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辞旧迎新

姜瑶算了算，她已经三年没有正儿八经地过春节了。虽然那阵子没有什么工作，但她处于自我调理中，一直没有回来。今年若不是王佑安那边的安排，可能也在剧组过。
  看似是过节，可忙的确真的忙。光是里里外外的大扫除，姜瑶就忙活了老半天。
  等她将阳台上自家老父亲精心栽培的多肉又全部打理一遍后，猛灌了好几口水。正巧，姜文山和段嘉珩一起逛菜场回来了，两人提了一堆东西进门。
  “今年倒是勤快了。”姜文山仔细打量一番，最后夸了一句。
  姜瑶越过他，看见段嘉珩冲着自己笑。她没忍住做了个鬼脸，随后道：“姜老师，你就别损我了，怎么着，今晚准备亲自动手做八宝鸭了？”
  姜文山掂了掂手里的鸭子，笑着道：“那是，回来的路上我就跟小段说了，到了咱们这，八宝鸭必须在家吃。”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段嘉珩，“小段啊，你歇着，晚上让你尝尝我们这的特色菜。”
  段嘉珩帮着将菜送到厨房，一脸纯真的模样道：“叔叔，我来帮你吧。”
  于是，姜瑶就看着自家那不算小的厨房里，两个大男人的身影略显局促地晃悠着，一时间显得很是狭小。她的视线回到照片上，想必，母亲也能放心自己了。
  在这期间，她又和Amy对接了一下工作。到底是除夕夜，先是给群里的小伙伴们发了几个大红包，另外单独给小朱和小陈包了一份。随后又准备了一笔钱，作为晚上专门给粉丝们的福利。
  他们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六点。
  姜文山的厨艺绝对值得称道，过去他们家就是他掌勺，但菜肴的丰盛程度令姜瑶也大吃一惊。她不由想起这三年，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又是怎么过来的。
  一桌子的菜，比起味道，心意才是最值得珍惜所在。
  饭桌上，自家老父亲难得提出喝点小酒。他从前就会饮几杯，但自从母亲去世后，就戒掉了。如今，他能敞开心扉，姜瑶也不阻止。谁让今天，她也高兴呢？
  “小段啊，来，这杯酒，叔叔敬你。”姜文山举了一杯，“希望你和姜瑶呢，真心把日子给过好。”
  姜瑶这怎么听，自家老父亲都有些醉意，都说起了胡话。可再看看段嘉珩，他的表情认真得很，像极了听教导主任说课的模样。
  “叔叔，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姜文山饮了一杯，又倒了一杯，沉默片刻后道：“姜瑶啊，以前呢，我觉得娱乐圈太复杂，总是希望你能早点退出，考个教师，安稳点好。但你妈妈不止一次说，有梦想很重要，但能追梦的过程更重要。我觉得，她说的对。你呢，这一年也很不容易。这一杯，爸爸敬你，以后就大胆地去！什么也别怕，家永远是你的后盾，若累了，就回家！”
  姜瑶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到底，还是曾经的自己过于倔强。她偏过身，装作捡东西的模样，在眼泪出来前憋了回去。随后碰了碰杯，小声道：“姜老师，你可别煽情了。”
  段嘉珩静静地看着他们，情绪也跟着缓缓释放。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也跟着空了盘。
  这厢姜文山拉着段嘉珩又多饮几杯，说了几句。姜瑶接了Amy的电话，到阳台上站了站。
  夜晚的凉风让她清醒了片刻，好久没有这样看万家灯火暖春风。
  挂了电话后，她透过玻璃窗看到桌前的两个身影。忽然便觉得，似乎到此为止，人生也已圆满。
  “就这个角度吧，很好看。”
  “真的吗？那我就在这里了。”
  段嘉珩看着镜头里的姜瑶，她换的这身红色毛衣显得特别喜庆，随手扎的丸子头靓丽活泼。看着她一阵拾掇，他抬手给她比了个赞。
  收到信号的姜瑶也很快站定，虽然之前Amy已经录过一段新春祝福VCR，但是考虑到生活气息，又督促她在家里重新录一段。
  “哈喽，大家好，我是姜瑶。除夕之夜，在此恭祝大家新春快乐，新年胜旧年，安康万福。将去年的遗憾止于今天，开启新一年的寻梦之路！最后，还是祝你们心想事成，诸事顺遂。”
  段嘉珩的手稳得很，她的发挥也是一如既往，这段视频很快就发到了姜瑶的微博。对蹲着微博的瑶蜜们而言，自然是万分兴奋。
  随着春晚到点开播，姜瑶工作室也开始行动。通过官方微博连发了八个大红包，粉丝们那是一个个不亦乐乎。
  对于春晚，姜瑶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越长大，看的也就越少。但其实，到开播的时间点后，她反而困了。在段嘉珩陪着姜文山看春晚的时间里，她竟然挨着沙发，迷迷糊糊间直接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渐渐地有些清醒过来，猛然发现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晃了晃头，稍微清醒过来后，拖着步子走了出去。
  客厅里很安静，姜瑶看了一圈，刚好撞见段嘉珩从厨房出来。他似是刚洗了什么，挽着的袖子还没放下，正擦拭着双手。

  他看着还未完全清醒的姜瑶，一步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那双手习惯性地将他环住，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浸润了他的心。
  “怎么起来了？”
