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她第一次看见赵含木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黑警察，不怪别人误会，是他说话就难听，让人想揍他。

        …………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看完成绩的第二天，成绩可能只达到二本的分数线，但是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是她努力了半年的结果。心情很好，于是出门去蛋糕店给自己买一点甜食，也算是犒劳。

        刚准备过马路，就看见一个老人骑着自行车被撞倒。周围人都围在那里没人帮忙，老人还躺在那。

        刘易水本着尊老爱幼和即将成为大学生的复杂又激动的心情，走过去搀扶她，然后就进了警察局。

        “你们慢慢说，不要一起涌上来。”一个男警察坐在电脑前记录情况。

        老人的孩子们都来了，抓着刘易水说她是同伙儿，车跑了那就得她来赔钱。

        “凭什么！我就是扶了她一下而已。”她站起来冲着来人的家属喊起来。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你就是同伙儿，现在这个社会哪有这么好心的人，你就是同伙儿想和我们骗钱。你赔钱，我妈这么严重得去医院得住院。”一个穿着红半袖黑裤子戴眼镜的中年女人从人群里冲出来，一边大声说一边用手抓刘易水的衣领。

        “你胡说”她蹭的一下站起来，伸出手去抓红衣服女人的头发，两个人撕扯起来。看见这个情况老人的其他孩子也冲上来把刘易水围住，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小骗子，多大就出来骗钱，有没有爹妈养，小牲口老子今天就替你你爸妈教育教育你。”一个彪形大汉伸出手拽着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

        “你才是没有爹娘养。”她好像被刺激到，也伸出手抓这个男人。

        “干嘛呢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低哑又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

        大家这才住手，刘易水整理衣服然后回头看向说话的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长得不像好人，理着一个很短的寸头，眉头紧紧皱着，微眯着眼睛盯着她们一群人，鼻梁高挺还是驼峰鼻，嘴唇很薄。

        “一群土匪吗？都什么年代了还扯头发。”他手里拿着文件夹敲了敲桌面，眼睛撇着她们。

        听见他的话，刘易水上下打量起他。

        对面的男人个子很高，她得抬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黑色的半袖一个袖口挽了起来，卷到肩膀上，露出整条胳膊，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运动的人。肩膀很宽。

        她接着往下看，腰很窄，两条腿很长，身材很好。让她想起来变态杀人犯，又帅又变态。

        “看什么？”他突然开口说话，盯着刘易水问。

        “没什么。”她有点紧张，把头低下去。

        “你先说。”他坐在那盯着电脑屏幕然后伸出手指了一下她。

        “哦。就是我过马路的时候看见那个老人被车撞倒了，没人过去扶她，然后我就过去扶她。”越想越委屈，自己就是出来买东西结果就遇到这种遭心事儿，好心当成驴肝肺。

        没忍住眼泪流了出来，声音也带着哭腔，她停下来憋了一口气，不能让这群人看扁了，不能哭，憋住一会儿出去买两块蛋糕安慰自己。

        “扶起来之后警察也来了，我本来想走的，但是警察说让我一起来做个笔录说一下情况。我就跟着来了，哪知道后面那群人来了非要说我是同伙儿，让我赔钱。我说完了。”她自觉站起来走到一旁。

        “我们说我们说，小伙子你说”红衣服女人刚说一句话就被他打断，“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刘易水站在那里开始冒汗，她看向电脑后的男人。

        他什么都没干，就是打开电脑里的文件一个一个乱翻。

        旁边的那家人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大家都看出来这个警察在故意的。

        又过来一会儿，他才抬头示意那个女人说话。

        “警察，你想想呀，现在这个社会哪有这么好的人。还扶老人，那都是骗人的，我看她就是同伙。一个负责撞人一个负责扶人然后骗取老年人的钱。我妈现在很难受，得住院。”这个女人回过头指着门口椅子上面坐着的老人说道，“她都七十多了，万一撞出什么毛病，谁负责。她必须赔钱。”

        刘易水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她要为自己说话，现在这个社会好人好事也错了吗？

        还没张嘴，那个警察就先说话。

        他坐在那，仰头看着那家人说，“赔钱是不可能的，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自己心里也清楚。相互道个歉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要是不愿意我们就去调监控，到时候就没有这么容易说话了。”

        “凭什么我道歉，我没做错。”刘易水质问他，“我是受害者，是她们要讹钱，凭什么我道歉。”

