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NB16

凛冬时节，天上飘落鹅毛大雪，寒风夹杂着冰雪在空中肆意飞舞。

        货船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达梅国。他们本该在入冬前到达梅国，但前段时间遇上了大风暴，航行困难，在海上拖了一个多月才恢复正常的航行速度。为此，等他们到达梅国时，夏天过去了，秋天过去了，冬天也过了将近一半。

        海上比陆地要冷得多，叶茜茜把所有的厚衣服都穿上，把自己裹成一个小圆球，只留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其实她想把眼睛也藏起来的，但眼睛藏起来就看不见了，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露出眼睛。

        “西西，西西。”怀里的小孩拽着叶茜茜的衣领喊她，小孩已经一岁了，不仅学会了说话，还学会了走路。

        “怎么了？”叶茜茜拉起外套，用外套给孩子挡风。

        小孩张嘴就吐出白烟：“西西，冷，回去。”

        天气太冷了，小孩想回船舱烤火。入冬后，船舱往常整日都烧着煤炉子，烧得旺旺的，使得船舱里的温度热乎乎的，暖和得很。

        但她出来前已经把煤炉子浇灭了：“不回去，一会我们就要下船了。”说完后摸了摸小孩的脸蛋。

        小孩的脸蛋热乎乎的，没被冷着。

        叶茜茜放心了，一边逗小孩说话，一边打量四周。

        他们来到的港口是梅国西边的一个半废弃的港口，听杜伟说，附近住的都是一些孤儿和乞丐，因此这里没有搬运工人。

        而且因为这里常年住着的都是像乞丐、孤儿一样的穷人，这里经常发生盗窃事件，只有有船停在这里，每天都会有人上船偷东西。

        “滚开。”船上忽然响起一声怒吼。

        然后，叶茜茜就看到船上的工人们驱赶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下船。那些孩子看起来都不大，最大的估计不超过十岁，最小的可能才刚学会走路。

        他们大都长得瘦瘦小小，手和脚都瘦得跟竹竿似的，只剩下皮包裹着里面骨头。他们还在脸上抹了好几层污泥，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放下东西，不然扔你去海里喂鱼。”又一声暴喝声响起。

        随后，几个工人捉住两个偷东西的小孩，他们倒挂着拎起两个孩子，逼迫他们交出偷走的东西。

        两个小孩可能是习惯了，不仅不觉得害怕，还朝工人们挤眉弄眼，用着流利的洋话讨好工人们。

        叶茜茜离得远，只看见两个小孩又是朝工人们扮鬼脸，又是跟他们比比划划，看得见却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不知道两个孩子和工人们说了什么，几个工人对视一眼后放下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手脚灵活得很，下了地，立刻跟猴子一样向海里逃窜，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法克。”（whatthefuck！）工人们口吐芬芳骂两个孩子。

        叶茜茜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另一边。

        此时，另一边也有几个工人捉到偷东西的孩子。

        不知道是小偷们有团伙，还是小偷们走了又来，他们只在港口停下不到一个小时，就捉住了近十个小偷。

        这些小偷不偷钱，不偷贵重的物品，只偷吃的东西。他们拿到东西就往嘴里塞，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把东西扔给陆地上的同伴。

        在海上飘了半年，其实船上的食物不多了，仓库里放的都是一些烂了的香蕉和一些即将腐烂的水果。

        但那些孩子却像是看不出香蕉坏了，拿到就往嘴里放，即使拿到的东西脏了、长虫子了依然面不改色地吃进肚子。

        叶茜茜走过去：“把仓库里的食物都拿出来扔了吧。”

        “您真是善良。”杜伟朝叶茜茜鞠躬，逮着机会给她吹彩虹屁。

        叶茜茜倒不觉得她善良。她要是真的善良，这会儿应该已经掏钱出来给那些孤儿买粮食、买衣服了。

        叶茜茜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杜伟去安排人收拾仓库里的东西。

        反正那些东西都坏了，迟早都是要扔的，现在扔了和晚些时候再扔没有差别。

        “好的，叶小姐，我现在就去安排。”

        “去吧。”

        看着杜伟去喊人，叶茜茜抱着孩子往下面走，慢慢悠悠地走到货船的第一层。

        货船的第一层摆满货物，这些货物都是飞利浦的东西。因为之前飞利浦跳海里跑了，所以这些东西现在是属于叶茜茜的。

        不过货物虽然是叶茜茜的，但货船却不是她的。这艘货船的主人是因国的某个家族，而且船上的船长和水手也是那个家族的人，不久后，他们会把货船带走。

        在他们离开之前，叶茜茜得把船上属于她的东西都处理了。

        杜伟很快事情处理好，过来跟叶茜茜报告情况：“叶小姐，船上的三个仓库都已经清理干净了。”

