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在一起的意义

叶寒晨下午两点左右跑来找陈铭，非常平静，显然也是得知了他要走的消息：“师兄，你不在，我会很孤单的。”

“今年可是有两个师弟陪着你呢，还孤单啊？”陈铭看叶寒晨委委屈屈的蹲在自己桌边，头顶上两个发旋特别醒目，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实在不行，寒晨，去找她吧。”

叶寒晨摇摇头，不发一言。

“根据人品守恒定律，我们俩之前都背成那样了，总该有点起色。我已经往低谷去了，你总该上升了吧？”

叶寒晨哑然，许久之后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科学boy，你现在这么也信这个了。”

陈铭笑了笑，哄他：“去试试吧，没准就有转机了呢。”

叶寒晨哼了一声，转了个身：“不会有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

陈铭微怔。

“你就是不敢，有什么好说我的。”叶寒晨嘟囔着，“都怂，没什么好说的。”

“那如果我去呢？”陈铭忽然正色道，“你去吗？”

“啊？”叶寒晨看着陈铭迅速起身套上外套拿上手机，目瞪口呆。男人还是弯下腰揉了揉他的头发：“寒晨，你自己的幸福，要你自己好好掌握啊……”

那天C市下着难得一见的大暴雨，叶寒晨从机场堵到市区已经是夜里了。他踩着水坑跑到穆初然在的小区的时候感觉到了手环的震动，摸出手机一看，是陈铭发来的微信消息。

若：我game  over了

若：你要加油啊

叶寒晨缓了缓脚步，满屏的雨水让他没有办法打字。想把屏幕擦干，可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干爽的地方，怎么也擦不干，只好发了语音过去：“我会的。”

穆初然一个人待在家里练吉他，黎杉还在外面不知道干什么，一直没有回家。她听到敲门声理所当然的以为是黎杉没有带钥匙，放下吉他过去，边开门边抱怨：“怎么老不记得带钥匙……”

“初然。”

同样是清清冷冷的声音，但绝对不是黎杉。穆初然这才讶异的抬头，看见了满身是水的叶寒晨。本该在几百公里外的人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她有些不知所措，本能的后退了几步：“叶、叶寒晨？”

叶寒晨却一把把她拉进了怀里，她立刻感受到了他身上雨水带来的凉意：“你干什么……”穆初然推他，“放开……”

“师兄准备出国了。”叶寒晨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刘海上的水顺着脸颊流下，洇湿了她的衬衫，“初然……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们是不是也迟早要走到这一步？如果是，我……”

穆初然和他分开是有苦衷的，他明白。可是他累了，他看着陈铭逐渐走向了深渊，走上了断头路，自己也在惶恐。如果有一天，他和穆初然也到了热情退散的那一天，那他该怎么办？

年少时的爱恋实在是太孤注一掷，太热血澎湃，他已经把整颗心都托付了出去，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满心的热血早已被冷水浇透了，只剩下了不能用的火种，谁也无法再将它点燃。陈铭当时被江雨悠拒绝了之后那郁郁寡欢的性冷淡模样，或许就是他的未来。

叶寒晨想，与其像陈铭那样彻底的坠入深渊，以后连想都不敢想自己曾经最深爱过的人，倒不如自己现在离开，好歹还能拥有一段回忆。

叶寒晨的嗓子哽了哽，把她拥的更紧了一点：“我现在，就走吧……”

就在那么一瞬间，叶寒晨感觉到了心冷的感觉。陈铭爱的那样炽热，到头来不也是没有落得个好下场？叶寒晨憋住了眼泪，在她额上落下了温柔的一吻：“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他哽咽的声音让穆初然心一下子就抽紧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当分手，是为了不让他受伤，可是如今看来，自己的离开已经给他带来了无法愈合的伤痛，伤的比她预料的还要深。

为什么当时要为了避免可能会受的伤而让他承受确实会受的伤呢？

在叶寒晨松手的那一刻，穆初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别走。”

叶寒晨身子僵了僵，可还是伸手覆上了她的手，一点点拉开：“我没事，不用安慰我。”可他的声音颤抖，怎么可能没事。穆初然在那一刻心都碎了，不由得恨上了自己。为什么只想着自己被迫和他分手受了委屈，却没有想到他的煎熬和痛苦。想抱住他却敌不过他的力气，眼睁睁的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拉开，穆初然的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寒晨！”

她的哭腔终于成功的暂停了他的动作。穆初然趁着他发愣的空档手松了松，立刻紧紧的抱住他，哽咽着不放手：“不要走，寒晨……对不起……”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寒晨听的心疼，叹了口气想要转身抱住她，刚一挣，身后的女生就警觉的抱得更紧了：“你不要走……”

“我不走。”叶寒晨哄她，手握上了她的手，安抚的轻拍，“你先放手好不好？”

