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C96.凧⑥

视野逐渐习惯了逆着光的环境，最初是轮廓，然后就连少女耳边的石榴石坠子都一清二楚。不死川实弥觉得她就像一颗星星撞了过来，又像是一朵漂浮的雪花，毫不费力就能接在掌心。

        他的思维大概空白了好几秒，接过樱花饼，下意识拉住她的胳膊，牢牢桎梏，仿佛松手少女就会变成一抹春日的阳光溜走。

        “嗯？”她有些疑惑地挤出一个鼻音。

        木川唯微微抬起的红眼睛里倒映出青年神色莫辨的脸。

        他仿佛被扼住喉咙、落入室息之海，呆呆地发不出声音。刹那间心室震颤，火光冲天而起，烈焰汹涌澎湃，排山倒海而来，势不可挡。

        不死川实弥一直死死捏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减反增，胳膊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好像在和什么做思想斗争似的。

        黑发少女轻轻扬了一下眉尾，玩笑道：“你该不会打算告白吧？快醒醒！个人崇拜不可取——”

        “……是又怎么样？”

        “啊？”

        他微微弯起唇角，让自己的表情温柔了很多，尽管声音还是很冷：“我喜欢你，你要拒绝我吗？”

        漫不经心的气质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那是一种令人心动的暖昧感，外表上的吸引力和灵魂相互辉映。对方冷淡又自信的神态，却令他的心脏也微微柔软起来。

        木川唯顿了顿，没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耍她还是真情流露：“你喜欢什么地方我马上改。”

        白发青年轻笑一声：“你真的要改吗？”

        “先听一听再决定。”

        “行，我就喜欢你对我冷淡的样子。”

        “……”

        这家伙还真会说骚话。

        木川懵逼地杵在原地，一下子没想好该怎么回应，她的表情也空白了。而不死川的脸上却看不出半分懊恼或是窘迫，他正愁怎么继续下去，也省得他瞎编的工夫了。

        “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你先总来撩拨成年男性的吧？给我好好负起责任啊。”

        他轻轻扯着她的衣领，把人拉到身边对她说。

        木川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用“冲击”这种词语形容对方带来的影响已经非常给面子了。虽然她之前也被这家伙经常拽起来骂，但这次好像有些跑题——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吃坏了吗？

        少女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话。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地笑起来，沉郁暴戾之色一扫而空，只是唇角上扬，有点温柔：“考虑一下吧，小丫头。”

        好恐怖，这一瞬间，木川唯觉得他还真有长男内味了。不愧是当哥哥的人，温柔起来和炼狱杏寿郎不相上下。

        因为距离太近，少女屏住呼吸，尽力往后仰了仰，想离他的脸远一点：“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威胁式告白，震惊大过了害羞，你要不要放开？”

        “你先害羞一下我看看。”

        “不要强人所难。”

        他们的对白时间过长，已经引起了远处几个熟人的注意，不死川瞥了那个方向一眼：“喂，你知道的吧，那两个人也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

        “我是人渣，我打算同时和你们三个人交往，然后再把你们全都绿了。”小姑娘面不改色地瞎扯。

        “……这个梗能不能过去了？我都道过歉了，之前是我不好。”他有点无奈地低头，“或者你骂回来也行。”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办？”

        “啧，你问我？”

        她眨眨眼，很坦然地看着他：“你也知道了，我现在共情缺失，你喜欢的是个不正常的人。”

        “没关系。”

        这句话他说得又小声又快，能看见略长的睫毛和微扬的嘴角，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我不在乎。”

        “那就是喜欢我的脸吗？很有可能全是烧伤变得很丑哦。”

        “不是！”他烦躁地按着她的肩膀，“我不会因为外貌喜欢一个人，脸再好看，性格不行也是白费功夫。也许第一眼是因为脸才注意到你，但一定是因为某件事折射出你身上的闪光点才让人觉得心动。”

        “……”

        毛茸茸的脑袋动了两下，小姑娘咳了一声，把微微发红的脸转过去。

        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说话。”

        “我觉得你很可怕。”她说，“太直白了，我的大脑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多信息，再这样下去，我大概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

        “什么？”

        “就是这个。”

        木川唯抓住他的胳膊，后撤一步，反手就把人过肩摔出去。听见青年砸在地上啪的一声，她掸掸衣服，蹲下来看着他的脸：“刚刚你扯开的那个角度能看见衣服里面，所以原谅我出此下策。”

        她在说这句话时毫无愧疚之意，但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也完全没有怒气，看她的眼神里还有几分无奈的宠溺。

        “我说你啊——”

        “发生什么了？”炼狱杏寿郎的声音响起。

        麻烦的家伙来了。

        木川唯解释道：“我和风柱发生了一些感情上的纠纷。”

        不死川实弥发出一声嗤笑。

        炼狱接着问：“纠纷是？”

        她回答：“关于当面向他人索取或表达心意以此希望建立新的感情联系却遭受滑铁卢该如何振作。”

        炼狱杏寿郎：“？？？”

        “这件事很复杂，我自己都没搞清楚，等我理清楚之后再想办法安慰你，好吗？”她的耳朵还有点红。

        不死川叹了口气：“不需要安慰，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让你再想想。”

        木川接上：“好吧，那再说。”

        于是这场轰轰烈烈的告白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大概在木川唯眼里，暂时没有【拒绝】之外的选项吧。

        她想了想，又对炼狱说：“还有你也是——”

