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同过生日（二）

段嘉珩的目光从杯子扫过，最后又回到对面那明艳的女子身上。
  有时候，一个女人的美，并不在于她的相貌，也不在她的穿着。就好比，姜瑶今日这一身清爽的圆领白T，搭配着浅色阔腿裤，搭配浅蓝色的渔夫帽，简单慵懒，却有着说不出的宜人感。
  在他的印象里，姜瑶的私服总是很简单，几乎没有浓妆艳抹。可那白皙肌肤搭配粉嫩唇色，便已然让人有说不出的心动。
  “幸好，菜还算热的。”
  姜瑶小心翼翼地将保温盒里的菜一一取出装盘，按照顺序放好。她的动作小心，井然有序。等完成这一切后，才恍然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灼热目光。
  “怎么，不合胃口吗？”
  段嘉珩眉梢一动，双手撑在下巴，微微笑着：“你亲自下厨？”
  姜瑶闷哼一声，点点头道：“那不然呢，我可是忙了一下午。”
  这略带着些许撒娇的语气，听得他甚是欣慰。
  “不过，怎么突然想到亲自下厨了？”
  姜瑶见他的确是一副真心发问的模样，不由想着：这家伙不会是自己的生日都忘了？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算了，看在这重要的日子上，就让他暂时享受一下惊喜吧……
  她起身，小心地将藏在盆栽旁的蛋糕拿了出来。在段嘉珩略带惊讶，却似是了然的目光下，轻轻地推了过去。
  “生日快乐！”
  她的眉眼明丽，仿若藏着这世间的星光。
  段嘉珩在这一刻，恍然已迷失。再看看她捧着的小小蛋糕，上头画了一只……嗯，大概是猫？但再看看那额头上写了个“王”字，难道是老虎？不过思忖片刻他回过神，应该是狮子……
  “喂！段嘉珩，是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吗？”
  被姜瑶这么一喊，他又看向她。
  此时的她，更像一只傲娇的小猫。只怕自己不夸一句，可能就要被挠上一爪了。
  “夫人。”他沉沉开口道，“我很喜欢。”
  这一声“夫人”，此时听在耳里，姜瑶觉得已经没有那么别扭。
  甚至觉得，好像有一丝小小的……窃喜？
  她顺手从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生日套餐”，过生日嘛，自然少不了生日蜡烛，还有生日帽……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到了段嘉珩戴着这帽子的模样，本以为会笑话一番，但没想到，这皇冠造型的生日帽，与他今天这一身西装打扮反而相称得很。
  “来。”姜瑶招了招手。
  段嘉珩没有迟疑，探过了身。
  看着他乖巧地听自己的指挥，摆弄着造型，姜瑶陷入了沉思。
  好像……这脱离了自己的预设……
  段嘉珩一算，自己大概至少十几年没有这样……幼稚，对，这么幼稚过了。但就在姜瑶递过来的时候，他没法拒绝。
  “怎么样？”
  刚将蜡烛点好的姜瑶抬眸，再次看了看，不由比了个“赞”，随后道：“是挺幼稚的，不过，和你很配。”说着她又开始催促，“快点。”
  段嘉珩一愣：“嗯？”
  姜瑶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放弃和他沟通，转而深深地吸了口气。
  既然决定幼稚，那就好好幼稚一回吧。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段嘉珩万万没想到，姜瑶还准备了这个环节。
  哪怕很多年后，他再回想起这天，她那一脸“英勇慷慨”而又“尴尬万分”的生日歌。
  但每每想到那一瞬，却总是有着前所未有的欢乐和满足。
  “许愿！段嘉珩，你快许愿！”
  果然，这女人没有最幼稚，只有更幼稚。
  在姜瑶殷切的目光中，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真真切切地许了一个心愿。随后，又在她充满期待的注视下，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OK,礼成。”姜瑶将筷子递了过去，“先吃面吧，都快坨了。”
  段嘉珩见她熟练地将面条没入汤中，一碗简单的三鲜面，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比较仓促，按照我们那的做法，一碗三鲜面最讲究，得用熬煮的鸡汤或者骨头汤，再搭配海鲜和竹笋。今天呢，你就勉为其难地吃吃清汤的三鲜面吧。”姜瑶顿了顿又道，“这些算得上是我家那边的特色菜，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吃得习惯。还有，虽然我不能保证比过大厨，但应该能让你的味蕾满意。”
  看她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段嘉珩不由跟着心情飞扬。他先吃了口面，又喝了口汤。
  不得不说，他承认，姜瑶说的没错。倒是没想到，她的厨艺如此了得。他又将每样菜都吃了一遍，每一口都是不同的惊喜。
  到最后，他那一碗面快见了底，这才满意地夸了一句：“不愧是我夫人，这水准，不输给任何一位米其林大厨。”
  姜瑶自顾吃了几口，话虽是彩虹屁，但胜在好用。
  两人吃了饭，又吃了点蛋糕。

  吃到最后，姜瑶才发现，自己破戒了……吃了那么多，又得要花不少时间运动了，不然接下来的拍戏可为难了。
  “蛋糕要不要分给大家吃？”
  姜瑶正准备将剩下的蛋糕处理掉，对面伸过来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很快，就将蛋糕挪了过去，护在怀里。
  “这不行，我得带回去。夫人请放心，既然我过生日，自然也不会亏了大家。”
  看着段嘉珩那小心的模样，姜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我的。”段嘉珩又强调了一句，“夫人亲手做的蛋糕，只能是我的。”
