇恨，偏执，贪欲也许还有爱。倘若不是我自幼生长于多瑞亚斯的宫廷之中，恐怕也不能知道这其中的许多事由，毕竟许多知情的诺多精灵，都对此事讳莫如深。”

        瑟兰迪尔用他那低沉优雅的声音，娓娓诉说着那段上古时期，早已经成为传说一部分的，诺多精灵的陈年往事。

        那要追溯到双树纪元，诺多族的第一位至高王，芬威仍在世的时候。和如今世上的大多数精灵不同，芬威曾有过两任妻子。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一位名叫弥瑞尔的诺多精灵，据说她拥一头非比寻常的美丽银发，芬威深爱着她。可是他们的儿子费艾诺的出生，耗尽了弥瑞尔的生命之火。最终她在罗瑞恩的花园中，灵魂离开了躯体，前往了曼督斯的殿堂。

        而他们的儿子费艾诺渐渐成长，他师从玛赫坦，是一位伟大的工匠、语言学家和学者，他的心中燃烧着熊熊地灼人地火焰。后来，芬威再次坠入了爱河，凡雅族的茵迪丝将他从失去妻子的无尽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只有她能让他重拾欢乐。

        可费艾诺不赞同父亲的第二次婚姻，也不喜欢茵迪丝和她所出的弟弟妹妹们。而诺多族的至宝，蕴含着双圣树最后光辉的精灵宝钻也在这段时期被费艾诺制造了出来。

        再后来，因为魔苟斯，他那时还尤叫做米尔寇，他挑唆费艾诺与弟弟芬国盼之间的关系，以至于闹到维拉介入。米尔寇最终逃离了维林诺，可费艾诺也被判令流放，需要离开美丽的精灵之城提力安。他的父亲芬威仍深爱着他，因此和他一同离去，而诺多的王权则被移交到了芬国盼的手中。

        芬威、费艾诺以及费艾诺的七个儿子一同前往阿门洲的北方，在那里建立了要塞佛米诺斯。而始终觊觎着精灵宝钻的米尔寇却在此时紧随而至。他意图继续煽动费艾诺反对维拉，却因为暴露了对精灵宝钻的渴望而被拒之门外。那时起，其实费艾诺就已经对精灵宝钻抱有了近乎病态的占有欲。

        直到双树纪元1495年，维拉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宴会，费艾诺因为曼威的命令前往。他没有携带精灵宝钻，也许是因为担心真如米尔寇所言维拉们觊觎着精灵宝钻的光辉，想要在这次宴会中将其据为己有。因此他没有带着精灵宝钻前往赴宴，这正给了米尔寇可趁之机。他带着乌苟立安特来到维林诺，乌苟立安特的毒液腐蚀了光辉的双圣树，蒙福之地陷入了黑暗之中。而后米尔寇来到了佛米诺斯，他杀死了留在要塞中的芬威，并夺走了精灵宝钻。

        愤怒地费艾诺与他的七个儿子发下了誓言，任何占有精灵宝钻之人，他们都将与之为敌。那个誓言一直到许多许多年之后仍然有效，导致了精力历史上的两次亲族相残。而第二次亲族相残，又被称作“多瑞亚斯之劫”，那颗被露西恩与贝伦字米尔寇黑王冠上夺回的精灵宝钻，在他们死后被他们的儿子，多瑞亚斯之王迪奥持有。而誓言在此时再次生效了，费艾诺的众子在此时洗劫了多瑞亚斯，美丽的明霓国斯付之一炬，迪奥亦被他们所杀。

        “温妮，这就是我的故国，多瑞亚斯覆灭的故事。”瑟兰迪尔结束了这个冗长的故事，他悲伤地望着温妮。“你看，我是这密林王国的君主，这密林中成千上万的精灵们都仰仗依赖着我。我们不是贝伦与露西恩，他们有早就编织在曼督斯殿堂上的命运之毯。我们也不是你姐姐和欧维，他们两袖清风了无牵挂，可以选择最自由的方式生活。我身上背负了太多，国家，人民，莱戈拉斯，还有先王后澳阔米丝的死……”

        “那你爱我吗，瑟兰迪尔……只要你爱我，即便是在困难的事情，我也愿意和你共同承担。露西恩可以陪伴贝伦夺回精灵宝钻，我也一样可以！”

