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主脑的因果链

　　“行，没事的时候，我的魔术屋就交给你打理了，如果你有要用的道具或牌，自己用就行，但是要报备一下，免得我上台的时候没有道具使用。”姜述冲着苏小鸥道，他现在已经住在A区别墅那里，没有事情的话也不会来黑加仑剧院了。

　　苏小鸥点头如小鸡啄米，连声应着：“嗯嗯。”

　　“嗯，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姜述再次说道，他站起身来，拉过柳汀若的手，“待会儿要是梅姐问起来……你就说我们外出采风。”

　　“外出采风？”苏小鸥重复了一遍姜述的话，然后才眨着眼睛会意，“明白！”

　　“那你继续待着吧。”姜述笑笑，简单的道别之后便带着柳汀若离开了自己的魔术屋。

　　刚一出办公室，柳汀若便站在这明亮的走廊上问道：“你刚刚在和苏小鸥说些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往这边走，我们从后门出去，边走边说吧。”姜述则是指指走廊的一个角落，那里是安全出口，楼梯直达黑加仑的后门地下车库。

　　“哦。”柳汀若一点头，跟着姜述走过去。

　　“你还记得我说过的未来柳汀若的猜想吗？整座孤城都是一个原初畸变者的产物。”姜述和她步入安全通道，楼梯间里面的声控灯光随着两人的脚步声逐渐亮起。

　　柳汀若“嗯”了一声，声音里有些疑惑：“苏小鸥也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了吗？”

　　“也不能算是扯上关系，只是印证了我之前的一个猜想。”姜述继续道，“孤城里的所有人都是被‘孤城’这个第三形态的畸变者囊括进来的，记忆都经过了更改，你们应该是记不得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苏小鸥记得？”柳汀若迅速明白了姜述的意思，她的表情里稍稍有些讶异，“以梦境的形式展现出来了？”

　　“嗯，应该就是这样。”姜述表示赞同。

　　柳汀若则是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她的梦境就是被封存的记忆？”

　　“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算是主脑自身的产物，我还拥有着之前的记忆，所以我很确定，苏小鸥的这个梦，起源在孤城时代之前。”

　　“这样吗？”柳汀若的眸子里露出思考的神采，她似乎在思考着一些什么，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苏小鸥仅仅只有十五六岁，按照她的描述，她梦境里的那种场景至少也是发生在她五六岁时的事情了，那么……孤城的真实历史只有十年左右？这……怎么可能？”

　　“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姜述则是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是有其他的原因还是你们所有人的记忆都有问题，毕竟……记忆这种东西本就是不可信的。”

　　姜述的这句话一出，柳汀若也沉默了下来，她知道姜述所说的就是事实。

　　如果主脑真的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无所不能，那么将所有人的记忆修改成需要的样子也不奇怪。

　　只不过这样的话也就证明主脑的确对所有孤城里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支配权，这种感觉……

　　无论是姜述还是柳汀若都很讨厌这种命运被他人掌控的感觉。

　　“你说，畸变者都这么强大了，那么它的终点到底是什么？”姜述挽过柳汀若的手，他将话题转移到另外一个方向，“主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吗？”

　　“不清楚。”柳汀若只是摇了摇头，她回忆着姜述到现在为止所获得的衍生词条，几乎囊括了各个方面，她喃喃着一些莫名深奥的东西，“能量……物质……空间……交替……”

　　下一秒，柳汀若便回过神来道：“从你的衍生词条来看，主脑能在孤城里做到的事情已经几乎囊括了万物万事，从一个生命体的角度来说，除了一直没有主体意识以外，它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强大生物。”

　　“嗯，我明白，但是……时间呢？”姜述提出了一个问题，“现在的它……应该不能自由地操控时间吧？”

　　“时间么？”柳汀若愣了一下，这一条还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在脑海中搜索着，很快就找到了答案，“你的衍生词条里是不是有可以预知未来的项？”

　　“嗯，但是限制很大，很多事情都无法预知，我怀疑这根本就不是真正地‘窥见’未来，只是通过大量的数据堆砌出来的‘预判’而已。”姜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时给出了印证的方法，“想要验证的话，其实也简单，只需要利用一些小白鼠、镭和氰化物就可以验证了。”

　　他说的正是之前就听说过的一个流传极广的问题，“薛定谔的猫”。

　　镭的衰变是有概率的，如果镭发生衰变，就会触发机关打碎装有氰化物的瓶子，这只实验的猫就会死；如果镭不发生衰变，猫就可以存活下来。

　　而这个概率问题并非是收集大量信息就能推导出来的，唯有真正的预知未来才能次次命中。

　　因此，只需要进行大量实验便可以验证主脑到底有没有关于时间的能力。

　　这也是姜述刚刚才想起来的东西，似乎是不需要依靠魔术获取衍生词条的方法来判断主脑的能力限制。

　　“镭？氰化物？小白鼠？”而柳汀若自然是没有听说过什么“薛定谔的猫”，她找不出这三样东西里的联系，于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姜述。

　　当姜述和她解释清楚时，她却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既然这样，镭的衰变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来判断，为什么一定要使用氰化物来杀死小白鼠的方法来证明？你有问题。虽然小白鼠的用途就是为人类实验做贡献，但这种没有必要的贡献，和屠杀有什么区别？就算你是人类它们是小白鼠，你也应该为它们对人类作出的贡献表示敬意，而不是理所应当。”

　　柳汀若的神色有点冷，脸也微微鼓起，像是蓄了两颊的愠气一般，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科研人员有必要去矫正姜述的思想。

