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人在尘中不是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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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促地呼吸着,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你说不会拦我?沈寰九,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会狠心吗?我也会!”
沈寰九的眼神就像鹰一样,他的呼吸一定很重,因为我清楚地看见他脖子上的青筋突兀的梗在表皮,耳朵也很红。
我转身往门的方向走,刚开始的几步很快,可后来却越走越慢,走到门外要走阔道的时候,我不争气地往里面瞄了一眼。
沈寰九还真没追出来,眼神却死死地望着我。
我的每一步都越来越慢,刚走一半的楼梯人就后悔了。
女人嘛,有时候嘴上说走,说分手,其实不过想要对方的一句挽留,一个拥抱。
为什么男人不懂呢?
我曾在杂志上看过很多小故事,情侣因为芝麻绿豆的小事怄气,一方提分手,一方忍着不挽留,谁也不找谁,到最后两个人就真这么散了。
走到最后几步台阶的时候,我拼命问自己:扶三岁,你明知道沈寰九那性子,为什么非要提他最介意的事,今天出了这个门,真就是你想要的吗?从情窦初开似懂非懂到深深迷恋上这个男人,你抱着一往无前的勇气终于成为沈太太了,离开这你舍得吗?心就不会疼吗?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双脚已经迈完了所有的楼梯。
“丫头,今天想吃什么啊?冰箱里有猪脚,吃吗?”姚叔冷不丁冒出来的一句话简直跟刀子在我心上割裂一样。
我很不争气地说:“爸,我随便吃什么都行。”
姚叔说:“成。咱家儿媳妇就是好养活,寰九福气真好。你也知道他从小生活的家庭环境就很复杂,性子别扭的很。旁人看着他从小就生活好,有个好爹,可实际上啊,这孩子比一般的穷孩子心里还要苦。现在好了,他有了你,你肚里还装一个,总算是个有个健全的家庭了。”
姚叔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更不好受了,两只脚连迈到门口的力气都一瞬间消失了似的。
这时候姚叔又说:“别站久了,去沙发上坐坐,看看电视啊。走,走,上那坐去。”
姚叔轻捏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就自顾自忙自己的,没多久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偌大的落地窗上反射出沈寰九高大的影子,我立刻紧张得和什么似的。
可转念一想,他过了那么久才下来,压根就不是追我的意思啊。想到这个我就觉得面上挺挂不住的,一着急,我掏出电话就拨给了陈浩东,开口就是句:“还没到吗?”
电话那头的陈浩东很显然懵了几秒钟,除了呼吸声什么都没有。过后,陈浩东在那头吼:“你他妈打错电话了吧?老子刚睡着好吗?你一个电话就他妈崩醒了。有病啊你!”
我从落地窗的剪影判断出沈寰九正站在我身后不足一米的位置,我心里突突跳得更快,忙又酸溜溜地说道:“不是和你说了快点来接我吗?我在沈寰九别墅门口等你,我一个孕妇,人家不心疼,幸好还有你心疼我。”
我注意到玻璃窗上的那道影子突然停止了上前,甚至连走路的方向都改变了,没多久我就看见他走到了院子里。
陈浩东在电话那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扶三岁,你和他吵架了是不是?”
我鼻子又一次酸溜溜,撅着嘴巴小声说:“你快接我就对了。”
“行,我这就起,尿个尿就过来,五分钟,你要是等得太无聊就去你家院子里把花都摘了,摘完我肯定就到。警告你,别他妈耍我。”啪的一声,电话立马挂了,留给我一连串急速的嘟嘟声。
陈浩东叫我去院子里摘花,这明显是个烂到家的点子。院里的那些花姚叔天天都浇水,冷了就搬进家里,有太阳就再搬出去晒,就这么搬进搬去的,姚叔都处出感情了。要放在平时,我就是连一小片叶子都不会去动它。
可是就因为沈寰九在院子里,我鬼使神差站起来就往院子里走。
我和沈寰九俩眼很快就撞上了。
情急之下,我做了个折花儿的人。
但只摘了一朵就不忍心再摘了。
看得出来沈寰九这会儿好像比我还生气,仔细回想我对他说的那句,简直是该死到家。沈寰九这辈子就不希望的就是有一天陈浩东会和他放在一条线上做比较。
而我,一时冲动下竟然说陈浩东比他强,这会他心里有多少气,我明明能体会的。
抿了下嘴唇,我有点想和沈寰九服个软,可还没来得及张口他就阴森地对我说:“那个比我好,你有了感情的陈浩东,还没来接你?”
