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普拉蒂欧斯，在神明光辉照耀之下的城镇，名为“鸟笼”的巨大温室内，一群孩子在其中玩耍。

        偌大的温室光线通透，花草繁多，充斥着然然生机。

        四面的墙壁都是暖白色，垫上柔软的材料，看起来有点违和，但是毛绒绒的。

        屋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环绕，竟将一片晴朗湛蓝的天空安置在了室内。

        在花园的正中央还有一颗十多米高的梧桐树，绿色的枝叶肆意地舒展开，亭亭如盖。

        树下，几个孩子正在嬉戏玩闹着。

        他们穿着简单的白色衣裙，脸上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天真，这画面，像一群可爱的天使。

        一旁，一个黑色头发的男孩坐在梧桐树下休息，海藻般的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发尾柔顺，已经长到了腰后，像多了黑色的个小尾巴。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和我们一起玩吗？”

        淡金色卷发的小女孩走到男孩面前糯糯地问道，扑棱的蓝眼睛像个洋娃娃似的。

        小女孩神色天真，她不明白为什么男孩不和她们一起玩

        一个人坐在那里多无聊呀。

        “爱丽丝，你干嘛和他搭话。”

        见到女孩走到男孩身边，还主动搭话，还在嬉戏的孩子们也停了下来，看了过来。其中一个孩子更是大声地喊道。

        “他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你别费力气啦。”

        见爱丽丝没有搭理自己，还在看着那个男孩，一脸小雀斑的孩子有点窘迫，声音更大了。

        “还不快点过来，再不过来，我们就不带你一起玩了。”

        “不、不要。”

        一听大家不要和自己玩了，洋娃娃一样的爱丽丝顿时慌乱起来，嘴巴一瘪，立刻迈开白暂的小短腿，噔噔噔地跑了回去。

        “大家不要抛下爱丽丝，爱丽丝不想一个人。”

        爱丽丝着急地都快哭出来了，和天空一样的湛蓝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泪水在其中流转，很快就化作豆大的泪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她哭得很伤心，手指纠作一团，淡金色的小脑袋一晃一晃地，诉说着心中的委屈。

        “别、别哭啊，刚刚雀德那家伙是和你开玩笑呢”。

        见一句话竟把女孩弄哭了，原本还站在远处观望的小朋友们也有点慌了，叽叽喳喳似鸟兽般聚到爱丽丝的身侧，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一会儿好心的救助者大人就要来接我们啦，这么哭可不好哦。”

        “就是就是，爱丽丝那么可爱，我们都愿意和你玩。”

        “爱丽丝，给，擦擦眼泪。听大人们说，女孩子哭多了可是会变成丑八怪的。”

        “唔，是、是真的么？”

        一听有人说哭会变成丑八怪，女孩哭声渐停，但眼中还是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

        “大家不会抛下爱丽丝吗？”

        “会一直和爱丽丝玩吗？”

        “当然。”

        见女孩不哭了，孩子们纷纷赶忙点头肯定道。

        “我们当然会和你玩啊。”

        “可、可是……”

        “我，纳尔森，绝对不会抛下爱丽丝。我会一直陪着爱丽丝，和她一起玩。”

        见爱丽丝不太相信，领头的棕发男孩咬了咬唇，稍作犹豫，脸上划过一丝羞涩，最终还是一脸郑重地举起手，说道。

        “我向神明发誓，我绝不说谎。”

        见棕发男孩这么说，其他孩子也不服输地叫嚷起来。

        “纳尔森好狡猾，我也是，我也会一直和爱丽丝玩的呀，我向神明发誓！”

        “爱丽丝那么善良可爱，我也很乐意一直陪着爱丽丝玩！我绝对没有说谎。”

        “我也是我也是。”

        “我也……”

        “哈哈哈哈哈，你们怎么都在学对方讲话，也太搞笑了叭。”

        “诶，托尔你笑个屁啊，你不也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

        ……

        小孩子的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伙伴们的安慰下，爱丽丝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又开开心心地和别的孩子一起玩了起来。

        只是闲暇期间，她还是不禁时不时地看向梧桐树下的男孩。

        她年纪还小，还不懂什么情爱，但爱丽丝能感觉到，男孩身上有股悲伤的气息。

        他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爱丽丝眨巴着眼睛，虽然孩子们都和她做过保证，但是她却也不敢再过去和男孩搭话了。

        如果爱丽丝和男孩搭话大家就会不开心，就不太想爱丽丝玩了。

        虽然对黑发男孩很是好奇，但是爱丽丝也不想让其他孩子不高兴，所以她很快做出了决定。

        那就等爱丽丝玩够了，再去和他搭话叭。

        孩子们玩耍的吵闹声随着风扩散到整个鸟笼，黑发男孩安静地坐在树下，不动声色地遮挡住了身侧的地面。

        被遮挡的地面上，长长的野草被拔去一小块放在一边，露出的泥地上七横八竖地划着几条线段。

        如果仔细数的话会发现，横线的数量是二十三条。

        二十三，这是他来到“鸟笼”的第二十三天。

        将拨开的草恢复原样，伯金心中叹了口气。

        二十三天前他被人从家中带来“鸟笼”，在被安排了单独的房间，规定每天两个小时的游戏时间还有固定的吃饭时间后，就被放养了。

        吃饭，放风，睡觉，然后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这样普通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大概每周都有个固定的时间，会有一批救助者来到这里，选择几个孩子带走。

        这里的孩子都不知道救助者是做什么的，但是他们大概地清楚，只有被选中的孩子才可以离开“鸟笼”回家。

        一开始有的孩子哭得很厉害，爱丽丝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时间久了，孩子们也就习惯下来，只是都期望自己是被选中的那一个幸运儿。

