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镜花水月

艺术学院的拉歌当然很精彩，完全不需要教官或者助班在旁边热气氛，学生们自己就玩嗨了。特别是参加军训的是大二学生，本来就熟的不行，大家起哄起的很有针对性，看的一旁的新生乐不可支。

“陈铭呢！来一个！”只要有一个声音起了头，所有人全都跟上了。猝不及防的，火就转向了新生培训的总指导。

陈铭本来正和叶寒晨坐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忽然被集火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啊？”

“叫你来一个！”已经混在了舞蹈系新生里面的夏淼大声吆喝，“来呀来呀来呀！”

“叫魂啊你！”叶寒晨也在一旁兴风点火，兴高采烈的看着陈铭。

陈铭看着自己身边起哄的指导队，以及大一大二两个年级学弟学妹的殷切眼神，无奈的摇摇头站起了身。大家开始疯狂鼓掌的同时，他一把从大一新生里揪出了始作俑者：“别想逃，跟我一起！”

“我跟你能干啥啊！”夏淼死活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还是在垂死挣扎，“不是一个风格！”

陈铭不吱声，只是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拉出了队列。夏淼不情不愿的被他拖了几步，还是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嘴里还是絮絮叨叨的：“我们两个能干什么喔，你不要挣扎了……“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陈铭手机里传来的熟悉的音乐，震惊到失语，“……什、什么……”

陈铭勾唇笑笑，推了他一把，自己向后退去。夏淼无法抵抗自己的身体对这支曲子有自己的想法，熟悉的拉丁舞步完全不需要大脑下出指令就开始了。等他回过神来，他和陈铭已经很娴熟的跳上了。

跳都跳了也就无所谓了。夏淼索性站的离陈铭更近了一点，甚至还加快了节奏。两个身材颀长的男孩子贴面拉丁，一旁围坐着的众人在沉寂了十几秒后立刻爆发出了欢呼起哄，数以百计的手机都已经举了起来开启了拍摄功能。

陈铭和夏淼从未搭档跳舞过，此刻即兴拉丁两人的动作看着却十分默契，可是视线却都一致的看着对方的脚，一秒都没有移开过。随着节奏越来越快，两人终于是没有办法再保持同步，以陈铭踩了夏淼一脚告终，两人很快稳住身形，优雅的谢幕，然后互相指责着一起坐回到指导队里。

“都是你啊你放这个音乐干什么啊！”夏淼搓了搓鞋面上被陈铭踩到的部位，“忍不住想跳！”

“不就是要你这个状态吗？”

“……”夏淼瞪了他半天，甘拜下风，“行行行，报应行了吧？”

“知道就好。”

夏淼侧过身，忍住半口血没吐。

这几天A市气温直降，凉快的不像是个东部沿海城市的夏天。饶是陈铭也觉得有点太冷了，准备去换一批衣服来学校。他刚从家里出来锁着门，却听见电梯叮的一声，手猛地就顿了顿。

这个住宅区都是一梯两户，电梯在这个楼层停下了，那么……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里面的人也愣了愣，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倒还是陈铭首先恢复镇定，锁上门拔了钥匙，正准备走，却被她一把拉住：“陈铭！”

电梯门就在他的眼前关上，屏幕上很快出现了向下的箭头。陈铭看着数字跳跃，开了口，嗓子有些干哑：“怎么了？”

江雨悠抓着他手腕，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刚才并没有想过要和陈铭说些什么，只是条件反射性的拉住了他。她不知怎么开口，看到他那憔悴模样她也心疼自责，毕竟那都是因自己而起：“……陈铭，对不起。”

他好像轻笑了一声，江雨悠听不分明：“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不爱我罢了。”

“……”

“雨悠，我从头到尾都明白，你没有爱过我。”

"陈……“江雨悠猛地抬头，却只觉眼前一花，随即就被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紧紧拥住。陈铭把脸埋在她肩上许久没有动弹，直到她感觉到了他脸上的湿意，“你！”她震惊到失语，只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响在耳畔，“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沉醉其中。你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说过一次爱我……”

“我明白，我都明白。可是我爱你爱的太久了，我怕失去了你，那我就什么都不剩了……”陈铭的泪越流越凶，他哽咽着边哭边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大男孩，下意识的搂紧了怀里人的腰，“我幻想着，幻想着你可以和我长长久久……”

“可是，你不会啊……你爱的不是我啊……”

“本来，要是和寒晨初然那样待在你身边一辈子就好了，就……和他们一样，当你的朋友，一辈子，就好了……可是我，太贪心了啊……”

“我想拥有你，不是在你难过时给你朋友的怀抱，而是能，而是能光明正大的吻你抱你，牵着你走在所有人面前啊……”

陈铭自记事起便从来没这样哭过.他的泪向来是在眼眶内就被蒸干了的，再难过也只是眼眶发红找个地方喝的烂醉，或是在雨夜里奔跑着，脸上不知淌过泪还是雨。如此失控的情绪便只是对她，在她面前再也撑不下去。

江雨悠听她哭的心口闷，他也还只是个孩子，再成熟再稳重也还是个未经大风大浪的孩子，是自己辜负他在先，听他这样剖白，不由叹着什么也瞒不过他，自己的逃避他看的一清二楚，没什么可遮掩的。

于他，她一直是相欠的。他炙热的爱，她欣喜却无从回报，她的确不爱他，未到相敬如宾地步，也只因陈铭心中通透把握了尺度。之前见他憔悴模样她便心疼自责，如今他这般哭泣与失控，她更不知如何是好。

她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拉住他。

陈铭也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开口第一句就忍不住飙泪。那些话说出口，是自己凌迟自己，一刀一刀的往心口上扎。

是啊，她何时爱过自己。

本就是一场梦啊，皆是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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