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三天过去了，苏念并没有遇见顾维松。

        不管他是没有认出她，还是根本就没有过来，苏念想，自己大概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因为许桦不吃糖，所以苏念站在超市货架前想了很久，选择了一瓶饮料作为答谢。

        跟隋子麦排队结了账，两个人沿着两边种满高树的学校主路慢慢走着。

        可惜现在已经不是绿叶成荫的季节，这会儿地上零零散散都是落叶。风大一点的时候，树上还会打着转儿掉下更多，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响。

        苏念没有在学校里逛过几次，还保持着好奇心，左顾右盼地熟悉着校园建筑。

        隋子麦呼吸着新鲜空气，“你终于能出来走走了。”转了转眼珠，她神色暧昧地凑近，“这几天你跟许桦怎么样？”

        苏念脸红了，“能怎么样啊。”想起了自己跟许桦大胆对视那一幕，她又说，“不过，跟他相处时，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紧张了。”

        “哟哟哟，这是感情加深了？”隋子麦撞了一下苏念的肩膀。

        苏念推了她一把，“别胡说。”

        隋子麦收起玩笑的脸色，“可惜，我跟王济霖一点进度都没有。”

        “你不是加了他企鹅号，跟他在聊天吗？”苏念疑惑。

        隋子麦眯起眼睛，嘴扁了扁，摇头说:“我没告诉他我是谁。”

        苏念没想到会这样，“啊？”

        隋子麦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他说跟我聊得很投缘，但是我觉得，他如果知道屏幕后面是我，会很失望吧。”

        苏念沉默，她明白隋子麦的担忧。

        隋子麦很快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嗨，也许有一天，我就不想跟他聊天了呢。不说了。”

        到了教室，苏念把饮料递给许桦。

        许桦好像很开心，笑着收下。

        回座位的时候，苏念感觉到有一束并不善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她看过去，是安佳萱。

        两个人对视上，安佳萱的眼里写满了浓烈的不屑，冷哼了一声。

        苏念慌乱地避开。

        隋子麦也瞧到了安佳萱的眼神，嫌弃地说:“安佳萱什么意思啊，拿她那对死鱼眼看着你。有本事她也跟许桦玩儿啊。”

        苏念低声说:“别说了。”

        隋子麦冲着安佳萱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看这几天许桦上课老是回头往咱们这儿瞅，安佳萱是不是看到了，才会这样。”

        苏念说:“哪有的事，我都没有看到过。”

        隋子麦还欲再说，老师已经走进来，她也只得把话吞进肚子里。

        今天，市里来进行教育抽查，二十班难得上了开学以来的第一节音乐课。老师也清楚是走过场，只说带同学们了解一下流行音乐的概念。她问:“同学们平时都喜欢听那些歌手？”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来，老师点了几位同学回答，后来指到许桦，他想了想，说:“五月天。”

        苏念猛然抬头。

        陈嵩正回头看着她，冲她耸肩摇头，意思是他没有和许桦提起过。

        苏念心里生出一股暗戳戳的喜悦，仿佛自己又悄悄靠近了他许多。

        等许桦坐下，陈嵩小声问:“你知道苏念喜欢五月天吗？”

        “我不知道。”许桦也有些惊讶，随后挑眉笑了，“缘分吧。”

        陈嵩斜睨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午休时间，教室里有三个人。

        除了陈嵩和苏念，还有陈嵩的后桌，一个叫江月扬的女生，性格爽朗，跟班里大部分人都熟得很，男生们都叫她江哥，今天家里临时有事，就没有回家。

        吃完饭，江月扬进来，环视了一圈教室，好奇的地问陈嵩:“嵩嵩，每天中午就你们俩在教室啊？”

        陈嵩懒懒地“嗯”了一声。

        有江月扬在，屋里聊天的声音就没停过。

        “哎，我跟你俩说，许桦今天上午特逗，我把他鞋带绑在椅子腿上，他都没发现，气得他脸都绿了。还有于天远，今天倒垃圾的时候绊了一下，整个人差点倒插进垃圾桶去……”

        江月扬很会活跃气氛，不一会儿，苏念只觉得脸颊都笑酸了。

        只是她发现，陈嵩一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个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可江月扬实在不是个能老老实实坐得住的性子，看见黑板上老张的板书还在，就打算站起来活动一下擦个黑板。

        一边跟两个人说着话，一边慢悠悠擦着黑板，突然，江月扬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想起了什么，猛地转身双手支在讲桌上，神秘兮兮地看着苏念说:“小苏念，我问你一个事儿。许桦是不是喜欢你啊？”

        这个问题抛出的很突然，苏念来不及张嘴，陈嵩却直接激动起来，发出了今天中午以来最大的声音，“我靠，我也一直这么觉得。江哥，你快细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念瞪大了眼睛，伸手拍了一下陈嵩的后背，“你说什么？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话啊。”

