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

　　东玄历307年，凛冬已至....

　　雪，有形无声的飘飞着，白茫茫一片，天空使大地裹上了一层银装。

　　不远处出现一道身影，由远到近，仔细端详，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脸色泛白，微微颤抖，衣衫褴褛与周围皑皑白雪格格不入。一双本该明亮四射，天真无邪的眸子充斥着复杂的情绪，一根粗大的藤条绑在腰间，双手用力拖拽着，藤条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块木板，包裹着一张草席。

　　少年长时间的用力拖拽，双手已被藤条磨出斑斑血迹，握着藤条的地方也被染得通红。风雪中，瘦弱的身躯时不时停下休息，嘴里喘着长长的粗气，木板在雪地里拉出了长长的痕迹，沿着痕迹的方向眺望，高大威武的石墙在雪茫茫中若隐若现。

　　“凌云，你可以的，快到了！“

　　凌云心中想到，看了看身后的木板，喃喃自语道:“爷爷，您总让我不要喊你爷爷，说我应该是什么大家族里流落出来的少爷，您当不得我的爷爷。虽然您嘴上这么说，可有什么好吃的您总是第一个想到我，每年您总会带我蹲在富贵楼门前，说以后一定要带我去吃大鱼大肉。可比起您口中餐餐大鱼大肉，吃得好穿得暖，我更愿意当您的孙子。“

　　说完，站着歇息了片刻，凌云便又拖着木板上路了。

　　凌云听爷爷讲起过，在15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大雪天。爷爷如往日一般进城乞讨，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四下打量才发现雪地里的孩子，裹着棉絮，随身的只有一个刻着凌字的玉佩，随着年龄见长，便取名叫凌云，希望以后有凌云之能，不要再学自己，乞讨一生。

　　远处，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鼓包隆起，白的红的布缠绕在竹竿上，布在雪中随风轻轻飘扬，这便是城外的乱葬岗。一般只有死后没钱埋进好墓地或死后无人处理的人才会被安葬在这里，雪中，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两具无人掩埋的尸体，有的穿着简朴的布衣，有的像凌云一样衣衫褴褛，不是乞丐就是镇子里的平民。

　　沿着雪中的小路又走了很远，大约走了一刻钟，一座小山坡出现在凌云眼前，打量了一下地方，“就是这里了，以前爷爷你总说，你爱看这清风镇，怎么都看不够；还忘不了那富贵楼里的烤鸭，要是下次有机会溜进去，哪怕被打也要再尝一尝；更忘不了巷子口的王寡妇，她洗澡的时候，哪怕你腿摔伤了都要带着我扒墙头。现在我把你埋在这里，面向清风镇，你也能看一辈子了。“凌云一边说，一边拉着木板向山上走去，两眼微微湿润。

　　雪越下越急了，淡薄的衣服抵御不住严寒，凌云的身子也被冻得颤抖了起来，没过多久，凌云便拉着木板来到山顶。

　　山坡不高，三四十米高，远远的眺望清风镇，雪色一片，看不到一点痕迹。凌云卸下藤条，拉开草席再看了看爷爷，温热的泪水再次湿润眼眶，脑海里浮现的全是爷爷往日的音容笑貌。

　　“咕~~咕~~“肚子的叫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凌云的回忆，昨日没要到饭，已经饿了一整天了，轻轻合上草席，凌云随手捡过地上的石头树枝便在地上挖掘了起来，因为肚子饿的原因，一人高的大坑挖了近一个时辰。

　　站在坑中用力的拖拽着草席，将爷爷连带木板放置于土坑里，爬出坑，做最后的告别。随后用泥土将土坑掩埋，费劲力气堆出了一个小鼓包，鼓包前插上一块木板，歪歪扭扭的用石头刻出'凌云爷爷之墓'几个大字。

　　忙完这一切，凌云倚靠着墓碑坐了下来，慢慢从怀中摸出那枚刻着凌字的玉佩。雪中，透过光线，那玉佩通灵剔透，水润光泽的，显得甚是好看，玉中像是镶嵌了一个东西，有些像镇子里习武修道的大人们使用的剑。盯了一会儿，凌云抬起头，眼神中充斥迷茫，以前日子清苦但爷俩相依为命，尚且能相互安抚内心，眼下这冰天雪地，天下偌大一时竟不知去处。拜别爷爷后，凌云迈着彷徨的步伐，漫无目的向远方走去。雪更大了，眨眼便不能见人。