        伯金不希望自己被选中。

        这些天里，已经来过两批救助者了，可能是伯金的愿望成了真，没有救助者看中他。

        没有被选中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机会，应该留给那些想要回家的孩子。

        黑发男孩靠在梧桐树下，微微扬起了头，微风吹拂，海藻般的发丝被吹到身后，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翠绿的眼睛折射着梧桐叶缝隙间洒落下的光线，好似囊括了一整片森林之海。

        反正从他被人带着离开，前往“鸟笼”的时候，他就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

        伯金的内心软软地凉凉地，他又低下了头。

        这几天“鸟笼”内的生活让他的内心前所未有地平静。

        所以就算没被选择也没有关系，他不需要也不想和其他人接触。

        现在这样，足够了。

        “喂，你，哑巴。让开，救助者大人要到了，不要坐在这里碍事。”

        伯金这才发现，不知是什么时候，自己面前多了个人。

        脸上带着小雀斑的男孩有些凶巴巴地赶伯金，刚刚因为爱丽丝的事情，他对眼前这个坐在树下装13的男孩印象极差。

        “救助者大人一会儿会站在这里，你还要像个呆瓜一样坐在这里多久？”

        想起刚刚自己喊爱丽丝回来，对方还因为这家伙哭了，雀德气得牙痒痒。

        他哪里不如眼前这个不理发，不会说话，奇奇怪怪又邋遢的哑巴了，都怪这小子，故意装酷吸引单纯的爱丽丝的注意。

        哼，心机！

        其实爱丽丝哪里是为了伯金哭，硬要说的话，也是因为雀德刚刚开过分的玩笑。

        但雀德小朋友可不管这些，他已经给眼前的伯金打上了爱装酷和心机的标签。

        伯金并不知道雀德的想法，但他还是立刻起身，走到了孩子的队伍中。

        只是伯金并不想被选中，所以他站在了最侧边的角落。

        随着一串铃声响起，孩子们排好队，望向了走入温室的一群人。

        是救助者大人来了。

        来人穿着白色的长袍，带着手套，身侧则挂着一个绿色香囊，每个救助者的脸上都带着一副面具，把他们的容貌遮挡得严严实实地。

        孩子们并不害怕，而是兴奋地踮起脚尖，有些孩子还会倾着身子往前靠，期望自己被选中，有些孩子则是一脸平平淡淡，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被带来“鸟笼”后，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希望离开。

        不过被救助者选择，既是权利也是义务，孩子们只能老实地等待着。

        雀德和爱丽丝那群孩子是站得最靠前的，那位领头的棕发男孩就站在爱丽丝的身侧，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

        “别担心，老大你这次一定会被选上的。”

        见男孩紧张，雀德在一旁悄声咬耳朵，众小孩也开始讲起悄悄话，都是安慰男孩的。

        “这次来的救助者大人比上次多，有四个呢，老大你别担心，肯定能选上的。”

        “对啊，阿伦那小子上次都被选了，纳尔森老大绝对没有……啧，刚刚谁踩我？！”

        “抱歉，我刚刚不小心。”

        “你怎么和毛毛那家伙一样、好痛！又是谁踩我啊，还不只一个人…嘶，你们干嘛啊。”

        被孩子们踩了好几脚的小胖疼得跳脚，又怕在救助者大人面前失礼，根本不敢动。

        众小孩异口同声地说道：“闭嘴，纳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了。”

        胖胖的纳维：……？？

        委屈，他不是也在安慰么，怎么了嘛……

        被大家这么一训，小胖子纳维不说话了。

        “谢谢大家。”

        孩子们的反应和委屈的小胖子实在是有说不出喜感，领头的棕发男孩神色松了些。

        纳尔森道谢得很真诚。

        “不过这还是要看救助者大人决定，我们安心等待叭。”

        “纳尔森哥哥一定可以被选上的。”

        衣服被人轻轻拽了一下，纳尔森轻轻侧头，只见爱丽丝蓝色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精致的小脸上流露着纯粹的善意和安慰。

        “谢谢你，爱丽丝。”

        ……

        救助者们陆续挑选着，不时指出某个孩子站出队伍。孩子们走出队伍，有的充满期待地走出来，又过一会儿失魂落魄地被要求回到队伍里。

        不一会儿，三个救助者都挑选好了自己要带走的孩子。

        这里面，有小雀斑雀德，一个短头发抱着小熊玩偶的小女孩，还有一个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戴眼镜的小男孩。

        雀德出列后站在自己的救助者身后，兴奋地和自己的伙伴们摇手，一脸我站在世界顶峰的膨胀模样。

        结果转眼，他就对上了领头的纳尔森的死亡视线。

        雀德：……

        他现在收手假装不在意还来得及吗？

        果然还是没有他么。但是，连爱丽丝也……

        纳尔森望着雀德，男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了很多。

        没被选中的孩子们失落不已，躲在最后的伯金默默又往角落里挤了挤。

        现在，最后一个救助者大人还站在原地，没有选择自己要带走的孩子。

        白色的长袍和手套将对方裹得严严实实地，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只有一副蓝色描银白边的新月面具遮住了对方的整张面容。

        新月么……

        看着新月面具，伯金心里有一丝触动。

        “就是他么，系统。”

        望着面前叽叽喳喳的小豆丁，苏语檀被吵得脑袋都要炸了。

        指着最后拍只看得到发尖的黑发男孩，苏语檀询问系统，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呆呆的气质，那精致的小脸，那一副千万不要选我的傲娇气质。

        只一眼，苏语檀就确定了。

        那躲在角落里的黑发男孩一定是她的任务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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