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妥协

温萱儿冷着脸，对着魏婷玉说，“你先回去吧。”

        魏婷玉点头如捣蒜，恨不得马上离开，一只手撑地，急急忙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卫氏铁青着脸色从耳房走出，“三丫头的话也不可全信，谁晓得是不是故意说谎话，把责任往九丫头身上推卸。”

        都这个时候了还执迷不悟，温萱儿可不想为了婆家得罪了娘家，娘家才是她的靠山，于是淡淡的开口，“三弟妹信不信三丫头没关系，还不如回去找九丫头问个清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刚来南阳侯府没多久就闹出这种事，我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李家还等着我调查清楚给个交代呢。”

        卫氏紧绷着脸，没打个招呼就走了。

        “夫人，三夫人会不会就这么算了？”梅兰很不屑魏芊的举动，典型的玩恩负义，把亲姐姐往火坑上推，小小年纪心思如此阴狠，叫人心惊不已。

        “三房只是个庶出，几次三番来找我晦气，我若再忍着，指不定要欺负到我头上去了，只可惜了八丫头。”温萱儿摇摇头，聪慧伶俐，可偏摊上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娘。

        她才是南阳侯夫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不管卫氏这次怎么闹，温萱儿绝对不会让魏芊如愿以偿去祸害李康，反正已经得罪了三房，再多得罪一些也无妨。

        梅兰点头，“夫人言之有理。”

        ……

        这头卫氏回了三房，心思有些不定，还没进门魏芊就迎了出来，扶住了卫氏的胳膊。

        “母亲，您累了吧，快歇歇喝杯茶吧。”

        卫氏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魏芊，进门后坐下，屏退了丫鬟，魏芊见卫氏一脸凝重，眼皮跳了跳，“母亲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告诉母亲，昨儿究竟是你先进入院子里，还是你八姐姐先进去的？”

        魏芊小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自然是八姐姐先进院子的，我也是听到八姐姐的声音才冲过去的，母亲为何这么问？”

        卫氏摇头，又问，“那你昨儿见着了三丫头吗？”

        提起魏婷玉，魏芊紧张的攥着手帕，在卫氏的眼神下，吞吐的点点头，“见着了，不过没聊几句，为何……为何又这么说？”

        “那三丫头有没有劝你不要进后院，后院还有二房的亲戚在里面醒酒？”

        面对卫氏的逼问，魏芊都快哭了，委屈的看向了卫氏，“难道母亲以为女儿是故意进去的吗，女儿连人长什么样，是圆是扁，是胖是瘦，多大年纪，一一都不清楚，怎么可能糊涂的进了院子？”

        被魏芊这么一解释，卫氏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眉头紧皱，“可你八姐姐也在场，若是人长得差，身份低微，被轻薄的是你八姐姐，与你何干，九丫头，昨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卫氏第一次不认识这个女儿，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简直出人意料之外。

        拿魏娴做垫背，得知李康样样都不错，魏芊又愿意嫁给李康了，这不得不让卫氏多想了，她宁可是自己想多了。

        “母亲，难道你怀疑女儿？”魏芊大惊失色，又故作委屈的看向了卫氏。

        卫氏冷着脸，“你说实话！”

        魏芊心里也没底，脑子里飞快的想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也不知道卫氏究竟知道了多少。

        “还不快说，非要等着你八姐姐醒来，我亲自问才肯说实话吗？”卫氏见魏芊这般模样，心凉了半截，大抵已经猜测出大概了。

        “母亲……”

        卫氏紧闭着眼，有些失望，魏芊心里发慌，对着卫氏跪了下来，“昨儿天色太晚，女儿根本看不清冲过来的是八姐姐，八姐姐扎了李家公子后脖子处，还将人推入河中，险些溺死，我也是担心八姐姐会被问责，所以才谎称是李公子轻薄了八姐姐，否则李公子醒来，招认了八姐姐故意行凶杀人，那八姐姐该怎么办？”

        卫氏睁眼，看向了魏芊，“那你昨儿怎么不说？”

        “我……我是被吓坏了，昨儿那么多人在场，我若说八姐姐差点杀了人，那我和八姐姐都跑不了。”

        “八丫头为何要对李康下手？”

        魏芊紧抿着唇，眼中大滴大滴的泪珠儿滚落，白皙的脸皮上尽是泪痕，一脸委屈，扑入了卫氏怀中，“女儿被李康轻薄了，昨儿那么多人瞧见了，三房女儿已经坏了名声，八姐姐也是为了救我才会对李康下手，我怎么能忍心看着八姐姐嫁给李康受折磨？”

