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东门熙熙攘攘，有许多学生在此流连。

        几个人站在小吃摊面前，许桦问苏念:“你想吃什么？”

        苏念摇头，“我不饿。”

        其实，她一直在减肥，可是苦于没有办法做运动，所以只能管住嘴巴。

        许桦说:“你真的不饿？不吃晚饭对身体不好。”

        隋子麦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蛋堡，开玩笑道:“我说，许桦，苏念都说不饿了，你还能给她塞进去不成？”她凑过来，亲热地挽住苏念的胳膊，“你霸占了苏念一路了，这会儿让她陪我逛逛饰品店，不过分吧？”

        许桦笑笑，没说话。

        陈嵩走到许桦身边，说:“走吧，咱俩也得进去陪着啊。”

        许桦对饰品店里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于是他就站在门口的货架边等着，没有进去里间。

        隋子麦拉着苏念往里走，小小的店铺里放了好多货架，都是这个年代高中生最喜欢的小玩意。少女心满满的摆件，镜子木梳的小套装，还有各色各样的小皮筋和首饰。

        她一直带着苏念走到里头，瞟了眼一直注视着苏念的男生，伸手随意地拎起一根挂着的项链端详着，说:“苏念，一会儿怎么回家，你想过没？”

        “不就是每个人走每个人的吗？”

        隋子麦这才把眼神放在苏念脸上，表情复杂地说:“你傻吧。许桦肯定想送你回家。”

        苏念下意识就要回头看向许桦，隋子麦低声说:“别看他。”她扫了下旁边，“你看陈嵩，在你左边，放笔的那个货架。”

        苏念按隋子麦指的方向看过去，陈嵩在那里翻着笔筒，神色淡淡的，但是她看得出他眼中隐约的落寞。

        “我说，”隋子麦语气重了些，说，“你要是还有心，一会儿就跟我走。今天陈嵩胃疼，都一直没说。许桦天天就想着跟你待着，也让他陪陈嵩一会儿吧。”

        私心里，苏念很想和许桦在一起多待会儿。可正因如此，她也很清楚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多一点点相处的时间是一件多么让人满足的事情。

        自从挪了座位，许桦每节课间总是喜欢跟她说个不停，而跟陈嵩说的话比从前少了许多。从隋子麦的话来看，她似乎也感知到了这种变化，并且对此颇有微词。

        苏念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贼。

        她没有想过偷什么，可又真真切切地夺走了本来属于陈嵩的一些东西。

        正在想着，陈嵩凑了过来，“这有什么好东西，你们俩搁这研究这么半天？”

        苏念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我俩看了看半天，感觉没什么可看的。要不我们回家吧。”

        几个人出了饰品店，隋子麦咳嗽了一声。

        苏念说:“许桦，你把书包给我吧。”

        许桦明显愣住了，他本以为他今天送苏念回家已经是两人默认的事实。他正要说什么，苏念打断了他，“陈嵩今天胃疼，总不能让他自己走吧。”

        “但是他可以和隋子麦一起走。”

        隋子麦无语地伸出一只手，“不可能。我家在北边，陈嵩在南边。我们根本不顺路好吗？”

        “我和隋子麦都住在北边，可以打一辆车回家。你们两个都住在南边，比较顺路。”苏念平静地说。

        陈嵩推着许桦，“人家苏念说了要跟隋子麦一起走，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还缠着人家。快跟我走，去药店买点药，不然我要废在路上了。”

        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

        许桦的下颌绷紧，一言不发地拿下书包递给苏念，转身和陈嵩离开。

        苏念站在原地，看着许桦和陈嵩拐过街角，许桦还回头看了她一眼。

        “算你有心。”隋子麦点点头，语气淡淡的，像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没有什么情绪地看着电视里的情节演变。

        苏念没有说话，两个人站在路边打车。可惜现在正值各个学校放学的晚高峰，过了十来分钟，路过的每一辆出租车里竟然都已经有了乘客。

        “要不我们往别的街走一走吧。”苏念提议。

        又是十分钟过去，还是没有打到车。

        苏念开始怀疑上天是否在和自己作对，她从来没有这么倒霉过。

        隋子麦也烦躁起来，“怎么回事？我这辈子打车都没有这么费劲过，邪了门了。”