        陈嵩不理会苏念，他快步走上讲台跟江月扬一起站在苏念的对面，瞟了一眼苏念，催促道:“江哥你快说。”

        江月扬不慌不忙地说:“哎呀，等一下。”

        她把剩下的几个字擦完，才转过身，左手叉着腰，右手拎着黑板擦，眼睛看着天花板做回忆状，“就是最近吧，我发现许桦上课总是回头看着什么，今天上午好像有三次，昨天一天大概也有十来次？每次都是一个方向，有几次我顺着他眼神儿看过去，发现他就是在看苏念啊。”

        回忆完，她收回眼神看着苏念，一脸真诚，“苏念，我真觉得他喜欢你。”

        苏念张了张嘴，又闭上。

        一个两个的为什么都这么说，就连陈嵩刚才都说他也这么觉得？

        她自己个儿还在发懵，陈嵩却已经像找到了知己一般，跟江月扬情绪激动地沟通起来，“我靠，我憋了好久了。之前他那副豹纹骚眼镜你还记得吧？就因为苏念说不好看，他下午就扔了。他还说，她怎么能说这眼镜不好看呢？”

        “谁说谁？”

        “许桦说，苏念说这个眼镜不好看！”陈嵩控诉道，“还有，之前许桦加苏念企鹅号的时候苏念一直没通过，他还跑来问我苏念假期联没联系我！”

        “哎呀，苏念，”江月扬更加一脸肯定，“那他是铁定喜欢你了。”

        说完，她抬手在讲桌边磕着黑板擦，粉笔灰扑簌簌地落下，其中细小的一部分升腾到空气中，江月扬大声咳嗽起来，“老天爷，咱们班这黑板擦怎么这么脏。”

        她用手捂住嘴咳着，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把胳膊伸出去，在窗台边继续磕着。

        不知道是不是咳嗽让她手抖，总之啪嗒一声，黑板擦脱了手，掉在了教学楼与草丛之间一条半米宽的水泥过渡带上。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江月扬拧起眉毛，“破黑板擦，就是跟我作对是吧？”说着，她抬腿就爬上了窗台，“等我跳下去捡了它，再回来跟你们聊天。”

        苏念刚说出了半个“别”字，江月扬的身影已经在窗口消失了。

        她跟陈嵩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连忙来到窗边。

        江月扬已经捡起了黑板擦，一脸得意，转过身冲二人展示，笑容却瞬间凝固，“我靠！外面的窗台怎么这么高！”

        一中教学楼窗台，在室内只到人的腰部，在室外却比江月扬的头顶还高。

        苏念说:“我想阻止你来着，可是你已经跳下去了。”

        陈嵩笑得直不起腰，江月扬骂道:“别特么笑了，我从正门进去。”说完她把黑板擦递给苏念，转身沿着墙根小跑过去。

        站在窗边看着江月扬跑远，陈嵩颇有深意地看了苏念一眼，“怎么样，你该相信许桦喜欢你了吧？”

        苏念问:“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过你这么想？”

        “那当然是因为不想说了，毕竟我喜欢的人喜欢你，我还巴巴告诉你？”

        “我……”

        “陈嵩，苏念！”江月扬的声音再次传来。

        两人十分疑惑，探出头去，只见江月扬跑了回来，气得鼻子都快歪了，“今天保安室大爷抽风，正门给锁了，你们俩看看能不能拉老娘上去！”

        说着，她跳起来伸手扒住窗台边。

        可是教学楼外墙实在没有什么着脚点，几个人废了一番力气，尝试多次，依然失败。

        江月扬气喘吁吁道:“算，算了。我，我去操场待会儿吧。我怎么这么背。你们俩慢慢聊。”

        她疲惫地转身挥了挥手，渐渐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陈嵩关上窗户，两个人回到座位。

        接下来的话题似乎尴尬而沉重，苏念垂着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陈嵩开口，“那你呢？你喜欢许桦吗？”

        知道已经逃不过去，也知道自己不想骗陈嵩，苏念点头，“喜欢。”

        她抬头看着陈嵩，陈嵩的表情很平静，两个人一时又陷入静默。

        良久，陈嵩自嘲般笑了，“真是没想到，闹了半天，你们两个来了个两情相悦。”

        “许桦不一定是喜欢我。”苏念不知道，这句话是为了安慰陈嵩，还是为了警醒自己。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陈嵩直视着苏念的眼睛。

        苏念略一迟疑，“试？”

        “对，你告诉许桦你喜欢他，看他怎么说。”

        苏念大惊，“不可能。我做不到。”

        陈嵩笑了，拿起桌上的本子撕下一页纸，递到苏念面前，“说不出来，可以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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