  听着他的声音，姜瑶下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胸膛，闭着眼回答道：“突然醒了，你做什么呢？”
  段嘉珩拍着她的背，回了一句：“还不是某人吃完水果剩下的盘子。”
  姜瑶睁开眼睛，抬眸看了他一眼：“姜老师睡了？”
  段嘉珩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转而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应该睡了，叔叔看到最后也有些困了，干脆去休息了。”
  姜瑶定睛看去，桌上还留着些宣纸和笔墨。不少宣纸上写了字，她干脆拿起一张看了看。看这笔迹，有一张是自家老父亲的。那另一张，应该是段嘉珩的。
  其实严格地说起来，他们老姜家算是书香门第。
  她祖上也曾富庶过，爷爷算是那个年代的少爷，读过私塾。不过经历年代的动荡，他们家虽没有那般风光，倒也殷实。
  记忆里，爷爷就是那样一个儒雅的老先生，可惜他去世得早。后来听父亲陆续说过一些，打小他就跟着爷爷练字学画。但到了她姜瑶这里，不是没有教，而是的确只会些皮毛了。
  她父亲的书法骨架劲健，笔锋犀利，所谓铁画银钩，就是这种感觉。故而看他的字，笔酣墨饱，尤为舒畅。
  再看段嘉珩的字，大概如其人，则相对行云流水。飘逸洒脱，给人一种自然脱俗的感觉，又有鸾翔凤舞之感。
  她不由感慨：别说，这小子写得比自己的是要强一些。
  “你们俩还动笔比上了？”
  段嘉珩正将毛笔收起来，见她饶有兴趣地端详，笑着道：“难得叔叔有兴趣……不过，比起来，叔叔的书法更胜一筹。”
  姜瑶歪着头，看着他道：“现在就给姜老师戴高帽子了，了不得。看起来，他可是喜欢你胜过喜欢我这个亲闺女了。”
  段嘉珩抬手，将毛笔浸润后递了过去：“不如，让我看看夫人的笔法？”
  姜瑶清了清嗓子，小心地接了过来。她想了想，大笔一挥，写了一首诗。
  “妆点春光到眼边，冻消残雪暖生烟。杏桃催换新颜色，惟有寒梅花一年。”
  “宋代真山民的《新年》，比较小众。”
  姜瑶抬眸看他，惊喜地道：“虽然小众，但你知道呀。”
  段嘉珩摸了摸下巴：“主要爷爷一直逼着我读诗词，略微还是记得一些。这样一看，夫人的字颇有岳父大人之风，不过以隽秀为上。”
  “岳父大人”四个字让姜瑶心上一动，将笔递了回去：“好了，你继续收拾。”
  段嘉珩笑而不语，先将她的书法收在了一边，然后继续收拾桌上剩下的笔墨纸砚。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如此有条不紊，总给人舒适的感觉。
  姜瑶见他娴熟地忙碌，不由托着腮多看了几眼：“段嘉珩，你说我主外你主内如何？”
  家有小娇夫，似乎也很不错嘛……
  听到这话的段嘉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微微皱着眉多看了姜瑶一眼。随后俯身，单手撑在了沙发后背。
  “这个前提是……你同意嫁给我。”
  姜瑶双手撑在他的胸前，眉梢一挑：“想得美。”
  段嘉珩作势，往前凑了凑。
  姜瑶连忙将他推开：“别闹，别把姜老师吵醒了。”
  段嘉珩收了收，屈指在她额头弹了一下：“新年快乐。”
  对哦，新年。
  姜瑶起身，看着他的眼眸，轻声道：“新年快乐。”
  辞旧迎新，对她而言，这一年是幸运的。
  好像，从遇见段嘉珩开始，一切都在变好。
  姜瑶家是有走亲戚拜岁的习惯的，但要知道自家七大姑八大姨，一堆小孩子的，若放在平常人身上，带了个小男朋友回家也是正常。可谁让自己现在身处娱乐圈，怎么都要谨慎一些。
  于是，在亲戚们正式串门前。姜瑶带着段嘉珩，告别了自家老父亲，决定在正式入组电影拍摄前，带他去一趟乌镇。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这带着无奈的声音，让刷着手机的姜瑶缓过神。她看向一旁略带不满模样的人，不由笑出了声。
  她的手指灵动，回完最后一条信息后道：“我这是保护你，你都不知道一堆人围着你讨论这讨论那，会有多尴尬。”
  段嘉珩看了她一眼，坦然一笑：“逗你的。”
  他这么一说，姜瑶反而有些内疚了，她放下手机：“我不是不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而是……”
  在红灯亮起的那一刻，车子停下。
  段嘉珩看向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你不用说，人多，自然口杂，你马上就要进组，现在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姜瑶叹了口气，正要再说什么时，车子缓缓开动。她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对于她而言，公开恋情也并非“大罪”，但活在娱乐圈，最怕的也是恋情的公开。她现在对自己的演艺事业有了新的规划和目标，更想的是将事业放在首位。而一旦感情关系成为了焦点，无论他们是否走到最后，都会被媒体不停地报道，这样对她的形象而言，并不是好事。所以才有娱乐圈里，不到最后不公开恋情的说法。
  对段嘉珩而言，或许不公平。可诚然就像他曾经说过的，现在不需要考虑这些，大概顺其自然就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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