        “我看到了。”此时，港口上面，一群孩子围着垃圾堆兴奋得大喊大叫个。他们大叫着在垃圾堆里翻找东西，而那个垃圾堆就是船上清理出去的东西。

        那些孩子估计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方”的货船主，一个个的都高兴地哇哇叫，跟淘宝贝似的把还未彻底坏掉的水果一一找出来带走。

        叶茜茜看向杜伟：“你做得很好。”

        听到叶茜茜的夸赞，杜伟喜得笑眯眼：“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茜茜不爱说废话，更不爱说场面话，跳过互相夸赞的话题，直接问他：“你要跟着我吗？”

        “当然！”说完，杜伟才忐忑问，“可以吗？”

        叶茜茜心想，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她和宋矜都对这里的情况一无所知，要是杜伟愿意跟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以啊。”叶茜茜笑了起来，“船长说他们想要早些返回因国，在他们离开前，我得先把船上的货物处理了。”看着杜伟，“剩下的货物还有很多，你在这里有认识的商人吗？”

        “有的！”想到他要被叶茜茜委以重任，杜伟就忍不住激动。

        “好，那麻烦你帮我联系他们。”说完货物的事，叶茜茜又想起他们的衣食住行，“对了，今晚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这里有过夜的地方吗？”

        担心杜伟听不懂她的意思，叶茜茜想了想后补充说明：“我是说住宿的地方，有吗？”

        “有的。”杜伟感觉到叶茜茜对他的信任，激动得脸色涨红，“我在这里认识很多人，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帮您安排住宿的事。”

        “我当然信得过你。”叶茜茜朝船上看一眼。安排住宿得花钱，她身上没有钱，钱都在宋矜身上。

        环视一圈见找不到宋矜，叶茜茜只好和杜伟说：“你去找宋矜，需要什么都可以找他。”

        刚说起宋矜，宋矜就来了。宋矜打着喷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

        看到宋矜，叶茜茜朝他用力招手。

        很快，宋矜从第三层走到第一层，随后走到叶茜茜旁边，自然地从她怀里抱走孩子：“孩子睡着了？”

        “嗯，刚睡着。”说完小孩的事，叶茜茜跟他说起住宿的事，“你给杜伟一些钱，他需要钱给我们安排住宿的事。”

        宋矜相信叶茜茜的所有决定，闻言什么都没有说，直接掏出金条递给杜伟。

        “先用着，不够再找我要。”

        金条是托里和飞利浦的，俩人偷偷带了不少金条上船，现在这些金条全都便宜了叶茜茜和宋矜。

        “够了，够了。”杜伟双手接过金条，拿着金条去找熟人安排住宿的事。

        夜幕降临，冬天的夜晚格外漫长，也格外的冷。

        刚入夜，寒风就开始肆虐，鹅毛雪变成大冰雹，咚咚的往人脸上砸。

        夜色中，叶茜茜一行人举着火把前往附近的旅馆。

        杜伟找的是一家家庭旅馆，旅馆的老板是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的儿子还没有结婚就战死了，两个女儿又嫁得比较远，现在是她和她的丈夫一起经营旅馆。

        好在旅馆离港口很近，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杜伟上前打开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暖意从屋里涌了出来。

        叶茜茜的眼睛咻的变亮。屋里烧着壁炉，靠近门口的地方还开着灯，明亮有温暖，是一个很适合留宿的地方。

        在海上飘了近一年，他们太渴望这样美好的地方了。

        “走，我们进去。”

        叶茜茜率先走进屋，宋矜紧随其后，然后是杜伟，最后才是老亚克和几个男仆。

        走进屋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

        叶茜茜吸了吸鼻子：“好香！”朝四周闻了闻，闻到前方不远处飘出来一阵阵白烟。那里应该是厨房。

        “杜伟，我们可以在这里吃东西吗？”叶茜茜迈开脚步朝厨房那边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门边就被里面的人掀开，随后一个略显丰腴、头发泛白的老太太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叶茜茜的刹那间，老太太显得有些惊讶。

        因为这里是梅国的偏僻地区，老太太从来没见过华夏人，叶茜茜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华夏人。

        见到黑头发，黄皮肤，可爱得如同芭比娃娃一样的叶茜茜，老太太被惊艳了，略显夸张地哇哇地叫了两声，然后才越过叶茜茜和杜伟打招呼：“杜，她就是你的新老板吗？”

        杜伟说了声是，略带自豪说：“我的老板会功夫。”说完，还跟老太太比划两下。

        老太太再次夸张地哇哇叫了两声。

        叶茜茜的注意力却不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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