  他这话一出，姜瑶愣了愣。
  他说话时，眼里满是温柔。他看着自己的模样，在这一刻，似乎是真切的。
  她在心里，给了自己肯定，又否定了一切。
  “要不要，散个步？”
  气氛到这里，姜瑶闪躲了，最终选择换了个话题。
  段嘉珩见她面颊泛红，颇有所言那春桃花面之感。明明他们没有喝酒，却都带着一丝微醺的气息，这种感觉带着妙不可言。
  “好。”
  夏天的风，总给人带着青春回忆的滋味。夜里的温度没有白天高，沿着河边走还是舒服的。
  幸好，这条路上并没有多少人。
  他们走得并不远，脚步也很慢。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走在一起，但姜瑶却总觉得，仿佛是不一样的。
  段嘉珩没有穿西装外套，两边的衬衫也都挽到了手肘处。左手搭着外套，右手提着蛋糕盒，晃悠悠地跟在姜瑶的身边。
  “真是遗憾呐，看不到星星。”
  走到一半，姜瑶开口感慨了一句。
  段嘉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的确，城市里的霓虹过于明亮，早已将星光遮盖。
  “但星星，不会因为看不到就不存在，它的光依然会被很多人看到。”
  姜瑶的脚步顿了顿，抬头去看段嘉珩。看得出，他是很认真在和自己说这话的。
  果然是人靠衣装吧？总觉得今晚的他，不像往日那般幼稚，倒颇有一些稳重感。
  “如果你想看星星，以后，我们可以去漠河，那里还能看到极光。”
  姜瑶的心，似乎在动摇。
  不能动摇。她告诉自己。
  总归只是一个节目，即便再浪漫的言语，也不过都是顺着剧本而为。
  可就算这样，她似乎正在享受这剧本里的角色。
  “你看过极光吗？”姜瑶慢慢地后退走着，保持和段嘉珩的对话。
  段嘉珩抬头看了眼星空：“嗯……很久前在芬兰看过，很美。不过，那时候是一个人，如果有机会能和你再去看一次，应该会更美。”
  他的每句话，仿若都在给她一个假设。
  姜瑶的脚步，忽然打了个趔趄。未曾缓过神时，左手的手腕处有那熟悉的力道将她一带。她的右手顺势，握上了他的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在这猝不及防间。
  不是没有过和异性的牵手，不说生活中，便是在拍戏，也避免不了。可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姜瑶感到混乱了。
  为什么，偏偏是对段嘉珩这么个弟弟，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憋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紧紧握住的手。
  段嘉珩并没有要松开她的手，反而轻轻地加大了力道。他往前走了一步，他们并肩走在了一起。
  “别发愣，镜头还跟着你呢。”
  姜瑶回过了神，感受到他们的手紧紧扣在一起。她的心终于在一番挣扎后，平复了下来。他的话说得很轻，大概在镜头前的观众来看，这就是发糖了。
  “好啊，那可是你说的。”
  “说好的。”
  镜头里的他们，在这昏暗灯光下，拉长了身影。
  随着镜头合上，他们的片段也算是到此结束了。
  （工作人员：“感谢两位老师，我们今天就拍到这里。”）
  话音刚落，姜瑶的脚步率先停了下来。
  “那个……”
  “嗯？”
  姜瑶哭笑不得，干脆将他们两个握住的手抬起来，作势挥了挥：“可以松开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心里却多少有些……
  带着一丝留恋……
  段嘉珩反应过来，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但那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
  她似乎仍有些窘迫，双手揪着包不放，难得看上去有几分紧张。
  “不管如何，谢谢你为我过生日。”
  姜瑶抬眼看了一眼段嘉珩，倏忽间她倒是释怀了。
  “说到这……”
  她开始在自己的包里捣鼓，很快掏出了一个东西。迟疑片刻后，塞了过来。
  段嘉珩淡定挑眉，目光转向她递过来的东西上。一瓶小小的香水，Terre  d'Hermès的大地系列。
  他不由扶额，是谁教她送男生香水的……
  “想来想去，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正好小朱，你知道的，我助理在专柜有认识的，我就让她带了一瓶回来。”
  段嘉珩哑然失笑，又是谁，让她这样解释的……这语无伦次的，还能有逻辑吗？
  “你已经给我最好的礼物了。”他扬了扬手里的蛋糕，对他而言，纵然收到再多的礼物，也抵不过今夜的一切。
  姜瑶笑着：“那是节目，这是祝福。”
  “哦？”段嘉珩侧头看着她。
  夜色晕染下，她的眼睛清澈明亮。她看起来，是很在意将这件事分清楚的。
  似乎是感受他的目光或许灼热，姜瑶急忙咳嗽两声。
  “生日嘛，总归是要有正式的礼物的，以及，正式的表达祝福，生日快乐。”
  好风当知意，能解良人心。
  段嘉珩从未觉得，“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如此动听。
  *
  快问快答时间：
  Q1：这个生日，感觉过得怎么样？
  姜瑶（思考）：我觉得，挺好的吧？我都给他（先生）做了那么多吃的。
  段嘉珩（笑）：很开心，菜很好吃，（夫人的）蛋糕也很甜。
  Q2：下次你/夫人生日的话，有什么期待吗？
  姜瑶（努力思考）：既然是期待，那还是在没有预设的前提发生会更好。当然，我是不介意他（先生）也给我下个厨什么的。
  段嘉珩（点头）：你们也可以期待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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