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年夏天
时间像没上油的老式钟表一样,咯吱咯吱的倒退回了那个闷热的夏天。
七月的天,燥热难耐。
简单坐在篮球场边,穿着篮球背心短裤,百无聊赖的自己左手和自己右手玩着篮球。本来约好了岑晴鹫在社区的篮球场打球,可他在十五分钟前打电话来。
“简单,我表姐来我家,我一时半会儿逃不出来,你先自己玩会儿……喂!别抢我手机!”
“你在和谁聊天?你妈在叫你。”
“我知道了……先还我!穆初然你好烦!你又不是我妈!”
声音忽远忽近的,明显是两人在争夺着手机。简单捧着手机无语中……
岑晴鹫终于抢下手机:“喂?简单,等会儿再打给你。”
未等简单反应过来,岑晴鹫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简单摇头,叹口气默认了。可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玩了十五分钟了,还没来?
正想着,岑晴鹫气喘吁吁地赶到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简单二话不说抡起篮球砸他:“你还好意思说?”
“嘿嘿嘿……”岑晴鹫接住球,陪着笑,“我是真没想到这货今天会来,还硬生生拦住我不让我出来。”
简单白他一眼:“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岑晴鹫挠挠头:“这个吗……”
简单瞬间警惕起来:“说!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干了什么丧权辱国的事!”
“我说了你别打我。”
“说,我保证不打你。”
岑晴鹫奸笑着:“我和她说啊,我和隔壁一帅哥出去打球,那帅哥品学兼优,而且打一手好球,以后介绍你和他认识……”说完便脚底抹油——溜了。
简单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不由分说举着篮球冲上去:“你个臭小子,把我卖了?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追追打打一路到了门口,简单这才看清对门门口站着的女孩,愣了。
一头碎短发,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这么火热的天气,却穿着长袖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衣服宽宽松松的,缩在角落里,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岑晴鹫看着他两眼发直,笑着搂着他肩耳语:“简单啊,别看傻了啊。”
简单回过神来,拍掉他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看傻你妹啊,我才没呢。”
的确,他刚才晃神是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她应该从英国回来了吧?
这时,女孩抬起头来。瘦削的瓜子脸,碎刘海,瓷白的肤色,黑白分明的眼,清澈干净的气质。
穆初然定定的看着他两秒,嘴角勾了勾:“你好,我是穆初然。岑晴鹫的表姐。”
简单笑了笑:“简单,我住你们对面。”
“简单?”穆初然愣了愣,又笑了出来,“好名字。”抿唇浅笑,不露齿,眼角下弯。有一种婉约的气质。
简单再一愣。这次倒的确是被穆初然晃到眼了。
平时和岑晴鹫厮混在一起时也并不觉得,但每次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总是被人说是“美少年和美少年的组合”,由此可见岑晴鹫的颜值也不低。而他这个表姐,算不上最漂亮的,但却绝对是最让人过目不忘的。
从认识她开始的之后十几年,简单心里除了妹妹简双,还有后来的女友、妻子,一直都为她留了一个位置,不是兄妹,不是情侣,只是她身边的朋友。即使之后分隔两地,但是依旧在遇见时可以毫无间隙的聊天,就像一直生活在对方身边一样。
但在相遇最初始的时候,简单还没觉得这么多。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但是总不爱笑。不笑的时候,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可笑起来,那种气质,过目难忘。
终于,一天三人窝在岑晴鹫家里看电视时,简单附在穆初然耳边说道:“初然,你笑起来其实很漂亮。”
穆初然转眼看着简单,笑道:“其实,你笑起来,也挺好看的。秒杀级的学长类型?”
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简单耳根子瞬间红透。
穆初然看他一脸囧态,失声笑了出来,却是她已经两个月不曾再出现过的笑容。笑到最后,声音带了几分哽咽:“谢谢你,简单。”
“啊?”简单还在状况外,“为什么……谢我?”
穆初然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岑晴鹫也难得的没有多话,一时间竟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你别多想……”还是穆初然打破了沉默,“就是,这段时间我家里……挺乱的。”女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你对我挺好的,我感觉得到。谢谢你了。”
“这么生分干什么……”简单有些不知所措,“别这样啊,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了……”
穆初然抬起头看他,脸上没有泪,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那我就不和你客套了啊!”
之后两年里的嘲讽、挖苦、毒舌,好像都是这个时候自己要来的一样。可是简单却甘之若饴,容忍她黑自己,耍赖撒泼,给她最大的宽容。旁人看来是他宠着穆初然,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总会在穆初然安静下来时害怕她变回在独处时麻木空洞、在家长面前强颜欢笑的样子。只有在她还会打会闹会生气会耍赖的时候,他才能不自觉的松口气,然后宠溺的看着她。
对穆初然而言,简单是和岑晴鹫一样的、可以肆无忌惮地调戏的、可以完全不顾及形象的在他面前的、做什么丢人事都不会脸红的好闺蜜。即使面对货真价实的闺蜜顾義的拉郎配,还是会顶回去一句“我们是纯友谊”。
即使被反驳“这么高的颜值怎么会有纯友谊”,穆初然还是坚信他们的友谊纯的不能再纯。简单当然也一样。
此刻的简单看着跑在自己前面的穆初然,笑了一下,追了上去:“初然!你慢点别摔了!”
遥遥远远的传来女生的声音:“我才没你那么蠢!”
简单没往心里去,还是笑着,和煦温暖,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像个会帮你讲题的学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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