穆初然迟迟疑疑的松了点力气，叶寒晨叹了口气，转身就把她整个人纳在怀里。女生紧紧的靠在他身上，抱紧他劲瘦的腰，把眼泪擦在他胸口：“寒晨，对不起……”后悔和后怕一起涌了上来，穆初然紧紧攀着他的背，手上一点一点的摸过他消瘦的脊背，眼泪越掉越凶。为什么当时就这么理所应当的觉得，叶寒晨不会受伤，叶寒晨不会难过呢？她怎么会，这么自私？

男生长叹一口气，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穆初然抱着他脖颈热切的回应着，吮的叶寒晨舌尖都发麻了。

跌跌撞撞的从大门撞进屋里，叶寒晨勾上门，把她抵在大门上亲吻。穆初然的衣服也早就被叶寒晨的衣服沾湿了，鬓角也因为叶寒晨湿漉漉的发蹭湿。两人却都没有在意，只专注于唇舌的纠缠。

穆初然已经解开了他的皮带，叶寒晨吓的顾不了其他，一把推开了她：“别闹了！”

“叶寒晨我告诉你。”穆初然看他拎着裤子一脸懵的样子忍俊不禁，又迅速收了笑，“要是今天不做，我过两天去你们学校把你办了。”

叶寒晨觉得这世界变了。

他家小白兔变成大灰狼了。

穆初然没管他呆愣着，又走近他。手指刚摸到他腰带，就被他一把握在手里，然后就见他一挺身一用力，被压在门上的人就换成了她。

大门“咚”的一声响，门外的人插钥匙的手顿了顿，转了个弯去打开了楼道灯。

地上好大一滩水渍。

男生叹了口气，转身走了，边进电梯边打开手机查找附近的旅馆，心黑的找了个最贵的截屏发给叶寒晨。

咲：报销。

他那样的喘息，明显是在压抑着自己。

他忍了多久了？

是不是，或许是三年？

穆初然咬了咬唇，忽然抬了抬臀迎合他。叶寒晨低呼一声：“初然？”

“我不怕。”

“你……你确定？”叶寒晨强烈的喘息着。

“嗯……”

最激烈的时候，她已经抱不住他的背，脑袋里一片空白，抓着枕头的手早就没了力气。他的气息笼罩了她的全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她从未有过那样强烈的感觉，自己是归属于他的感觉。

在这一刻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根，早已牢牢的系在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

穆初然混沌的脑子里只漂浮着“我是他的”四个字，莫名的想哭。分分合合，经历过生死病痛离别的种种考验，却只有在这样层次的融合下才找到了与他在一起的意义。下一秒她不知从哪里重新获得了力气，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人，下意识的喊他：“寒晨……”

“嗯？”叶寒晨吻吻她的发鬓，低头看着已经属于自己的女孩，“怎么了？”

“我爱你……”穆初然眼角鼻尖都是红的，一副被他欺负惨了的样子。叶寒晨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猛地塌陷了下去，满腔的情绪涌了上来，却不知怎么发泄，只好复又低头下去，吻住了她：“我也爱你，初然……”

叶寒晨神经兴奋着，没过多久就释放了。两人相拥着喘息了许久，女孩翻了个身钻进他怀里：“我好喜欢你……”

“我也好喜欢你。”叶寒晨的声音还有些低哑，侧过头吻吻她的后颈，满足的闭上了眼。

不准备放手了。穆初然是他的。

怀里的女孩的嘴角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弯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她也闭上了眼睛。

叶寒晨是她的。不能再放手了。

恍惚间似乎梦到了过往的那些年。

在刚刚相遇的日子里，叶寒晨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铁血冷面的教官，要求严格，却又春风化雨，拿女孩子的眼泪没有办法，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上去还分明是个孩子；在情愫渐生的日子里，叶寒晨开始慢慢转变，温柔多话，默默陪伴，还是那个高傲的少年，即使委屈，即使难过，即使不解，却还是把眼泪、把疑惑咽回到肚子里，将柔软的那一面展露在她面前，包裹着她。

在一起后呢？

在一起后，似乎都没有办法把叶寒晨和穆初然当作两个个体来讲了呢。

相视一笑时眼里只有彼此，生气拌嘴时也是掺着蜜的，相隔两地时电话费流量耗的简直是不能想象，好不容易相聚时又是腻腻歪歪，把一向对男女感情犹豫不决的岳漠泽都逼得投身脱单大军里了……

种种的种种，怎么能说不是心意契合的一对。

但是在一起有什么意义，绝对不是穆初然和叶寒晨这样说到底都还是涉世未深的小毛孩会考虑的事情。年少人的恋爱，图个甜蜜，图个热闹，图个轰轰烈烈，什么家庭与爱情的权衡，什么婚姻是个交易，在他们脑子里都还是未开发的领域，是不到那个年龄绝对不会考虑的事情。

爱情有什么意义，组建一个家庭又有什么意义，穆初然遗忘不知道，可是今天这心血来潮的干柴烈火，却让她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答案……

和他在一起，陪伴着他走完这一生，就是人生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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