　　“呃，好吧，我错了。”姜述挠了挠头，迅速为自己不合适的言行道歉，但是他也没有去过多地解释，“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这个。”

　　“嗯……等我回到五区之后再做相关的实验吧，你可以让一只平板精跟着我一起，它们同样可以使用预知术对吧？”柳汀若现在已经对姜述的这些衍生词条了如指掌了。

　　姜述则是看着面前的柳汀若点头道：“行，那么到时候再说吧，这个算是个既定计划。”

　　“嗯，但是根据我的推测，目前为止的主脑应该还没有获得随意掌控时间的能力。”柳汀若接着说道，“未来时空的主脑将未来的‘你’产出，用于自我进化，在获得了掌控时间的能力之后，时间和因果于主脑而言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那个‘你’也就消失了。”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的我为什么还没有消失？”姜述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对于主脑来说，它已经完成了进化，那么现在的‘我’同样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确实，既然是这样，未来的‘你’已经将‘主脑最终进化’这块拼图拼上的话，按照那个‘柳汀若’所说的来看，现在这个时空的‘你’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嗯，这是对主脑来说。”柳汀若同样皱起了眉头，她似乎是被这里面的关系绕了进去，所以有些困扰。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可以操控时间的生物，那么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对它没有意义，既然已经有一个时空的“姜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使主脑走到了最后一步，那么现在这个时空的“姜述”理应被收回才对，毕竟未来的“姜述”都已经被回收了。

　　那么……

　　为什么没有呢？

　　两人同时陷入了思考之中，思考的问题却是相同的一致，那便是“姜述”为什么而存在。

　　听起来很哲学的问题，而他们思考的却是这个问题的现实意义。

　　“我明白了。”柳汀若一敲手，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也就是说，主脑成为最终形态的因果逻辑链还未曾被填补上，至少你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所以它不能收回你。”

　　然而，这惊喜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柳汀若立刻又怅然若失起来。

　　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情，反而让她的心里生出一丝面对命运时的无所适从来。

　　按照她的预想，这一段因果关系的逻辑链是无可避免的。

　　也就是说，即便是现在这个知晓了事件发生全过程的姜述，在未来也依旧会成为主脑进化体系的一环。

　　几乎无法去改变。

　　柳汀若的失落也带动了姜述的沉默，他同样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之前的他有能力有谋划，对待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随心所欲，表面上展现出来的被动也仅仅是一种完全掌握主动权时的平静淡然，无论是面对诡术团还是面对黑克洛，又或者是狄克·唐。

　　但是现在，无论是主脑还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命运，他都无法保证还能保持自己的意愿，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一直处于主观有思想的状态，毕竟……

　　姜述真的很不理解某个时空的“自己”在面对选择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从未有过什么称王称霸无限进化的心思，但最终结果却偏偏是如此，就像是历史的洪流挟裹着他不断地向前行进着，令他无所适从。

　　“所以，现在我们还不确定，主脑的进化到底是受到自然演变的规则，非自主地奔向进化终点，还是它的主观选择。”柳汀若接着说道，她抬头看了一眼姜述，只是这一眼，她的心里便是有了答案。

　　如果是姜述自己的话，他并不会为了那个虚幻的进化而放弃如今这种美满的生活。

　　这一点，两个人的心里都有着答案。

　　言语交替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停车场，上车，然后继续沉默。

　　许久，姜述才询问了一句：“我们今天去哪儿？听你的。”

　　“嗯……就游乐园吧。”柳汀若也逐渐从方才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说起来，我还没有去过游乐园。”

　　“这样么？我也没有。”姜述想了想，这么说道，“那就走吧。”

　　“好的，出发。”柳汀若启动了车辆。

　　而姜述却是想到了什么，他张开手，拿出了一副能够改变容貌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我还是变一下样子比较好，游乐园里估计会有不少人认出我来。”

　　他看向柳汀若的脸，又具现化出来了一副时尚的大墨镜，“喏，你的话，带着这个应该就够了，估计认识你的人也不会很多。”

　　“行吧。”柳汀若没有接姜述变出来的这副墨镜，她只是瞥了一眼姜述手上的东西并知道这家伙对时尚和美感什么的一无所知，于是她又打开了车内的储物空间，从里面取出了一个不同款式的墨镜，同样可以遮住她的大半张脸。

　　而这个时候，小乙却是突然开口说道：“不过，现在认识若妈的人好像也不少了。”

　　“诶？”

　　闻言，柳汀若和姜述同时讶异出声，看向了小乙的方向。

　　而小乙在屏幕上放出了自己的发现。

　　“姜述和未婚妻现身黑加仑剧院，郎才女貌无双般配！”

　　“魔术师姜述的未婚妻竟然是曾出现在节目中的她！”

　　“魔术师姜述的未婚妻露面，对此李允棠有话说！”

　　一连串的头条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占据了热搜榜的前排，一张张偷拍的照片以各种渠道泄露到网上，成为今天的热点新闻。

　　“呃，凭什么用郎才女貌这种词啊，难道我的容貌不出众吗？”姜述指着屏幕上的形容词这么说了一句，而后，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又底气更足地补充说明道，“难道若姐的才华不出众吗？”

　　“贫嘴。”柳汀若只是鼻孔里出气，她一张张翻阅过自己被偷拍的照片，试图找出其中毁形象的那些，然后用特别的手段暗杀掉这些照片。

　　“不过，这样的话你就在网上彻底露面了，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吗？”姜述有些担心地说道。

　　柳汀若只是摇了摇头道：“不会，述宝已经帮我安排好了，这些人调查不到我的消息。”

　　“那就好。”姜述也就放下了心，他笑了笑，“不用管他们，我们先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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