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师叔祖为何这样

【苏钰珏，临明苏家二房嫡次女，年十六，地阶火灵根，后天阴火道体，擅使鞭。】

        【在拜入清河宗后第二年，于历练之中对同门弟子方容出手，误触怒凶兽，虽得死里逃生，却遭阴火反噬、容貌尽毁，坠落山崖后不知所踪，据传其曾在极北之地出没过，宛若厉鬼恶煞一般。】

        【清河宗派出数位修士，意图清理门户，却都折陨在了极北之地，因此将苏钰珏打成了入魔邪修的异类，与其彻底划分界限。】

        不出楚辛俞的意料，少女的资质仍然吸引了清河宗给出信物，并且也入了玄微宗长老们的眼。

        眨眼间少女便得了六件信物，依旧有些矜傲地抬着下颌，即便是从气度截然不俗的修士手中接过信物，都毫无半点激动的样子。

        随后她只需做出自己的选择，带着选中的宗门信物走到出口处，便会有相应宗门的人前来指引。

        “小师叔祖，目标天字三号握着咱们玄微宗的信物，正往出口走去。”

        传讯玉符响起了只有楚辛俞能够听见的声音，她低应了一声，朝身后徐柔打了个手势，只见徐柔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便借着身形优势窜入人群中，游走在苏钰珏附近盯梢。

        楚辛俞一路走向出口，途中不断指挥其余弟子们随机应变，一边思索着天字三号的具体事迹。

        只有需要高度重视的人才会被标注天字，而这位危险人物尚只是个出身农家的……八岁孩童，楚辛俞赶到弟子所说位置时，就看见一个面黄肌瘦得比实际年龄还要瘦弱的小孩，穿着不合身的衣物，正吃力地穿过人群缝隙。

        这个孩子之所以会在名单上，是因为他极其能吃，不仅仅是食物，还有各种修行资源，仿佛无底洞一般疯狂地炫。

        吃得越多，修为越高，但清境门本就不是什么大势力，在靖州论实力地位都只能排到百名开外，根本无力负担这么一个弟子。

        宗门底蕴被吃去大半，又惨遭一伙魔修侵袭，没等来其他宗门的驰援，清境门便在靖州除名。

        这孩子倒是念旧情，尽管有大宗门看中他的特殊体质，试图收入门中培养，他却全然拒绝，以清境门弟子的身份成了散修，流徙九州，逐渐闯出不小的名气。

        甚至曾做过一口吞下决堤浪涛，救了大江下游无数生灵性命的壮举。

        而眼下，玄阶木土双灵根，足以入不少宗门的眼。

        楚辛俞不知道是玄微宗哪位长老给出的信物，却竟然改变了这孩子原本的选择，倘若那个宗门知晓他们本来会遭遇被吃垮的命运，定会万般感谢这位不知名的玄微宗长老。

        祝双听到了自己肚子传来打雷般的轰隆声。

        察觉周围还在纠结的人都被这声音吸引，朝他看来，即便还是个孩子，也有些感到不好意思，羞赧地埋下头，继续往前走去。

        他又饿了，但爹娘兴高采烈将他送走时说过，只要能被仙人看中，就能吃饱饭。

        祝双还从不知道吃饱饭是什么滋味，但他觉得，只要不再饿肚子就好。

        为何会选玄微宗，是因为将信物交给他的那位仙人看起来白白胖胖，祝双知道，只有天天吃饱饭的人，才会这个模样。

        对比了一下另外两位看起来瘦瘦的仙人，祝双立即做出要拜入哪个宗门的决定。

        正当他吭哧吭哧走着时，眼前忽然投落一道阴影。

        祝双下意识往旁让开了路，正准备继续走向出口，那道阴影也往旁动了一步，恰恰好就拦在他面前。

        这时他才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拦在面前的人。

        “你……你要做什么？”祝双张了张嘴，半晌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楚辛俞蹲下身，微微一笑，看着他手里紧紧捏住的玄微宗信物，道：“小孩，你为何要修炼？”

        祝双有些不安地往后退了步，但听清她说的话以后，神情则变得迷茫。

        但还是耿直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了吃、吃饱饭。”

        “当真？”

        虽然不清楚她为何这么问，但祝双觉得自己没有撒谎，因此很是认真地点点头，道：“爹娘说我太能吃了，若是不能拜入仙人门下，家里就没有东西给我吃了。”

