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临江仙

虽然被抄了家，但幸亏周然家里没啥钱，所以也就没抄到什么东西。

反倒是因为穷，家里遭到的破坏并不大，除了几件旧家具被弄坏之外，其余的倒也没啥损失。

周然在床下面找到了一身衣服，换上之后他便赶紧的出了门，跟着那乞丐兄妹俩走去。

穿过了几条巷子后，前面终于是热闹了起来。

沿街两侧都是停靠的马车和车夫。

按照自己脑中的记忆，这都是些有钱人家的私人马车，绝对不是那些车行的车。

周然挤进了人群，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路跟到了秦淮河边。

看着远处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周然竟是有些恍惚。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白天的时候还坐着囚车经过这里。

只不过当时的他完全没有欣赏的想法，而且当时白天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般热闹。

周然还发现了一个特点，那就是路上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年轻的读书人。

他才想起来，来的这些人也都是各地的举人。

因为明年的会试就是在这江南贡院进行的。

“怪不得这么热闹！”

搞明白了之后，周然脑海当中联想到了许多前世看到的网文作品，对于秦淮河这里也更加的熟悉了。

虽然距离会试还有一年的时间，但很多地方的举人们却提前到来。

一方面是交通不便，提前来也是为了不影响参加会试。

二来，也是为了能够提前体验一番这江南美景。

尤其是那秦淮河上画舫的姑娘，更是每一个读书人的最爱。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叫好声，周然循声望去。

只见路上，一个壮汉手里拿着三个火把正在来回的丢。

火光来回的映照，却每次都能轻松的接到。

当他将三个火把全部接住的时候，周围人立刻发出了叫好声。

说实话，这种杂耍对于周然来说早就已经过时了。

那些达人秀的节目当中，这种杂耍恐怕连入门都算不上。

大家之所以会这么的关注，也正是因为这个年代当中的文娱节目基本没有。

周然现在肚子非常的饿，如果再不赶紧的弄到吃的，恐怕自己就坚持不到上任工部都水清吏司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来了！诗诗姑娘的画舫来了！”

此话一出，刚刚还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杂耍艺人瞬间就形单影只了。

对方一个不小心，火把掉在自己的身上，吓得一旁的跟班连忙一盆水泼过去。

被浇成落汤鸡的杂耍艺人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啥情况，看杂耍不给钱的吗？”

“一个个活不起的样子！”

“一群穷书生！”

“……”

但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河中那艘挂着各种彩灯的画舫所吸引，对他完全失去了兴趣。

周然则是眉梢一挑。

“好家伙，这诗诗姑娘这么受欢迎？”

他刚吐槽完，身后就有几个穿着绸缎长衫的青年很没礼貌的将自己撞开。

“快快快，诗诗姑娘来了，今年可不能再误了！”

“我可是从许山先生那边高价求来的诗，今夜，怕是我要摘得魁首了！”

“真是羡慕你啊，我爹那边今年没给那么多的银子，怕是我也只能上船听听小曲了，哎！”

“……”

周然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着几个人的背影。

“许山先生……卖诗的？这不是遇到了同行嘛！”

于是，周然到一旁的车夫跟前打听了一下，结果大家竟然都对这个许山先生非常的熟悉。

经过一番了解，周然才得知这许山先生原名并不叫许山，许山是他的别称，他实际上是一位落榜的举人。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没有才气，相反，他很有才气，甚至在这秦淮河附近都是出了名的词人。

只不过，这许山先生并不喜欢被束缚，为人很是放浪形骸，成日就是饮酒作诗。

自己那点家当都已经被他挥霍一空，所以在这秦淮河卖词换酒。

那些没有才气却也想要去画舫诗会中装逼泡妞的富家子自然成了他的忠实顾客。

“原来如此，那这许山先生应该有不少的客户，我去蹭一两个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于是，周然直奔秦淮河边的一处码头，果然是看到了一艘小船。

就在他刚刚准备上船的时候，就嗅到里面一阵酒臭味。

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从里面钻了出来。

对方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衣，头发凌乱，浑身散发着酸臭味。

“这位兄弟，你就是许山先生吗？”

周然打了个招呼询问了一句。

对方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神看了看周然，顿时冷笑一声。

“一个穷秀才，也想去那画舫游船？自不量力，老子今天没词，滚啊！”

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周然心中很是不爽。

就在他刚准备骂回去的时候，有一人从船上下来。

对方从船上下来，指着许山先生骂道：“活该你考不上功名，就你这酒鬼，活该你一辈子考不上！晦气！”

说完，对方还冲着周然说道：“兄台，别去了，这家伙就是徒有其名，实际上根本不行！”

周然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那许山先生不是骂自己的。

这时，他赶紧的追上了那人。

“兄台，你是来卖词的？”

对方看了看天色，有些无奈。

“是啊，来了几个时辰了，光是陪这酒鬼喝酒了，结果到头来喝晕了，不仅不给词，还把我骂了，下次再也不来了！”

看到对方有需要，周然立刻说道。

“兄台，实不相瞒，我也有一首词，你如果不嫌弃，我倒是可以让贤！”

对方听完不由一阵惊喜，这才上下打量起周然。

“你会作词？”

“略懂一些！”

“说来听听，要是词好，我倒是可以高价买下！”

周然点点头：“行，那我就先说个上阙，兄台要是感觉可以，咱们再商量！”

“可以！”

见对方爽快的答应，周然清清嗓子道。

“我这首词牌名叫做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说到这，周然目光看向对方。

“兄台以为如何？”

那站在周然跟前的青年早就已经被这首词的上阙给惊呆了。

他正总结自己该如何表达对这首词的赞美词汇的时候，不远处的船头上，许山先生缓缓的站起身来。

他此刻眼神里满是惊艳，嘴里还重复着。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好绝美的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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