他一句话就把我想服软的话都给生生逼了回去。
我亲眼看见沈寰九的牙齿一咬,嘴巴瞥了瞥,简直像要把人吃下去。
我也有尊严,曾经我在他面前可以连尊严都不要,但现在我长大了,明白爱情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应该是平等的。我不能一味的在个男人面前丢弃全部的尊严,把自己弄得一文不值。更何况我现在是孕妇,他该体谅我不是吗?
“他马上就来。沈寰九,我们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喜欢你的人不少,不止是女人,男人都上赶着投怀送抱,我走了,你也不会寂寞的,对吧?”我紧盯着他,多么希望我拼尽权利爱着的男人可以给我一个台阶下,不需要多,哪怕他装酷的说上一句:“闹够了没。”我铁定也会收起眼下的尖刺,再说一大堆的情话哄他。
沈寰九的眼神很强烈,两只眼珠子里好像蛰伏隐忍着什么似的,看我的每一眼都犀利的要人命。
“三岁,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真的累了?”沈寰九的声音沙哑犀利,只是这份犀利下似乎又透出这个铁汉的柔情。
我的心果然一下就软了,内心悸动的要命。立刻要张嘴时却听他沉沉地补了句:“原本我很高兴,毕竟要当爸爸了。今天黎明来的时候,我给孩子想了好几个名字,男名女名都有。你说陈浩东比我好,要去他身边,这句话太重了,它打碎了我所有的坚强。要是别人说的,我不会有半点感觉,但它从你嘴巴里说出来,对我来说就跟判了我死刑没俩样。”
沈寰九这句话才说完,陈浩东的车就一下横在我面前,他下车,看看了我和沈寰九,二话不说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甩给我一个眼神。
陈浩东在电话里警告我不要耍他,而沈寰九却在陈浩东到来之际往屋里走。
他的肩膀轻轻撞击到我的,很快就又擦过。我立马转身,发现沈寰九的脚步加快,正在往屋里走。
我心里难受得犹如被搅,特别是听了他那番话之后。可是他的话都那么模棱两可。是期待我留下,还是放任我离开?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亲眼看见他走上了楼梯,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我眼底。
“扶三岁,上车听见没?我好好睡着觉你把我喊醒,要是还耍我一通,我和你不客气!”陈浩东的耐性本来就不算很好,他等了我一分钟就开始叫唤。
我两只脚跟灌了铅一样,哪里还能走得动。
陈浩东把我拉到车里,摁在副驾驶上砰一下关上门,紧跟着就上车把车开走。
车身后面是一声巨大的响声,听声音好像是二楼传来的,还是玻璃的声音,我内心焦躁无比地探着脑袋往后瞧,一眼就看见站在二楼窗口徒手打碎玻璃的沈寰九。
他心里有气,有委屈,于是在发现我看他的时候向我挥手再见。
于我而言,沈寰九挥手的样子何尝就让人好受了?
我眼泪摇摇欲坠,这时候陈浩东掰过我的脑壳子骂了句:“还看屁啊,你这大着肚子他还气你,这种人心思太深,根本就不适合你这种粗人。可你扶三岁呢,非要喜欢一个和你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男人。什么向往,什么热忱,那都是狗屁好不好,咱俩打赌,要是哪天沈寰九兜里一毛钱不剩,丢他去过平民的生活他不但养不活你,也养不活自己,更别说挣孩子的奶粉钱了,你信不信?”