        “那你不该选它才是。”楚辛俞微微蹙眉，点了点小孩手里攥紧的信物。

        祝双瘦弱蜡黄的脸上迷茫神色更浓，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呀？”

        楚辛俞嘴角微勾，低声道：“你有梦想吗。”

        “……”

        梦……想？做梦都在想着的事吗？

        祝双的小脑袋瓜子勉强理解出个意思，于是用力点头道：“嗯！有的，我做梦都想着要吃饱！”

        “这就对了。”

        楚辛俞点了点他兜里的另一件信物，循循善诱道：“你可知这是以何为信物？”

        “麦子？”

        出身农家的祝双，虽说年纪还小，但也跟着在地里干过几回农活。

        尽管之后爹娘就不愿意让他再去帮忙，嫌他干活虽快，吃得更多，但他还是认得出来这信物的模样，是株金黄麦穗。

        “这是万生道门的信物，他们的道，便是种育、豢养天下各种灵植灵兽。”楚辛俞道：“你若是选了万生道门，学会如何自己种养食物，不就不愁吃喝了？”

        这一点上，楚辛俞还不至于要骗个小孩子。

        玄阶木土双灵根，乃是万生道门最爱的资质，按照他们私下流传的说法，便是种田养猪一把好手。

        既然他体质特殊这么能炫，索性就往自产自销的方向去努力。

        楚辛俞见他仍是一脸的茫然，语速不疾不徐地问了一句。

        “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

        祝双当然记得，他从记事起，每天脑袋里就只想着一件事情，能吃饱饭就好了！至于修炼成仙，变成强者的一类想法，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但祝双甚少想太多东西的脑袋里，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即使他每天都不敢多吃，从来都是饿得肚子轰隆隆作响，就说自己吃饱了，可家里依然被他吃得越来越穷，仿佛门口的西北风都少了许多。

        就连仙人都要自己种养东西，那么他拜入宗门以后，难道就能够避免在家里吃得爹娘负担不起的情况吗？

        “大姐姐，谢谢你！”祝双实实在在地冲楚辛俞跪下便磕了个头。

        楚辛俞没想到他会行这么大的礼，反应过来后，有些无奈地托起小孩，道：“你既然做好了选择，去便是了。”

        顺手再摸了把小孩软塌塌干枯的头发，道：“或许以后，你不仅能够解决自己的温饱。”

        祝双听不明白这句话，只是懵懵地觉着，该将这话记在心里，他点了点头，道：“嗯！”

        成功忽悠……劝入正途一个，楚辛俞看着小孩换上万生道门的信物捏在手里，朝出口小跑而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抬眼，便瞧见远处看台上，陈长老扶着栏杆的手，微微颤抖。

        “长老……长老？您怎么了？”旁边的弟子察觉到不对劲。

        陈崇礼从齿缝间挤出一声，道：“无事！”

        罢了，只是个玄阶土木双灵根，或许小师叔祖这么做有她的用意，就当是消遣，也随她去吧……

        “是。”上前关怀的弟子微微点头，退到后边，紧接着暗暗激活传讯玉符，轻点了几下。

        如楚辛俞这般拦住祝双的行为，在这数千人的场景里不断上演。

        “这位朋友，请问……你有梦想吗？”

        玄微宗的弟子们面带友善笑容，捉住前方一脸迷茫的凡人，盯着他们的眼，似乎带着魔力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名单上轻松好搞定的人，都交给底下弟子去办。

        何况也不是全部都与原本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变化，楚辛俞只需要确保他们不会突然改变主意，选择加入玄微宗，来打破目前她一手安排好的局面即可。

        楚辛俞优哉游哉地走在人群之间，视线一直不动声色地锁定着名单上的目标。

        孔昭则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没有带着他的刀，要进入此处，自是不允许携带任何外物，以免发生意外。