        “你怎么说话，谁讹你了，你就是同伙儿我们要钱天经地义。行啊，不道歉就不道，你赔钱。”那家人又叫嚷起来。

        “有完没完，要吵架出去吵。不愿意道歉那你们就在这呆着吧，谁也别走。”他站起来拿着文件夹准备走人。

        “哎哎哎，警察同志我们还有事儿，哪有时间一直在这，这样吧，你让那个骗子给我们道歉我们就走了。”红衣服女人拦住他。

        听见这话，刘易水心里的怒火中烧起来，她走过去伸出手推那个女人，“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道歉，你等着吧。”

        “干什么，你们，没完没了了？”那个警察伸出手拉住她的手，“你以为这是哪，随便打架吗？这是派出所知道吗？”

        刘易水听见他训斥自己，心里又委屈又恼，一把甩开他的手，抬起头瞪着他骂道，“破警察。”

        随后她走出大厅，左右看了看，又不敢真的出去，走到大厅的侧面然后坐在台阶上哭起来。

        一天的好心情都被这件事破坏了，刘易水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蠢货，那些警察肯定也在笑话她。竟然傻乎乎的去扶老人，活该被讹。

        她坐在那，眼泪一滴一滴的掉落，落在鞋面上。

        哭了一会儿，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准备回去。

        一抬头，看见那个警察站在拐角处看着他。

        看什么看，连对错都不分还当什么警察，她站起来瞪大眼睛盯着他露出自认为很凶的表情，然后大声说，“我是不会道歉的。你们等着吧！”

        几秒钟的静默，男人笑了出来，他双手插兜，看着她说，“那家人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凭，凭什么，你说走我就走，那家人还没和我道歉呢？”她用手揉了揉眼睛，丢脸死了，一直哭现在眼睛肯定是红的。

        警察看着她，笑了出来随即叹了一口气，“随便你。”说完，又走回大厅。

        刘易水看着他走开，自己怎么办，跟着也不行多丢脸，干脆直接走？呃呃呃也不行，自己现在悄悄的走的话，那个警察肯定会笑话她，她要坐回大厅。

        她走进大厅坐在椅子上，这是沉默的抗议吗？她自认为是的。

        她坐在那里眼看着外面的太阳慢慢落下去，还是没有人理她。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易水挪了挪屁股，先撤。

        刚站起来走到门口，脑袋被敲了一下，她抬头。是那个警察，手里拿着文件夹。这算挨打吗？

        “走，我送你回家。”他边说话边走出去，手拉着门等她出来。

        “不用，我自己能回。”骨气还是有的，刘易水走出来看着他的眼睛。

        “呵呵。”男人低头笑了笑，左脸的酒窝若隐若现，“免费坐警车，还能省个路费，你确定？”

        警车？刘易水看了看外面已经黑下来的天，确实坐车回去安全一点。“那走吧，你知道我住哪吗？”

        “知道。我叫赵含木。”男人说了名字。

        “哦。”谁要知道名字啊，以后又不会见面了。她在心里疯狂吐槽，以后这个警察局也绝对不会来了。

        “那我们走吧。”她抬头望向他时，发现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有点失望又有话要说。

        “怎么了？”她不理解。

        “没事。我们走吧。”他开了车门上去，刘易水紧跟着上了副驾。

        很快就到楼下，刘易水解开安全带和他说“谢谢，那我先走了。”

        “你等一下。我…”话没说完，他的手机响起来，“我接个电话。”

        她们俩都从车上下来，刘易水站在车旁边等着他。

        烦死了，要说什么呀。肯定又是教育自己的话。刘易水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接电话的男人。哼，脾气那么差，以后肯定吃亏。

        她等了很久，那边电话还没有结束。啊啊啊啊，一会妈妈要回来，被看见怎么办？还是说他故意跟来就是为了告状？

        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干什么这么好心送自己回来。不行自己得赶快跑，不能让他跟来。

        扭头走向楼道的时候，心里又不爽，于是她返回去对着警车的车灯伸出脚，“破车。”

        啪的一声，车灯断开耷拉下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刘易水瞬间蹲下来，挪到车前，用手扒拉了一下车灯。我都没有使劲，怎么可能被自己踢下来。

        这下完了，彻底完了。自己这是破坏公物还是什么的，赶快跑。

        刘易水猫着腰窜回楼道，飞速回家。

        …………

        八月二日

        今天还算不错。

        虽然和爸妈吵架了，但是我遇见那个小女孩儿了。

        当然了我没有一眼认出来她，我是查找信息的时候才发现是她。

        她和小时候有点一样，脾气变得很厉害，还会打人了。

        我特别高兴，以为她也记得我。但是看她的表情是忘了。

        特意送她回家，结果车灯还被踢坏。

        还得自己贴钱修。

        没关系，这是最近这段时间唯一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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