我扫到陈浩东的手,不服气地说:“你说的可能性根本就不成立。他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到那一步,再说万一真有那天,我满身的力气,我可以干活养他。”
陈浩东的车速陡然放慢了很多,他嘴里切了一声,然后仿佛早就了然于心地说:“蠢货!就知道你突然打电话准没好事,好在我陈浩东为你贱习惯了,多一次少一次也没什么屁差别。我跟你说,你自个儿不准回去知道吗?就该挫挫他那股子锐气,等着他来接你为止。”
陈浩东说这句话说得特别漫不经心,像是很自然就从嘴巴里吐出来,他晃着脑袋开车,鼻子里时不时还哼着小曲儿,和以前说类似话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莫名的,我被这句话感动到不行。
在他庄重对我和他那段感情告别的那一刻,他不一样了。
我兀自盯着这个男孩子的侧脸看了很久,但他一直注意着前方路况,并没有意识到我在看他,继续吊儿郎当摆动着身子开他的车。偶尔有小电瓶和别的汽车乱行驶时,他也总会骂上一句:“操,眼瞎啊,怎么开车的?哪天撞死你个狗日的也是活该!靠!”
我忍俊不禁。
这时候陈浩东扭过头问我:“扶三岁,你是不是真怀孕了?是骗人的,还是真事?”
他大脑神经有点跳脱,我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起又问这个,要知道我这会心情还挺糟糕的。
后来打眼一看才发现斑马线的地方有个男人在扶妻子过马路,那女孩挺着肚子,看上去少说六七个月了。
难怪他会忽然想问这个。
“真的,我怀孕了,医生说四周了。”我咬了下嘴皮子,回答得有气无力。我不懂,沈寰九怎么能真让我走,我是孕妇啊,就算我说了什么让他生气的话,肚里的孩子总是他的吧。不过想想,我也没让他好受。
瞬间我就和根腌的茄子似的整个身子松垮下来。
“要是那会我们也有个孩子,说不定你就不会和我离婚了。怎么就没有呢?连老天爷都不让我们在一块。呵呵。”陈浩东嘀咕了句,手伸过来捏了捏我的耳朵,很认真地说:“算了,提这些也没意思。善意忠告,你就随便沈寰九发他的疯去,你吃你的喝你的,没几天他肯定来找你。搞不好一黑天人就来了。”
我听见这话,一下就给来了精神:“真假?”
陈浩东不屑地白我一眼:“他要是不爱你,随便娶谁不行?他这人就他妈总裁当习惯了,但他又不是个傻子,等气闷劲过了就没事儿了。”
这番安慰对我来说简直是灵丹妙药,我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了,手一伸重重拍打在陈浩东的肩膀上,咧着嘴说:“对,他是爱我的,要不然娶谁不行?那什么,陈浩东,你开错路了知道吗?这不是去你家的路。”
他瘫在靠背上,漫不经心地说:“上大超市给你买吃的去,你他妈是孕妇,我家冰箱除了喝的什么吃的都没了。不上超市给你买点菜,你一会准备吃屎啊?”
“能不能文明点。”我胃里开始不安分了。
他很得意地越发摇头晃脑:“我就这个样。不喜欢听,把耳朵闭上!”
车子又开了几分钟,我问他:“陈浩东,你家冰箱不准备点菜,三顿都吃外卖啊?”
