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暗探

　　
五天后，城西香居楼。
正是一天吃饭的好时候，食客们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吆喝四起。身为跑堂的刘贵跑得脚底火辣辣的，心里亦是火辣辣的，生意越好，月钱自然越多。每天接触来往的客人，他也晓得和百川宗打了一场大战，占了大便宜。身为万象府的一员，他打心底高兴，不为别的，不打胜仗，哪有这些府军天天来吃喝，又哪来这么好生意呢！
要是天天生意如此就好了！刘贵在心里期盼。心里想着事，他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四菜一汤和两大壶酒迅速地摆放整齐：“两位客官，你们的菜上好了，请慢用。”
刘贵迅速转身，一个声音叫住他。
“客官，有什么需要？”
“小哥，向你打听个事。”
“您说。”
“我兄弟二人皆是嗜酒之人，来朝川城历练，想买些好酒带走，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好酒或者是酿酒的作坊？”
“您可是问对了，整个朝川城不敢说，但城西这一片我可是熟得很。要说好酒，远的不说，您面前的百日醉，就是我们香居楼上好的酒，远近知名。”
客官笑道：“你可别说，我们就是被这酒香引来的。”他拿起酒壶，打开壶盖问了一下，“清香醉人。”紧接着拿过杯子满满倒一杯，浅尝一口，“入口清烈，回味甘甜，看来是一种果酒。”
“您真是行家，这百日醉确实是用冷香果作为主料酿造。”
“好酒，一会拿一坛给我带走。除了你们的百日醉，可还有其他好酒？”
“百味楼的灵泉酒，蒋家的雪雾酒，万象阁的烈火酒都是不错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买了，可还有其他？”
刘贵想了想，一连又说出七八种酒，那客官又道：“这些也都喝过了。有没有比较特殊，知道的人比较少，不怎么对外贩卖的好酒？”
“头一回见您这么爱酒的。”刘贵一时犯了难，哪还有好酒呢？
见刘贵一时想不出了，客官叹道：“可惜没有更多好酒了！多谢小哥。”
刘贵接下对方递过来的两块中品源石，心中喜不自胜，好久没遇到这么大方的客户了。他拍了一下额头，道：“我还知道一处，离这里不远的荷花塘旁边有条桂花巷，里面住着一个老兵，他酿的酒据说很好。客官您要知道，每天与酒水打交道，对于酒我也略懂一点，桂花巷家家户户都会酿桂花酒，唯独经过老兵门口闻到的桂花酒香最是浓郁，不比百日醉的香味差，那香味很特别。”
客官笑道：“还有这样一处地方，甚好。”
“那老兵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也没见给人卖过酒，这我得提醒您一下。”刘贵告诫一声退了出去。
李澜清喝完剩余的半杯酒，一边给对面的封君倒酒，一边说道：“封兄，这酒还算不错。小二说的你怎么看？”
“去看看便知。”
交了任务后，黑鹰小队例行休沐三天，加上玄字统领嘉奖，可多休三天。休息的第二天甘九离和内应接上头，拿到了阵眼所在的关键信息，就一个字——酒。
“阵眼所在位置作为朝川城的最高机密之一，安插多年的内应也只打探到只言片语，大家就从这个‘酒’字下手，两人一组分开行动，如发现可疑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想着甘九离的叮嘱，李澜清思量着店小二的给出的信息。他与封君二人几天下来，跑遍了城西所有的酒楼、商店、作坊，均一无所获。像今天这种打听私人酿酒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看着慢条斯理的封君，李澜清微微一叹，这家伙对什么都不上心，也从不出主意。
吃完，从刘贵那里拿过酒，认了方向，两人寻荷花塘而去。
李澜清把酒递给封君，“封兄，劳烦。”
封君接过酒坛，眨眼收起不见。
“封兄，这几日的收获得有四十来坛酒了，回去之后还得还我啊！想喝的你可以留一些。”
“我不喝劣酒。”
……
朝川城一半以上的货物交易集中在城北，从走卒商贩到世家豪门，各色人物，龙蛇混杂，杨春就是其中一条小小的“蛇”。天空乌云密布，有丝丝雨点飘下，他急促的脚步声穿梭在如线头缠织的湿滑小巷里。在天色完全暗下去的时刻，他在一间门口停下，到家了，和往常一样准时。