        她忽然顿住了。

        巷口的石阶前，出现了一抹蓝色影子。那只小生物在地面很快地窜过去，直直朝木川的方向奔来。仿佛是怪谈书中才有的产物，分明长着狐狸的模样，黑色的眼睛，却有着一身从未见过的蓝色绒毛。

        它打破了概念中狐狸的定义，正用生命阐述什么叫预期违背。难免让人疑心它得了某种怪病或者被人打激素，才导致这幅模样。狂野的外表招致关注，几个鬼杀队的队员迅速拔刀，却架不住这玩意儿飞似的跳进木川唯怀里。

        黑发少女熟稔地拎着小狐狸的后颈，围上来的富冈义勇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是那只狐狸。”

        一旁的石见银山也瞪大了眼睛：“这是——是清良…是玉置清良喂的那只。”

        但不管怎么看，初次见面的蓝色毛发都称不上美丽，甚至容易引发不适，很难把它和安全结合起来，基本被认定成不愿招惹的形象。

        如果这么想，就会错得很彻底，掉入一叶障目的漩涡。

        木川唯随手把狐狸扔出去，它立刻变成了少年模样，浅浅的蓝色短发在阳光下发亮，黑眼睛弯弯，模样温和清秀：“小姐！”

        和其他人的敬语不一样，蓝尾的“小姐”通常是“老大”“大小姐”的意思，“おじょう”偶尔还会加上“さま”表示尊敬。

        就乍一听，仿佛来到了黑道组织授权现场。

        “蓝尾。”她很自然地扯了扯对方的蓝色头发，“你没死啊。”

        “一见面就诅咒我去死，小姐太恶劣了吧！”

        炭治郎很好奇地看着对方：“也是能晒太阳的鬼吗？和祢豆子一样！”

        毕竟木川是个能秀操作、单刷上弦小队的神人，因此大家看她这么轻松，就认定了蓝狐狸没什么攻击性，也不担心她的人身安全——不得不说，需要担心的往往是她的敌人。

        “是我的小弟二号，来打个招呼吧。”木川吩咐。

        于是蓝尾很有礼貌地说：“诸位好，我是小姐的手下，名叫蓝尾，最近吃了青色彼岸花变得可以晒太阳，上次在花街差点被鬼舞辻无惨杀掉，还好音柱救了我。”

        三言两语解释完毕，听的不死川咂舌：“小弟二号，上次就是你吧？在坟场那边跟着她的。”

        “小姐的命令罢了。”蓝发少年坦言。

        “喂，别装可怜啊！谁命令你了！”

        “那一号是谁啊？”

        “一号？不就是伊之助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祢豆子凑上来摸了摸蓝尾的脑袋，很可爱地笑着和他说：“我见过你，在涸井那里，对不对？”

        富冈义勇盯着蓝尾看了一会，看得他冷汗直冒，想往木川身后躲，整只狐都惊惶失色。

        “你——”

        “水柱先生，谢谢饶我小命。”

        蓝尾非常虔诚地双手合十，摆出此生最佛系的表情：“我没有吃过活人，是一只好鬼。”

        木川唯：“……”

        石见好奇地围着他打量：“之前就是你给木川送信喽，而且还把那根手指叼给我，居然真的是鬼。”

        炼狱杏寿郎若有所思：“第一次遇到蓝色的狐狸！应该拍下来把照片给千寿郎看！”

        “为什么是蓝色的？”

        “而且刚才尾巴的毛也很长。”

        “居然和唯小姐是熟人，难以置信。”

        蓝尾此时已经体验到了木川被九柱围起来问话的糟糕感受，他眼花缭乱，看着几个猎鬼人还有他们手上的刀，小心翼翼又变回了狐狸。

        木川姑娘抱着它，漫不经心地搓了搓狐狸的脑袋：“身上的绒毛多就是吃得多，为毛发角质层的堆积奠定了成本前提。”

        四周一片沉默。

        她奇怪地抬起脸，发现几人都在用一种凝视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怀里的蓝色狐狸，视线就像利剑，感觉能随时把它火化。

        ……这是误闯了小姐的修罗场。蓝尾心想，一群大男人嫉妒一只狐狸，真没用。

        而木川唯则很淡定地想着：他们应该是第一次看见蓝色狐狸，好奇是正常的。可惜只有她能抓起来玩，羡慕吧！

        “那个…我来帮你抱着吧？”石见银山提议。

        木川摇摇头：“不要，我很喜欢蓝尾，他很听话的。”

        ——你是怕被抢走玩具熊的幼儿园小孩吗！这种时候就不要这么较真了，拜托读一读空气好吗？！

        “啊，正好给你加个buff，不然到时候鬼舞辻无惨死了，你也会一起灰飞烟灭。”

        红眼睛少女简简单单地把脸低下去，啪唧一下亲在小狐狸脑袋上，抿了抿粉得更加透亮的嘴唇。然后一圈银色的光斑如期而至，像是神明的拥护，瞬间钻进小狐狸体内。

        “哥哥，大家背后都燃起来了。”祢豆子对炭治郎说。

        灶门炭治郎的脑袋上滑落一滴冷汗，他红着脸对木川唯说：“我能不能也要一个……”

        “灶门少年，你该去蝶屋了！”炼狱杏寿郎立刻打断他的话。

        不死川实弥也扯过少年的外褂，把他往旁边推，顺势接过话茬：“没错，你小子怎么这么闲？别在这里乱晃！”

        炭治郎求助性地望向富冈义勇，只见这位同门水呼师兄顿了顿开口：“嗯，你快走吧。”

        灶门炭治郎：“……”

        石见银山：“……”

        这些肮脏的大人在想什么简直一清二楚！你们这么夸张唯小姐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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