他说:“懒得做饭,叫外卖方便。你是孕妇,让你吃外卖我不放心。万一拉肚子了,麻烦。”
我没有再说话,心里有点暖。
陈浩东带我上超市买了很多很多的菜,他以前是个很粗糙的人,但这次逛超市的时候他买之前都会问一句是不是今天的东西,然后一个柜台一个柜台地告诉营业员,我是孕妇,得吃新鲜的,必须要他们说实话。
我静静地充当一个哑巴,全凭陈浩东买这买那。他两只手拎着好几包食物,从超市出来到停车场那段路,我瞧着他的俩胳膊都有点支撑不住。
他把袋子放进后备箱,我看见他手心里好几道勒痕,全是很深很深的红印子。
他不以为意地搓了搓手,让我上车,回去的路上偶遇高峰期,陈浩东的车开的特别稳,好像深怕出现什么交通事故似的。
蜗牛一样的车速到底还是被开了回去。和我想象中不一样,陈浩东家里很多很多人,上次打牌那一群人全在。
陈浩东拎着东西带我进去时,围在茶几周围玩扑克的一群人都愣了,还有人把嘴里叼着的香烟都掉了下来。
“东哥,你……”阿飞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菜。
“烟都给我灭了,今天禁烟一天。”陈浩东用命令式的口吻说。
“得,咱不打了,我们几个上赌场去,今天下午有几个熟人要去玩几把,就不打扰你和嫂子谈情说爱了。”阿飞是第一个站起来的,他给胖头使了个眼色,胖头也赶紧站起来,他们临走时丢给陈浩东两把枪,做了个有事儿打电话的手势就都挨个笑着出门。
突然间我觉得他们都是好单纯好单纯的人,混混的外表下,仿佛和别的青年一样有着赤忱的各种情感。
“看上谁了?”陈浩东双手叉腰,站在我身边冒出声音。
我一个激灵,他大概是怕我摔倒,立马就扶住我。
犹如擦枪走火式的接触,短暂而温情。
陈浩东很快就松开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我去把菜放一放,你随便坐。”
“嗯。好。”
他在厨房里头忙活,我一个人坐在沙发的时候,一些不好的情绪又涌现出来。
刚刚我和陈浩东离开时,沈寰九的一拳头肯定又受伤了,他浑身的伤还没完全好呢,又添了新的。我的脑海中,仿佛能够完整浮现出一副他赤着脚站在阳台上抽闷烟的样子了。
怎么办,我心又开始疼了。
我站起来,冲厨房那头的陈浩东喊着:“那个,要不然你这会送我回去吧。”
陈浩东正弯腰拿大葱,他身子顿时就凝固住了,脊梁骨没直起来脸先转过来了:“扶三岁,能值钱点吗?我说了他一定会来。看把你急的。给老子坐下!”
我杵在原地和个木头茬子似的不动,他丢了大葱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摁下去:“坐下!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他妈就这点出息!”
他很犀利地剜我一眼,然后就转身又往厨房走,不过他一步三回头,时不时指着我说:“别想东想西了,沈寰九要是不来老子把脑袋割给你!”
陈浩东把菜都塞进冰箱后给我泡了杯白干水,然后就坐在我身边问:“说,你俩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窝子气,没顾对象,对着陈浩东就一顿倾泻而出,苦水乱倒一通。
可他关注的点和我关注的完全不一样,歪着脑袋笑得像个傻逼:“扶三岁,你天眼总算是开了啊,可算是说句人话了,老子做生意没他牛,但要论对你付出的真心,我从来就不觉得自个儿比他差。”
我剜他一眼:“能说点正经的吗?”