杨春抬起手想敲门，到一半又收回来，他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似掉了下来，伸手可触；低头，透过门缝可见屋内的点点烛光，人影晃动。他的拳头一下捏紧，门也一下打开了，有个关心的声音：“小春，站着干什么，快进来，马上下大雨了。”
“我刚到您就出来了。”
“你阿爹也刚回来，就等你吃饭了。”
桌子上三菜一汤，一家三口静静地吃饭。母亲感觉到丈夫和儿子各有心事，满脸笑容地给他们夹菜，心里却不由地慌张起来，现在的生活是她企盼无数次得来的，她再也经不起人生的意外了。
“阿爹，娘亲，你们今晚去明叔家住一晚，明天搬走吧！”
母亲手中的筷子哐当掉在桌子上，父亲点点头，看着妻子缓缓道：“白石城外的清溪村有十多年没回去了，也不知咱老杨家的地荒了没有，明天我们回去看看。”
他又看着儿子，“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们在大溪村等你回来成家，可好？”
杨春紧紧抿住嘴唇，久久喉咙才发出声音：“我晚上还有事，不回来了，您二老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舍不得花费。”
安顿好父母，出得门来，伴着阵阵雷鸣，杨春消失在雨幕之中。
雨太大了，杨春一遍一遍地抹去脸上流淌的水，使劲睁开双眼辨认方向。他怕下雨，更怕被雨淋湿，记忆中无数个夜晚父亲抱着他在雨中渡过的场景不断涌来，不断切换。曾经说过的话也不断响起：
“你甘愿这样过一辈子？看着父母受苦？”
“修为差没关系，不影响你成为一名出色的探子。”
……
“你这次消息很及时，这是上级给你的奖赏。”
“等你功劳足够，我会安排你和家人回去。”
……
“娘亲，这次遇到了大方的雇主，这源石都是儿子靠力气挣回来，你就存起来。”
“好好，娘给你留着娶媳妇。”
不知不觉，杨春思绪回到半月前，接头人让他探明城北有异常的池塘、河道、水井等涉及水源的地方。经过半月排查，他摸清楚了八处地方交给接头人。
作为城北万象军平时通风报信的“信鸽”，他几个时辰前奉命前往城北军府送一封密函，收到密函之后他以一贯的秘法看到里面的内容，心中惊疑。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军府之后他发现所有身份隐蔽的“信鸽”齐聚一堂，交了密函后，一众人被安排在军府住下。
第一次在军府过夜的他心中隐隐不安，决定暗探军府。偷摸出来，在一处阁楼转角处，他听到有人说：“打起精神，一只蚊子都不能出去，违背了统领的命令，等着军法处置。”
他心中的不安更甚，在偷偷经过军府的议事厅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交谈。
“已全部安排好。”
“老鬼那边交代了。”
“三娘豆腐坊内紧外松，无异常。”
“至于内奸，宁杀错不放过，明天全部处理了。”
杨春心头狠狠一震，思量之后在伙房放了一把大火，趁着混乱出了军府，急急回家。
街道两旁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飘荡的树枝划过脸颊，疼痛使杨春清醒过来，摸了摸脸，雷鸣电光之间，一股寒意自他后背升起，比身上冰冷的雨水更冷。
“杨春？”
打了一个寒颤，杨春缓缓回头，两双饿狼般的眼睛正看着他，身体藏在黑袍之中，这身装扮他在熟悉不过了，正是万象天影。
“是我。”
……
而就在不久前，唐月竹也出现在了杨春住的巷子里，赵书儿从墙角的阴影里冒出来。
唐月竹传音道：“怎么样？”
“队长，没人啊！”赵书儿摊手。
“按情报所说，这个时辰应该早回来了，有没有发现什么？”
“屋内东西整齐，只有两位老人在家，没什么异常。”
“再等等看。”
赵书儿头一转，“那边有人来了。”
两人躲上树，在雨中注视着黑袍下的两人在屋中转一圈后消失在巷子中。
“天影的人怎么会在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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