        名单上的目标，就只剩下三人了。

        一个是方才让徐柔去盯梢的苏钰珏，一个是沙雕玩家们戏称为火葬场男主标配的李道昀，一个则是手握龙傲天剧本的景薛。

        这三人按照常理而言，是看不上玄微宗的。

        苏钰珏会拜入清河宗，李道昀会入姑射山，景薛则是拜入靖州魁首金墉门。

        原本还有一位被沙雕玩家称为大女主的女子，但她目的明确，一收到问剑谷的信物，便直接走向出口，沿途毫不理会任何一个修士意图递交信物的动作。

        “这位师弟，稍后你只需要拿着我们姑射山的信物走出去，自会有人接引你去见无尘上师。”姑射山修士笑语晏晏地将信物交给面前的年青男子。

        这年青男子一袭白衣，即便是与身前的修士作比较，容貌盛过太多，气度更是清冷出尘。

        姑射山的上师，无论实力还是地位，都远超过长老，即便是山主都要客气地以礼相待。

        面对这样特殊对待的青睐，他依旧表情淡然，只是在握住信物之时，脑海里蓦然浮现一张巧笑倩兮的面容，却很快又散去。

        生而为人，理应知晓什么更为重要。

        他抓紧了信物，而姑射山修士将这动作看在眼里，笑了笑，随后暗含不屑地瞥了眼玄微宗信物，压低声音道：“无尘上师很是看重你，旁的宗门信物，最好是摘了找个机会扔掉吧。”

        李道昀微微颔首，道：“多谢提醒，但我还未拜入姑射山，你此时便喊师弟，恐怕早了些。”

        姑射山修士毫不在意地笑道：“看你这话说的，往常似这般招收弟子的盛会，上师可从不会浪费时间参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声师弟喊得不早！”

        他的态度几乎有些谄媚，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凭那位上师对这个凡人的态度，往后说不准还有巴结讨好的时候呢。

        李道昀没继续接话，他性子一向如此冷情。

        他垂眸摘下腰间锦囊，取出里面的玄微宗信物，准备交给姑射山弟子，由其代为归还。

        招收弟子的盛会上，无数宗门势力的修士都在关注着，倘若此时做出丢弃某一宗门信物的举动，会陷入何种境地，李道昀想想便知，岂会随意听信姑射山修士的话。

        正当他将玄微宗信物握在手中之际，瞬间引起人群里玄微宗弟子的注意，并让楚辛俞的目光警觉望来。

        “孔昭，这个交给你。”

        楚辛俞渐渐眯起眼眸，道：“还记得我教过你该怎么做吧？”

        孔昭低声道：“弟子记得。”

        “好，去吧。”

        楚辛俞拍了拍他的肩膀，送上鼓励的眼神，随后目送黑衣少年走过去的身影。

        这个叫做李道昀的年轻人，能被沙雕玩家们称为火葬场男主标配，可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天资极佳，比起孔昭都毫不逊色。

        拜入姑射山仅两年的时间便连连突破，摸到了金丹期的边缘。

        但最为令人称道的还是以他为中心的爱恨情仇。

        比起在姑射山中低调修行的另一位天才弟子孔昭，李道昀尽管素来以清冷淡漠示人，却没少惹出足以惊动整个姑射山的感情纠葛。

        “啧……”楚辛俞双手抱在胸前，丝毫不掩自己看好戏的眼神，“复杂，这么复杂的人物，可不能来祸害我的徒孙们。”

        针对名单上每一个目标人物，楚辛俞都做了相应的计划。

        只要他们触发选择拜入玄微宗的前置条件，计划便会顺势启动。

        例如李道昀，藏在此人清冷外貌下，有傲气，有野心。

        所以……

        孔昭走了过去，似是无意地与李道昀擦肩而过，却恰恰好撞了下他的肩，让没有防备的李道昀没握住玄微宗信物，使它跌落在地。

        “……”

        李道昀微微皱眉，看了眼黑衣少年似乎没有打算停下的背影，冷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拿着小师叔祖提前写好的剧本，孔昭转过身，神色漠然地挑了挑眉，并不言语，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维持在小师叔祖敲定的目空一切的状态中。

        倘若这人方才讲道理，停下脚步道歉，李道昀自是不会与其计较太多。

        然而他不仅没有这么做，还露出这样的眼神。

        两人不言语地看着对方，彼此之间的氛围仿佛针尖对麦芒。

        看台上，诸位修士注意到了这一处的异样，便都露出了好奇神色，十分八卦地看向此处。

        陈崇礼脸色逐渐绷不住，隐隐有了铁青迹象。

        尤其是姑射山的修士在看清楚孔昭模样后，迅速投来的不友善眼神，尽数扎在他背后，陈崇礼默默咬着牙，承受住这一切。

        …

        孔昭照着小师叔祖的吩咐，默数了十个数，随后淡淡收回目光，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李道昀果然如小师叔祖说的那般做了。

