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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承诺是偶尔兑现的慌言


那山,林以辰一直承诺过沈恩衣,在不久的将来,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带她去爬的。

        “不去,打死我都不去。”林以辰边开车边说。

        “那打不死呢?”沈恩衣气愤的问。

        “打不死更不去。”

        唉,这男人,反正死活不去的了。

        沈恩衣不觉望向窗外,酒窝老大!哥哥。唉,哥哥之前也答应嫂嫂,在不久的将来,有一天,心甘情愿带她去爬此山。

        结果,太多承诺沒有兑现,嫂嫂跑了。

        此山魔力。

        每天,山间云雾缭绕,整山绿树成荫,山上不仅有度假村,高尔夫球场,射击地,漂流河道,荔枝园,茫果林,菠萝田,龙眼种植更是了不起的天堂。

        甘蔗,牛奶草莓,花海,比比皆是。

        沈恩衣记得自己怀孕,去那里住过半个月,当时正值荷花盛开,绿水青山,她白天去人工湖的亭子看水或者喂鱼,它们跟五彩斑斓的金鱼不太一样。

        它们不游不动,关养它们的是池子而并非大湖,池水清澈见底,池底厚厚的一层游客投下的硬币。

        那群千年老乌龟就围绕在池中“福”,“禄”,“寿”,“学业有成”,“事业高升”等欲望柱旁不吃也不喝。

        偶尔它们也会抬头看看池子旁不远的大榕树,谁的许愿球挂上去了,谁投了几次也都沒有中。

        沈恩衣沒有去老榕树下投球许愿,她只是看,只是想,那一树五彩缤纷的许愿球,每个许愿者都有愿望,要怎样,老榕树才都把大家的愿望给和平,美满,一一实现呢?

        那里的纪念馆和祠堂,沈恩衣几乎不去。她只在外面看一两眼就幸幸的离开,然后沿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的花基往上爬。

        到了驿站,坐脚踏车,人一路飞驰而下,衣袂飘飘。

        住山上,不必回,晚上,她整夜整夜睡不着。

        山猫叫得人毛骨耸然,一想到这个地方有一个习俗,就是所有辞世的人,土葬的话,满三年,都要挖出来,骨头用坛子来装。

        沈恩衣不觉又想到第一次,林以辰带她回家。

        同学们风花雪月,林以辰因此领了她到更远的乡下去。

        林以辰和他的同学,本去溪间洗澡,摸螺。

        结果,沈恩衣吓一跳。

        只见路边,挖了一个祖坟,红木棺材就打开了大次次地放在路边。

        回来问以辰,对方见惯不怪。

        所以,公路边上的树林,随处可见一排排装着人骨头的“菜坛子。”

        几乎有树的地方可能都会有。

        沈恩衣虽然贪玩,但又无法做到有持无恐。

        到仙山,住仙山。

        仙山告诉你。

        这块辽阔的大土地除了仙之外还有许多坟,逝世的人埋了三年后挖出来用坛子装骨头。

        她因而特别不能接受。

        为什么葬了的人再挖出来呢?不是入土为安早登极乐吗?如果两个很相爱的人,一个先死了,没死的那个含着泪送走死去的那个,然后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生者又把死者挖出来捡骨头,看到自己心爱的人遗骨和不存的容貌后,活着的人心该有多碎。

        那又是何等的痛呢?

        逝去的人会不会因为这痛彻心菲的三年一会而在地下苦苦期许盼望?

        真是——浮华一生,淡忘一季,空有回忆,打乱缠绵,笑容不见,落寞万千,恍然如梦。

        不弃离别,不诉离殇,多少人能做到?

        沈恩衣想,如果是我,我才不会选择这样的埋法。

        赵本山老师说,再过三十年,我们来相会,全部烧成灰,你一堆我一堆,送回乡下当化肥。

        她也不捡什么骨头,她宁愿当化肥。

        人道海水深,

        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

        相思渺无畔。

        携琴上高楼,

        楼虚月华满。

        强着相思曲,

        弦肠一时断。

        如今,谁错了谁?谁离了谁?谁骗了谁?又谁思念着谁?

        就在刚才,沈恩衣给家里打了电话,因而知道,她父亲的脚痛。

        她很想让人代己去看望年逝已高的家人。

        家人是她永生永世的牵挂,父亲是她一生最最敬重的人。

        虽然独在异乡,时间长日子久了,她也学会独快乐,但快乐在乡思之下,尽管现在,她有一大帮志同道合的爬山人,但她的快乐不是满分。

        在山脚,九个人拍了一张相片,他们男男女女,各有千秋,但一夜的目的,全都一样,不到山顶不作罢。

        关于相片,沈恩衣是有重重回忆的。

        酒窝老大说:“沈恩衣,那么多年,我的妻从未想到给家吉洗相片,而你却洗了,还买了相册,一张一张耐心的卡上去,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这个相册多少钱?洗相片多少钱?你告诉我,我拿给你。”

        “不用钱。”沈恩衣小心翼翼涂着胶水说:“这相册是有名字的,叫——许愿天使!”

        相册封面的孩子懵懂天真,大眼睛咕噜噜的望着天空,世界,不就正是许愿天使吗?

        酒窝老大的家,阳台的花在默默的开。

        她以为他的家很乱,结果不是,他的家,很干净简洁,以此判断,酒窝老大是个讲究卫生,十分爱干净的人。

        她拿了天使相册,用胶水把相片一张一张的按想象粘上去。

        那么多相片,那么多过往,酒窝老大怎么回忆它?

        酒窝老大说:“沈恩衣,我的故事,这样子说吧,我和我的妻,她有弟弟,我有妹妹,我们两个异地恋,从头至尾,两家人都很不同意,为了让我们分开,她父亲甚至拿刀来砍。我们当时,也是曾经,就算被雷劈了也绝不回头,绝不分开。我们有一个女儿,名叫家吉,就相片里面那个,很可爱的。”

        是很可爱。

        不过,唉。

        酒窝老大说:“现在,我们受了诅咒,她走了,回家不来。”

        沈恩衣望着相片,问:“你的妻子,她也会弹钢琴吗?”

        “不会,就那个婚纱照,拍的时候,大家摆摆样子而矣。”

        可就是那个婚纱照,他后来竟然也狠心的“丢”了。

        “丢哪儿?”第一次,沈恩衣很生气。

        “不是丢,而是独看生厌,送还给照相馆了。”

        你看,你看,这就是男人,以前喜欢了才在一起的人,现在也变成独看生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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