        回答温妮的是夜晚的蝉鸣与水声，瑟兰迪尔沉默着，他没有起身离去，却也没有跟进一步的表示。

        “所以你连爱我，都不敢诉诸于口，是吗？”温妮的心底一片了然，瑟兰迪尔爱着她，倘若不是如此，他早该用那些冰冷的话语令自己清醒了。温妮在知道了瑟兰迪尔的心意后，心中五味陈杂，也许是她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和瑟兰迪尔之间，并非是两情相悦就能解决的事情。横在他们之间的事情实在太多，种族、身份与年龄都是这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就如瑟兰迪尔所言，他身上所背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沉重，而此时中洲危险的局势，早已容不得再发生一次费艾诺家族的变故。

        “可你不是芬威，我想莱戈拉斯也不会是费艾诺呀……”温妮无助地看着瑟兰迪尔，却发现他的眼睛中亦是一片迷茫。第一次坠入爱河的瑟兰迪尔对于当前的状况亦手足无措，温妮的表白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毫无心理准备。

        在一瞬间的巨大惊喜过后，身为王者的他已经很自然想到了两个人在一起所需要面临的问题。国中的臣民们对于温妮都十分熟悉与喜爱，她是密林中的“精灵之友”，瑟兰迪尔并不担心国中的居民们是否愿意接受一位人类作为他们的新王妃。可费艾诺的故事也同样让他担心，莱戈拉斯非常爱自己的母亲，瑟兰迪尔不确定他是否会愿意接受一名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类女孩成为父亲的新欢。如若莱戈拉斯不愿接受，以他的个性，后果将是瑟兰迪尔所不能承受的。

        这只是他担忧的众多事情之一，他的爱情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令他不能心无旁骛地爱着温妮。

        “温妮，也许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瑟兰迪尔唯有这样回答温妮，然后看着心爱的少女露出受伤地表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凉亭。

        这个成年礼物，太沉重了，她不喜欢。

        温妮回到房间中，想了良久。瑟兰迪尔所担忧地问题，都是现实中存在的阻碍。温妮有自知之明，即便明了了瑟兰迪尔默认的感情，她也明白，倘若在密林王国的子民与自己当中选一个，瑟兰迪尔也一定会放弃自己。这无可厚非，他首先是一位国王，其后还是一名父亲，最后才是她的爱人。温妮与他朝夕相处，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有多么热爱这片长满了山毛榉的树林，与快乐的生活在其中的精灵们，她也爱着他们。

        真的就无解了吗……

        可这件事激起的风浪远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此事还要从几日前，瑟兰迪尔与莱戈拉斯父子两在书房中的争吵说起。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温妮第一次看家密林王国中这对最尊贵的父子爆发正在意义上的争吵。

        事情的起因是那张，生日当天被温妮夹在书中的小像。瑟兰迪尔对此并不知情，而温妮在表白没有得到回应后大受打击，也将这件事抛诸了脑后。却不料，隔了数天，被来到父亲书房寻找书籍的莱戈拉斯无意之间翻了出来。

        “ada！这是什么！你和温妮？！”莱戈拉斯捡起那张掉落在地上的父亲的肖像，那张素描十分传神，画的正是那日瑟兰迪尔伏案睡着时的模样。而背后那倾注了温妮所有爱意的诗句，任谁看了都会明白，这服肖像的作者对画中之人，怀抱着怎样的爱情。

        瑟兰迪尔接过了那张肖像，他看着画中的自己，手不由自主轻轻抚在了背后温妮写的情诗上。瑟兰迪尔忽然觉得，为了自己心爱的少女，他至少应该做些什么去争取一下。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向着自己的儿子询问道：“如果我真的爱上了温妮，你会怎么样呢，莱戈拉斯。”

        莱戈拉斯将一切看在眼中，他一切都明白了，他的父亲，真的爱上了那个由他自己抚养长大的人类少女。胸中一股郁郁之气想要抒发出来，莱戈拉斯忘记了理智，他用从未有过的恐怖声音对着自己深爱的父亲大喊到：“所以你也爱上了温妮是吗！那我的母亲呢，你将她置于何地，你对得起她吗？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居然爱上了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少女！“

        未经深思的话语脱口而出，尖利、刻薄又伤人。在说出来的一瞬间，莱戈拉斯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如同覆水难收，莱戈拉斯看着父亲从来挺直的背脊忽然弯曲了下来，他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颓然地靠在了椅背上。

        “你是这样想的吗……”父亲的声音有些迟疑，有些悲伤，莱戈拉斯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一想到父亲和温妮甜蜜相拥的画面，又令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莱戈拉斯最终什么也没有说，他转身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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