　　父母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要抛弃我？凌云的心中不时闪过这些念头，在失去爷爷之后，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多。“也许，我应该去找他们，不为荣华富贵，只想问他们一句，为什么要抛弃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

　　清理完脑海中杂乱的思绪，一边打量着四周环境，郁郁青葱，生机盎然。

　　“斯！这里是森林深处，遭了！！！“

　　顿时，凌云汗毛竖立，只觉的寒风刺骨，没由来的心底泛出一股凉意。以前听爷爷提起过，森林的深处连接着断崖山脉，山脉里有不知名的吃人的妖兽等。且不说来一只妖兽，就是随便来一只豺狼虎豹我也会葬身兽口。想到这，凌云开始四下寻找方向，不一会儿便确定方向，向着森林出口飞奔而去。奔走了片刻，远远看见森林外出现一抹雪白，果然是出口，凌云心中不经松了一口气。

　　突然，出口草丛走出一道身影，随后一声怕人的吼声传来，“吼~“巨大的吼叫声夹杂着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凌云站定身形才来得及看上一眼，顿时只觉手脚酸软。

　　原来是一只四脚着地，雪白爪子，身披黄里夹黑斑纹皮毛的老虎，头顶黄褐色的王字格外显眼，一双眼睛好似两颗绿色的夜明珠，放射着凶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老虎堵住了出森林的路。一声大吼过后，老虎向着凌云直扑而来，两眼透露着贪婪。

　　看到老虎奔来，生与死的激励下，凌云摆脱了老虎的震慑，牙关一咬，向着出口的反方向奔去，这一瞬间爆发的速度，这可比平日里知晓镇子里那家要摆酒席的消息后，跑的还要快三分。

　　虽说凌云跑的十分卖力，可距离却飞速的被拉进中，没跑出去多远，老虎就已追到五十米之内，眼看就要追上来。

　　悲从心中来，无奈看了看天，“爷爷，可能您孙子马上就能见到您了，您老走慢点“。热气夹杂着血腥味从耳边传来，老虎的呼吸声已清晰可见，下一秒爪子似乎就要拍打在凌云身上。

　　生死之间，求生本能超越了生理极限，凌云一个飞扑，向前翻滚了几圈，侥幸躲过了这一爪，可这一扑是背靠地面躲过的，已经来不及起身，只能看着老虎走来的方向。而此时的老虎似乎也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垫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凌云走来。走到还有一两步距离时，身子微微伏地，双腿用力蹬出，张开血盆大口，一跃而起，直奔凌云而来。

　　就在此时，天空出现一道白色的划痕，伴随着剑吟声，一瞬间似乎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剑光划过天际，笔直的向着断崖山脉奔去。凌云远远看见老虎的背后出现一个白色的光点，下一瞬只看见一道白光飞速闪过，穿过老虎的身体，精准的插在凌云的胸前，剑尖刺穿凌云的后背，两团一红一白的光球钻进了自己身体，随后消失不见。

　　身体传来的剧痛让凌云眼前一黑，晕倒前只来得吼出一句：“我艹，老子这么倒霉吗？“。鲜红的血沿着剑尖彭勇而出，地上的白雪也被这股温热给融化。

　　体温在一点点流逝，凌云的呼吸渐渐微弱了。剑器闪过一道白光，在空中显现成一个人形光团。光团看不清模样，凝视着凌云，皱着眉，“时也，命也，就算是便宜你小子了。“说罢，一指点向凌云眉心。

　　随着一股白光涌入眉心，光团似乎再也维持不了，重新遁入剑中，归于平静。凌云身体内，随着光人注射的能量进入，凌云的身体开始浮现出红色夹杂白色的两种光雾，光泽开始慢慢融合，白里透红，融合后的光雾在凌云体内越发浓郁，包裹着全身经络与骨骼，从毛孔中分泌出一层层黑乎乎如泥土般的东西。长剑自动从伤口中褪出，掉落在地上，眨眼间伤口便愈合了，没有一丝痕迹。

　　......