        这一番解释有些勉强，不过也能说得过去，说明两姐妹情深，卫氏拍了拍魏芊的后背。

        “你这个傻丫头，昨儿就应该告诉母亲，李家那样的人家，母亲怎么忍心将你嫁过去。”

        魏芊愣了，赶忙解释，“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康家世不低，为人也不错，长得也俊俏，魏芊十分满意，从卫氏出门就一直等着消息。

        “嗯？”卫氏不解的看向了魏芊。

        魏芊唇角轻扯出一抹难堪的微笑，“李公子昨儿是被人下药了，有些不正常，并非本意，母亲，那李家的人怎么说？”

        “你还惦记李家？”卫氏气不打一处来，轻薄了她女儿，又打伤了一个，卫氏已经没了心思和李家结亲了。

        “可李公子也伤的不轻，都怪我瞎喊，否则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母亲，昨儿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女儿以后哪还有脸见人了，一定是二伯母故意挑拨的，不想让三房有了脸面！”

        魏芊拉着卫氏的衣袖，“女儿已经被李公子轻薄了，哪还有脸嫁给旁人，求求母亲成全女儿吧。”

        被魏芊这么一说，卫氏又心软了，一脸为难，“可李家根本不认账，二房那边也没个态度，三房在京都城也没有人脉，上哪给你撑腰？”

        话落，魏芊小脸一沉，坐在了地上有些无助，难道她只能离开京都城，找个乡村野夫吗？

        不，魏芊实在不甘心！

        有那么一瞬间，魏芊是想把魏婷玉咬出来的，可昨儿魏婷玉也提醒过她，要说证据，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魏芊茫然了。

        “咱们不能乱了阵脚，离开京都城还有些日子呢。”卫氏自我安慰，魏芊抿唇不语。

        ……

        这日，魏姎跟着咏阳郡主去了一趟昌平侯府，是昌平侯夫人下的帖子。

        昌平侯夫人把这事儿一说，咏阳郡主都愣了，“还有这种事？”

        “你还被蒙在鼓里呢？”昌平侯夫人也惊讶，但转念一想，咏阳郡主已经离开了南阳侯府，不知情也是正常的，“多亏了三房要去任上了，这位三夫人可不是个善茬，专挑软柿子捏，得罪了李家夫人，又找了中间人说软话，日日都去二房闹腾，前几日耳根子受不住了，回来住了几日的，人还没走呢。”

        咏阳郡主恍然，“那这件事打算怎么解决？”

        “李家这是破裤子缠腿，甩不掉三房了，今儿找你来也是想打听一下八丫头如何？”昌平侯夫人也不隐瞒，有什么话直接说了。

        咏阳郡主点了点头，“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心底纯善，年前我离开南阳侯府时要她和我一块离开，我认她做义女，八丫头没答应，让三房外放的事就是八丫头的主意。”

        “真的？”昌平侯夫人眼眸一亮，立马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八丫头多了几分好感，小小年纪能有这一份心思已是不易。

        “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性子吗，我瞧不上卫氏，又怎么会说假话抬举八丫头？”咏阳郡主没好气的斜了一眼昌平侯夫人，昌平侯夫人连连道谢，亲自给咏阳郡主斟茶。

        “这么说，李家是看中了八丫头？”咏阳郡主又问。

        昌平侯夫人点了点头。

        “那李家那个嫡次子如何？”

        “不瞒你说，李家是个好人家，李氏性子是出了名的好，就是大儿媳两年未有身孕，也不曾往儿子房里放一个人，对晚辈的事几乎不插手，那个李康也是个不错的，温润有礼，颇有些才华，被教育的不错，这么多年也没闹出过什么事儿。”

        昌平侯夫人压低了声音，“那日闹出的事也是被人算计了，算不上一时糊涂，挺老实一个孩子。”

        这么一说咏阳郡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可那位三夫人偏让九丫头嫁去李家，李家又不想要九丫头，这件事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如何是好。”昌平侯夫人愁啊，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都会被敲打几句，这三房的事儿不解决，温萱儿那边就安静不了，连带着昌平侯夫人也消停不了。

        咏阳郡主挑眉，“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突然这么一问，昌平侯夫人还有些茫然，摇摇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孩子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这样吧，我改日回去一趟，问问八丫头的意思，若是八丫头点头了，这事还有的商议，若是八丫头不点头，至于李家要不要娶九丫头，让李家自己瞧着办。”

        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昌平侯夫人也不多言了，连连道谢，也不再提这些糟心事，将话题岔开了。