        孔昭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脸，嘴角轻扯起一个嘲弄的弧度，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对我颐气指使？”

        …

        “哦？有好戏看了。”

        正当楚辛俞看得饶有趣味之际，身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她丝毫不感讶异，也没接话。

        景薛却没有察觉到似的，笑道：“你可知道，被撞了一下的是什么人吗？”

        楚辛俞依旧没理会，只要目标不触发前置条件，她便没有任何理会的打算。

        景薛却兴致勃勃地介绍道：“这位可是靖州大城城主之子，可惜是个与丫鬟剩下的庶子，为城主夫人所不容，如今倒是谋了个好去处，想必那位城主夫人知道了，能气得绞碎好几条帕子。”

        “你的朋友怕是要有麻烦了。”景薛啧了声。

        “他被姑射山的无尘上师看重，要收为嫡传弟子，你那朋友现在招惹了他，还这般不给面子，让他下不来台。”

        景薛笑道：“即便他现在只是记仇在心里，还没本事计较，旁的人，怕是等不及要为他出头了。”

        “……哦？”楚辛俞终于来了兴趣，看他一眼，道：“你似乎知道的不少。”

        景薛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道：“这是自然。”

        在楚辛俞目光转回去之时，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看着依旧一脸清冷的李道昀，喃喃自语道：“我知道的，远要多得多。”

        …

        孔昭看得出来，眼前这年青男子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却已经有些恼怒了。

        果然如小师叔祖所料，接下来，按照小师叔祖的吩咐，他保持这副神情，看一眼地上玄微宗信物，便是继续说台词，只要点出至关重要那句：你若这般渴求拜入玄微宗，捡起来信物便是。

        虽然孔昭不明白为什么小师叔祖要做这些事情，但既然是小师叔祖要做的事情，他自是心无旁骛地照做。

        但没等孔昭继续照着小师叔祖给的剧本演下去，李道昀身旁那个一直用目光打量他的姑射山修士，终于是想起为何会觉得这张脸熟悉了。

        尽管少年与三个月前的模样大有不同，但姑射山修士当时跟着吴崇长老一同来的玄微宗，经历了那么一遭，自是记忆深刻。

        姑射山修士脸色几度变化，一时间还真有些看不明白玄微宗这是要做什么。

        若是打算与姑射山抢人，何必让孔昭亲自上阵。

        何况还是这么明晃晃的挑衅……难不成，是孔昭不知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担心会有一个资质不输他的人拜入玄微宗，抢了他的风头？

        这个理由虽然有些离谱，但也是姑射山修士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于是便趁热打铁，凑近李道昀，低声道：“此人我认识，师弟你可知道我们山中痛失双绝资质一事？”

        这件事情对姑射山来讲，算不得什么好事，但也架不住一两个人的‘我和你说个秘闻，切勿外传’，李道昀有心拜入姑射山，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道：“便是这人？”

        姑射山修士点头道：“嗯，你不必理会，想必是他误以为你要拜入玄微宗，才会故意这么做。”

        “……”

        李道昀无法理解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但既然姑射山修士都这么说了，便不打算再理会这人。

        “嗤，你若这么渴求拜入玄微宗，将信物捡起来便是。”

        孔昭原以为情况会有变，见那姑射山修士与李道昀窃窃私语过后，李道昀没什么反应，他便遵照小师叔祖的吩咐，语气微嘲地说完最后一句台词，便自顾自转身离开。

        “……”

        “这人，真是可笑！”姑射山修士倒是让他这句话气得脸色难看，道：“也不知玄微宗什么门风，教出这般无礼之徒。”

        李道昀却站在原地，微微垂眸，敛去眼底复杂汹涌的神色。

        他的出身或许说出来很好听，城主之子，然而在城主府中，却只能自持清高，才将那些风言风语当做是耳旁吹过的风，不去在意。

        无尘上师看重他的资质，才有如此厚待么？或许是吧。

        李道昀眸色愈暗，可他比谁都清楚，这说到底，只是一场交易。

        他的父亲，是在测过资质以后，第一次正眼瞧他。

        随后高兴地联络了姑射山，将自己这个可能连名字都忘记了的儿子，双手奉上。

        李道昀很清楚，即使这是一场交易，他不过是件货物，但现实却让他连矫情的资格都没有，无论是被刻意忽略的心动，还是被当做货物交易，都是他改变自己人生的一个个机会。

        或把握，或舍弃。

        “你可看得出他是什么修为。”没理会姑射山修士略有些气急败坏的低语，李道昀径直问道。

        姑射山修士愣了愣，神色旋即有些尴尬，道：“方才没太注意，何况这里人多，气机紊乱，许是练气期吧……”