“很正经啊。不是有句话叫,一个人要是可以直视自己的过去,才能有更好的未来吗?”陈浩东的眼光瞬间变得灼热了起来,他凝着我,像在看珍贵的宝贝。
他提起嘴角的时候露出整齐的牙齿,仿佛让我回到了学生时代刚刚认识他时的感觉。
那时候我们都只有十六岁。
去报道的时候我因为被学校的大而绕晕了,迷路很久才到找到自己的教室。那会班级里的同学差不多都到了,俩俩自己组了位置,唯一留下一把残缺了一角的课桌,上面还有个黑漆漆的脚印,应该是调皮的男生踩上去的。
开学第一天,人都想要崭新的课桌,所以那把中间位置的课桌突兀的空着,我毫无选择地坐在了那里,老师开始点名,原以为我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没想到有个男生比我还慢,我至今仍然记得他慵懒地站在门口,漫不经心地喊报告。
可能老师觉得站姿太不像样,没着急让他进来,故意问:“什么名字?你迟到了呢。”
“古惑仔看过吧?人家是陈浩南,我叫陈浩东。东南西北,东字打头,他也得排我下面。老师,你不要给我搞事!”说完,陈浩东就不顾老师和全班同学的惊愕径直走到我身边,书包一塞进抽屉就开始趴着睡觉。
可因为这件事,陈浩东‘一炮而红’
第二天开始他的抽屉里就陆陆续续开始被塞入很奇怪的东西,吃的,用的,小玩意儿,还有各种颜色信封的情书。
缺了小角的课桌也被暗恋他的女值日生给换了。作为他的同桌,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他像个幽灵一样可有可无,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言语交流,偶尔几次眼神碰撞,他对我也总是冷冷的。当时的我永远不会觉得这个坐我身边的男生会在我最好的年纪中扮演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点点滴滴,有虐有宠,早就成了一滩红豆绿豆和成的八宝豆,挑拣不清楚了。
我抿了好久的嘴巴,对他说:“你能想通就最好了。”
陈浩东耸了耸肩膀,没接我的话,指着茶几上还在冒热气的白开水说:“趁热喝,一会儿凉了再喝得拉肚子。”
“嗳。”我把温呼呼的水杯捧在手心里,眼神巴巴地往门口望。沈寰九要是不早点来找我,我生怕自己杵成了望夫石。
我喝了口热水,鼓了一口气好言说道:“陈浩东,你回来北京,除了酒吧和赌场你还干什么?”
陈浩东盯着我,嘴里嘶了一声,深吸口气说:“大多都是野路子,不过最近我打算转行了,你也知道娱乐场所的生意鱼龙混杂,交际圈子太乱了,很多事你想都想不到。就拿胖头来说,他跟着我一个月进账其实不少,但他有点不好的隐,再多的钱也会给他造没有。我跟你说,我上学那会就是作伴的人搞坏了,要不然,就我这机灵劲,上学那还不小意思。”
我无奈地翻他个白眼:“都是命。你要真认真学习,也不一定就能考大学。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陈浩东笑了笑,随即拉住我的手,特别认真地说:“没考上大学我不是很遗憾,我遗憾的是你啊扶三岁。”顿下话,他把眼神落在我肚皮上,声音沉重地说:“现在你怀孕了,我真心为你高兴,你什么都不要管,把孩子顺利生下来才是最要紧的事。男人间争来斗去就让他们去耍,你保护孩子要紧。”
他这会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心里很清楚。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是否真诚,很多时候听的那个能感受到。
我不着痕迹地把手从陈浩东掌心里抽走,点点头说:“我会的。陈浩东,你也是,不要总是一个人,遇见好女孩儿就谈场恋爱吧。”
他啪一下拍向自个儿的大腿,用力搓了几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他这一句话,立马令我心口有点泛堵。
“什么叫能不能做到?”我皱了下眉心。
陈浩东说:“你以为沈砚活得好好的就一个人担心吗?霍培一到现在还没想到怎么在光线下行走,还有我,沈砚哪天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跟宰向小阳一样把我宰了。”亘长地吐出口气后,陈浩东的声音更低润了:“这几天我常常在想,我他妈光棍一条,没牵没挂。要是找几个人铤而走险把沈砚干脆咔嚓了,说不定运气好不会被逮,也好保你和孩子安稳。”
我猛的就吓坏了,嘴巴张了张问:“报警不行吗?”
陈浩东就像听了笑话似的,正儿八经和我说了点掏心窝的话:“我,霍培一,哪个是完全干净的。他假死是诈欺,我开赌场,每天接待那么多把赌博当玩命的人,不知道逼得多少人欠下一屁股生不如死的,作证什么的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要我们去向警察作证,自己也一样找死。证人是干什么的警察一样要查清楚。开设赌场罪要是情节严重,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要老子去劳改,还是直接枪毙我算了。”
我盯着他,突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浩东冲我笑了笑:“扶三岁,你既然不跟我离开北京,那就算拼上这条命不要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的。老子保证你这回肚里的种,铁定长命百岁,你相信我。”
我摇头,再摇头,眼睛立马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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