        回府途中，魏姎扬起下颌看向了咏阳郡主，“若李家公子是个不错的，李夫人也好相处，或许对八姐姐来说是一段良缘。”

        “可你三婶偏心眼儿，不知分寸，放着知心的不疼着，偏要宠着混账！”咏阳郡主是瞧不上魏芊的，“从小就是那副争强好胜的德性，旁人有的，她若没有，哭闹不止是轻的。”

        魏芊是府上最小的孩子，卫氏偏疼，一直宠着惯着，这么多年就没变过，小时候就和魏姎是死对头。

        “母亲何必去问三婶儿，不如直接去问三叔，三叔才是三房的一家之主，三婶若是不答应，让李家从外界施压，三婶最疼爱的可不是九妹妹，而是三哥哥。”

        去南阳侯府找卫氏又有什么用，眼下卫氏好不容易巴结了一门婚事，不会轻易罢休的。

        这话说到了咏阳郡主的心坎上了，咏阳郡主伸手点了点魏姎白嫩额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就知道母亲也是这么想的，母亲最不爱去南阳侯府了，又何必去一趟受人挤兑，路过三叔下朝必经之地就行了。”

        这样聪慧伶俐的女儿，怎么让咏阳郡主不多疼一些呢。

        两日后，让咏阳郡主抓着了机会见着了魏淳，把来意说了一遍，魏淳紧拧着眉。

        “八丫头还小……”

        “已经十三了，这次外放的事三弟妹已经记恨上了八丫头，扣着这么一门婚事不放，将来也未必会给八丫头找一门好婚事。”咏阳郡主淡淡的开口，“八丫头是个招人疼的，我是觉得李家公子不错，这也算是歪打正着，成就一对良缘。”

        魏淳沉默。

        “再者，你若是不想要这门婚事，就尽快阻止三弟妹，继续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只会惹来李家的反感，三弟妹是越来越糊涂了……”咏阳郡主缓声开口。

        魏淳深吸口气，“多谢大嫂好意，这门婚事我替八丫头应了，这次去任上就不带八丫头了，送八丫头去京都城的庄子里待两年，待及笄后，再嫁入李家。”

        离成婚还有几年，跟着去了任上，指不定还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呢，咏阳郡主点头，“这个你放心，八丫头也是我侄女儿，我会帮着照看一二。”

        “多谢大嫂。”

        临走前咏阳郡主又道，“若是三弟妹不同意这一门婚事，执意要让九丫头嫁过去……”

        “大嫂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魏淳开口。

        咏阳郡主点到即止，也不多言。

        魏淳没回南阳侯府而是直接去了李家，当场将这门婚事说定了，李氏松了口气。

        魏淳是沉着心离开李家的。

        “什么，让八丫头嫁到李家？”卫氏一听，拔高了声音，魏淳点点头，“我应了李家。”

        “三爷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和我商议一下？”卫氏不禁埋怨道，魏淳斜了一眼卫氏，“长幼有序，不能僭越。”

        卫氏噎了。

        魏芊站在门口，红着眼看向了魏淳，魏淳语气坚决，“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你若再继续闹下去，连累了三房，日后你好好想想三房的处境，李家不肯要九丫头，强塞过去惹人不快。”

        “可我哪里比不上八姐姐，八姐姐只是比我早生一刻钟，凭什么，李家明明已经松口了，在父亲眼中，我永远都比不上八姐姐！”魏芊怒了，第一次当着魏淳的面前发火。

        魏淳怒极反笑，“李家为何不要你，要了八丫头，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魏芊语噎，气的小脸涨红，指尖扣紧了门框也不知道疼，一股恨意悄然而生，“八姐姐得了一门好亲事，又让三房离开了京都城，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我自然比不得，说不定将来还要依靠八姐姐，才能让三房飞黄腾达呢！”

        “你胡说什么！”魏淳发了怒，卫氏见状伸手拉了拉魏芊，“九丫头！”

        “明明受委屈的是我，凭什么捡便宜的是八姐姐，我不服！”魏芊梗着脖子不服气。

        魏淳气的连连咳嗽，苍白的脸色有些涨红，“你要是不愿意去，没人逼着你，今儿我把话撂在这了，谁敢去找李家，我第一个不饶！”

        说出这话时特意瞥向了卫氏，魏芊气的捂着脸跑了，卫氏也是一肚子怒火，魏淳又道，“你不为了自己想想，也该为了濡哥儿想想，李家老太爷还在书院教书呢，想不想让濡哥儿入朝为官，你自己掂量着办！”

        一提起濡哥儿，卫氏立马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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