        “诶？你这是作甚？”

        他看着李道昀竟然弯下腰，将地上的玄微宗信物捡了起来，当即脸色大变。

        “咦？”

        景薛有些惊诧，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嗤笑了一声，道：“倒像是他的作风，看似光风月霁，实则无所不用其极。”

        楚辛俞没有想到，脸都打到这份上了，李道昀竟然还会捡起玄微宗信物。

        她微眯起眼眸，好奇地哦了一声，道：“那他又为何这么做，比起名声不显的玄微宗，姑射山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

        似乎是问到了点上，景薛眉飞色舞道：“伪君子你知道吧？李道昀这人不仅是虚伪，还精明得很，姑射山是什么地方？论资排辈的规矩大过天。”

        “他啊，野心可不小，外头都在传玄微宗近来虽说行事极为低调，但门中修士却都在偷偷涨修为，他知道的隐秘，肯定比你我更多，一个急于挣脱束缚的人，会如何取舍呢？”

        尽管景薛没把话说得更仔细，但楚辛俞也已经听明白了。

        她原以为这是个手握火葬场男主剧本，修炼只为有更多时间沉浸爱恨纠葛之中的人，没曾想，他还偷偷拿了一份大男主剧本。

        失策了！

        “呵，他命由他不由天？”

        楚辛俞平复了一下心情，道：“那你呢，考虑好要拜入哪个宗门了吗？”

        “我？”景薛指了指自己，然后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我就是好奇来长长见识的，宗门规矩都多，像我这样的俗人，只会坏了规矩，讨人不喜，等所有人都皆大欢喜散场以后，我就去当个逍遥散修！”

        他这么一说，楚辛俞瞥了眼，的确没揣信物在身上，便放下心来。

        孔昭这时也绕了回来，看了一眼景薛，对方倒是不掩好奇地打量回来，他便不再理会，默默站在楚辛俞侧后方。

        景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挑挑眉便想要继续和楚辛俞说话。

        这时却有一道彩色身影好似风刮过般，咻地从他们一行人面前刷了过去，但还是能够瞥清她手里的信物，与玄微宗信物的色泽一致。

        “什、什么玩意儿过去了吗？”景薛都看呆了。

        孔昭感受到小师叔祖背影传来的低气压，默不作声地后退半步。

        这时徐柔才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无力地举着手，却丝毫起不到半点作用。

        “小、小……”徐柔看到目标人物之一就站在楚辛俞身旁，欲哭无泪改口道：“没拦住！”

        几个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之间，数千人都与各大宗门做出了双向选择。

        这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场景。

        楚辛俞确认了景薛这最后一个目标不会失手，便带着徐柔和孔昭匆匆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景薛挠挠头，也不知是从哪个位置摸出来了一件物品，正是玄微宗信物。

        “对不起了自由，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样奇怪的宗门，会有多少乐子。”

        招收弟子的盛会，自然不会因为选择拜入宗门的流程结束，就彻底结束。

        陈崇礼从一开始快绷不住内心滴血的奇特面色，到如今的红光满面，就连八百里外都能听到的喜悦语气道：“开席！”

        至于来自姑射山修士们不断投来的小刀眼神，陈崇礼在心中晒然一笑。

        都是同道修士，他会包容的。

        …

        …

        乌越峰上。

        依旧是罡风凛冽吹过的巅峰处，楚辛俞背影萧瑟地站在方寸之地上。

        徐柔像是犯了错的孩子般，低下头老老实实站在浮空横舟的角落里，孔昭一言不发，反复思索是不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导致小师叔祖的计划失败。

        其他参加了此次计划的弟子，也都有些不明所以。

        他们同样不理解为何小师叔祖要做这种近乎捣乱的行为，但最终的结果，却竟是数一数二的好些天资卓越之人，拜入了玄微宗。

        过程嘛……似乎也就不重要了。

        看结果的话，似乎显得小师叔祖此举颇有深意啊！

        他们果然还是太年轻，根本无法理解小师叔祖她老人家的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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