　　冷，狂傲的风好似要肃清这漫天大雪一般，凌云缓缓睁开眼睛，红白两束光芒在眼中一闪而逝。意识渐渐清晰，凌云突兀的望着眼前的满目萧然，一下子从地上爬起，站在雪地中，疑惑和震惊挂满了凌云的脸庞，努力的睁大眼睛扫视着四周，无意识的张开了嘴巴。

　　要知道现目前凌云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断崖山脉森林的中部，这里植被茂盛连绵不绝，直径四五米粗的树木随处可见，遮天蔽日，常年都见不到几缕阳光。可眼下，周围一片断木残骸，随处可见被拦腰截断的树木，地面上到处都是巨大的坑洼和密密麻麻的剑痕，不远处，一颗巨大的虎头倒在地上，七零八碎的血肉散落在雪地里，猩红的血液染红了四周的白雪。

　　一股恶臭袭来，凌云低头一看，黑乎乎如泥土般的东西已糊满全身，那臭味扑鼻而来，险些将凌云熏到晕厥，来不及多想，向近处的大坑扑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坑中已有齐膝深的清水。没洗几下，坑里的水便黑压压的，臭味再次袭来。一连洗过几个水坑后，那股冲入的味道才渐渐散去。

　　洗着洗着凌云突然伸出右手向胸口摸去，没有伤口？衣服上残留的破洞诉说着晕倒前并非是幻觉，而此时凌云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双手，双手经过常年的乞讨早已积攒层层老茧，今早拉藤条也磨出了许多新伤口，可这一切都不见了。双手变得干净雪白，手指修长白皙的不像一个男人该拥有的。随后凌云又检查了一遍全身，无一例外，全身的皮肤像极了煮熟的鸡蛋，光滑，白的胜过了正下着的雪。

　　这一桩又一桩的变故，让凌云有些分不清，凌云呆呆的回想着，剑？光团？恩？剑！

　　凌云跳出水坑，在雪地里寻找凌云快步上前，一把拿起被雪掩埋近半的剑，仔细打量了一番。剑不长，约三尺，宽也只有三指，银白色色泽充斥剑身，质地看不出来，不像钢铁不像玉，但说不上来的好看。

　　“咕~~咕~~“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饿意再次袭来，让凌云脚下一阵无力。起来。一道明晃晃的刺眼的光芒闪过凌云的眼睛。

　　提起剑，凌云在四周寻了一些干柴，顺手捡了一块还算完整的老虎腿，简单的在水坑里清洗了一二，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生上火便烤起了老虎肉来。不一会儿，一股肉香味充斥在口鼻之中，凌云不禁咽了咽口水，也不管是不是刚从火里拿出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没有任何调味料，甚至没有盐，凌云大快朵颐着，吃的满嘴留香，没一会儿功夫，肉全都装进了凌云的肚皮，不知是饿了许久的缘故还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酒足饭饱的凌云满意的躺在地上，乞丐生涯这么些年，算是第一次吃上这么美味这么饱的一顿。

　　少时，凌云从地上爬起，四下又搜罗起老虎肉烤了起来，看着远处的老虎头，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比凌云腰都粗的虎头，虎口张开着，四颗獠牙上下交错着，粗壮有利，牙间闪着寒光。

　　提剑轻轻划过老虎牙，剑如同切豆腐一般，虎牙应声而断，切口处犹如一道光滑的镜面。

　　“嘶，神兵啊！“凌云由心的感叹了一句，有些唏嘘世事无常，前一刻自己饥饿交加、命悬一线，下一刻自己手拿神兵还美美的包餐了一顿。收回思绪，剥下一张老虎皮，包裹起已经烤好的老虎肉。直至虎皮包裹已经塞不下了，凌云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将包裹背上肩上，还不忘向嘴里塞上一块拿不下的老虎肉。

　　已走出森林，长剑随意背着背上，身后的空地里一缕炊烟还在渺渺升起，衣衫褴褛又别有一番滋味。

　　长剑是什么？是谁的？凌云并不清楚，还有那两颗光团融进了身体，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凌云也不知道。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后，所有怯弱和迟疑的情绪，像是伴随着长剑穿透身体那般被一起打破，一个名叫自信的东西从凌云心中诞生，继而充斥胸腔。凌云向着清风镇的方向跑去，眼里的天似乎更高，吹在脸上的风也更急了。不，身体的改变凌云其实已经知悉，那不过是自己看的更远，跑的更快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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