        天空上的阴云越来越密，一道闪电刷地在天空划过，雷声轰隆隆地从天际传来。风越来越冷，苏念的衣服早已经被吹透，如果不咬紧牙关，她甚至控制不住牙齿打架。

        雨滴砸了下来，带着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的节奏，里面还卷着雪花，是雨夹雪。

        两个人急忙跑到路边店家的屋檐下。

        “或许，我应该让许桦送你回家。”隋子麦瞟了一眼脸冻得通红直打喷嚏的苏念，“那俩人估计已经到家了，做梦也想不到咱俩还在校门口无处可去。”她裹紧了校服，也瑟瑟发抖着。

        不知道为什么，苏念的心中突然升出一股委屈。

        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大方，催着许桦跟陈嵩走，但是此时又想让他能在自己身边。

        苏念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看着冻得打颤的她，母亲连忙叫她冲个热水澡去去寒气，又给她冲了一杯感冒灵。

        第二天的感恩大会，要求家长坐椅子，学生可以用坐垫坐在操场上。母亲担心苏念着凉，想跟苏念换，苏念坚决不同意。

        大会确实很有意义，到了最后拉住父母的手注视对方的环节，看着母亲鬓角里自己平时没有注意过的白发，苏念哭得眼睛都红了，母亲也是热泪盈眶。

        大会结束，家长们陆续离开校园，学生们则要带着椅子，回到自己的班级继续上课。苏念拖着椅子，寻找着隋子麦的身影。

        突然，有人拉住了苏念的椅子。

        心中一动，她回头，果然是许桦。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自己的。

        他拿过苏念的椅子，说:“我来。”

        又扫视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隋子麦和陈嵩。苏念说:“走吧。”

        看着苏念还带着哭后痕迹的双眼，许桦问:“你哭了？”

        苏念坦言:“发现妈妈老了很多，而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有点难受。”

        “我看到你妈妈了，长得跟你真像。”

        苏念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许桦在开会时还看到了自己。

        看着她吃惊的模样，许桦笑着说:“反正我姐跟我互动也没那种感觉，我就想着看看你在干嘛。”

        苏念说:“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那么多人呢，你上哪注意去？”

        到了教室，隋子麦和陈嵩已经在了。

        许桦替苏念放好椅子，苏念道谢后坐下，对隋子麦说:“刚才结束了，我本来想找你来着，没找到。”

        隋子麦从桌洞掏出笔记本，啪的往桌上一扔，冷冷地说:“那不也有人找你去了么？还有我什么事？”

        被隋子麦的语气狠狠刺得一头雾水，苏念回头用眼神询问陈嵩，陈嵩冲她做着口型，“来，情，绪，了。”

        苏念大概猜到了些。

        根据之前隋子麦所说的家庭情况，今天来的她的家长应该是他爸爸。从她现在降到了冰点的情绪来看，今天似乎并不是一次愉快的体验。

        一整个下午，苏念都尝试用不同的方法去逗隋子麦高兴。

        到了晚课，隋子麦终于松口，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写封信吧，写得好我就开心了。”

        “好啊。”想着写好了她的心情没准就能变好，苏念提笔就开始写。

        第一封信很快写好，苏念在信里极尽幽默地描述了今天班里有趣的事。

        隋子麦看后摇摇头，直接撕掉。

        苏念愣了愣，立马开始写第二封，真诚地希望她能天天开心。

        还是被撕掉。

        隋子麦皱着眉有些嫌弃地说:“你写得都是什么啊，没有一点有趣的。不过，算了，看你这笨笨的样子，就这样吧，放过你了。”

        苏念悄悄舒了一口气，感觉到隋子麦的神色渐渐回温，放心了不少。

        下课后，隋子麦也开始正常说话，虽然话不多，但总归是向好的方向发展。

        “还是你厉害。你对我老姐，真是这个。”陈嵩竖起了个大拇指放在苏念的肩膀上，又娇嗔说，“我都有点嫉妒她了。”

        隋子麦听见了，没有动静。

        苏念笑着打掉陈嵩的手“我对你不好吗？”

        两个人又打闹起来。

        许桦静静地看着苏念和陈嵩的相处状态，总觉得她比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要更为放松自然。他又想起那天路上两个人聊起陈嵩暖她手的事时，她好像对陈嵩的行为本身没有过多的抗拒或反感。

        他有些疑惑，但是想不通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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