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一个小仙童顶着个圆脑袋跟在手拿书卷的文曲星君身后，小脑袋瓜子里充满疑惑，有些心不在焉。

        文曲星君拿书卷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希文，看路。”

        希文抬起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隐隐发痛的额头，撅起小嘴，不开心地问道：“星君刚刚说的主神，究竟是何人？”

        文曲星君一边走，一边道：“《万神史》记载了近百万年来，神界发生的大小事宜，你若是想了解主神，可以回去看看。”

        百万年？大小事宜？这《万神史》一听就很长很枯燥，搞不好前前后后好多册，他又不似星君一般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哪里读的完？！

        希文撒娇道：“星君——希文回去还要读《诸神录》和《神法典籍》，实在是没时间看《万神史》。”

        文曲星君并未放慢脚步等他，也没回头看他。见文曲星君对自己的撒娇毫不动摇，希文继续道：“若是不求真知，希文寝食难安，到时候走道儿不看路，吃鱼不吐刺，洗澡忘记时辰，读书频频走神……”

        文曲星君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希文那双水汪汪、满是渴望的大眼睛，无奈地妥协了。

        “上古世界，一片混沌，没有任何生命。后来这世上孕育出了两位主神，便是父神盘古和母神女娲。父神开天辟地法力无边，母神创世造物孕育三界，看似轻松一语带过，但三界的平衡却用了母神几十万年的时间来建立，直到煞的出现。”

        希文刚知道主神是谁，又出现了一个超纲的问题，“煞？”

        “生命本源是母神造就的人。凡人死后脱离凡胎游离世间，是鬼魂；凡人修身养性功德圆满，便可飞升为仙，日后勤加修炼成神；可若是心性不正杀伐成性，容易走火入魔；除了人，世间生命吸收灵力，化作人形乃为妖；三千世界，多态多样，可唯独没有一种存在，就是煞。”

        希文听得认真，仔细记下，“那煞究竟是什么？”

        “无人知晓，也没有人知道煞因何而生。当年煞横空出现，引得三界动荡，它可以通过吸食生命，来吸收世间所有的力量，不断地壮大自己。父神率领众神与煞对战，战况惨烈。最终父神祭出元神与煞同归于尽，三界苍生才得以保了下来。”

        文曲星君摸了摸希文耷拉下来的圆脑袋，继续道：“三界虽得安保，但毕竟受了不小的创伤，尤其是天界，诸多神君先后陨落，九重天竟出现了坍塌的迹象。母神从三界搜集可以补天的五彩神石，以一己之力，弥补了星空缺陷，但也因神力耗竭，羽化而去。”

        希文几乎快要哭出来了，“那…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主神了！”

        文曲星君轻叹一声，“女娲后人拥有创世造物的能力，也就是主神之力，虽并非生下来就是主神，但若是勤加修炼，日后也能成为主神。”

        女娲后人？希文正在读《诸神录》，他知道女娲后人就是众神口中的‘母帝’，霁瑶。

        “就是那位穿白衣的漂亮姐姐！”希文一双大眼睛中充满了欣喜，就连头上的那撮呆毛都支棱了起来，满怀希望。

        文曲星君欣慰地领着他胖乎乎的小手，走上了台阶，“主神至高无上，诸神是主神选出，辅佐她维系三界平衡的人。我们可以活几千年，几万年，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此后的路会很长，但只要你跟着主神，便是正道。”

        主神为三界，诸神亦是。

        这句话，就是《诸神录》开篇的第一句。

        天帝将文昌帝君拉到无人的偏殿，将文昌帝君手中的选后册子拿了过来，扔到一旁，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帝君，选后一事暂且放放，本君现在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帝君相助。”

        文昌帝君见天帝一脸愁容，不禁皱了皱眉。从今早的满怀期待，到现在的郁郁寡欢，文昌帝君猜到了天帝口中‘重要的事’恐与霁瑶有关。

        天帝也不等文昌帝君开口，直接继续道：“三界平衡需要维持，母帝虽天生主神之力，但毕竟是个一万八千岁的上仙，还需继续修炼方可接任这创世造物的大任。东华帝君杀气…偏重，今日大殿上，母帝的情况帝君您也见到了，此事交由东华帝君，本君实在是放心不下，不知帝君能否？”说完，期待地瞥了瞥文昌帝君，等待他的回答。

        文昌帝君道：“不行。”

        天帝眼中的流彩散去大半，“本君希望听到的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文昌帝君看了他一眼，微叹一口气，“肯定不行。”

        天帝有些不解，“为何？帝君九万岁，不开杀戒便是真神，如此天赋，如何教不了母帝？”

        文昌帝君回道：“我与东华皆是父神一手带大，我承父神之仁心，他继父神之刚勇，我们二人之所以能修炼得如此之快，得力于在父神身边，可以源源不断地吸收父神的神力，拿来助自己飞升。但主神之力，就算是我和东华，也不知该如何修炼。”

        天帝有些无措，“难道只能干等着母帝自己修炼吗？”无人指导，无典籍借鉴，光靠霁瑶一人摸索，飞升上仙就用了一万八千年，飞升上神、真神，再到主神，这三界还能撑到那时吗？

        文昌帝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问道：“听闻太乙真人已经带着九宸仙君捉妖归来，不知近日状况如何？”

        太乙真人是元始天尊的真传弟子，因元始天尊生于混沌之前，太无之先，元气之始，故名“元始”，是与父神、母神相同神界的上古神君，只是元始天尊行踪不定、难得一见，文昌帝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太乙真人身上。

        天帝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倒是有下凡捉妖这件事，近况嘛，本君还得问问旁人。”最近天帝只关注于选后一事，哪里知晓其他神仙在干嘛。

        文昌帝君颔首，“那就有劳天帝了。”

        天帝见文昌帝君要走，忙道：“帝君留步，本君还有一事，希望帝君相助。”

        “何事？”

        天帝凑上前，神经兮兮道：“主神之力只有女娲后人能继承，现在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母帝一人身上，本君觉得，母帝这一万八千岁的年纪，说大虽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帝君看，是不是可以给母帝寻一位父帝，将主神之力，给它延续下去——”天帝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搓了搓手，根本没注意到文昌帝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帝君？”天帝正好对上文昌帝君深不见底的黑眸，条件反射一般往后退了退脑袋，仔细想了想自己刚刚的话，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呀。

        文昌帝君依旧如往日一般沉稳儒雅、翩翩如君子，只是这眼神，充满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站着的是手持苍何剑、浴血杀敌的东华帝君呢。

        “此事，不可。”

        不行和不可，虽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不行是行不通，他们没有办法，而这不可嘛…天帝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惊讶地看着文昌帝君，半天才说服了自己接受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奇葩想法：文昌帝君喜欢霁瑶。

        太难接受了！

        第一，文昌帝君比霁瑶大了七万多岁，只多不少，要不是霁瑶是女娲后人，辈分高，就这岁数，说是霁瑶的爷爷，也差不多。母神年纪轻轻的，能看上他这个老神仙吗？

        第二，文昌帝君可是看着霁瑶长大的，当初母神事务繁忙，多次拜托文昌帝君照顾霁瑶，后来母神寻找五彩神石，霁瑶干脆搬去玉真庆宫住了小一千年…细思极恐！

        第三，天帝本来是想让霁瑶多生几个，就文昌帝君这样柔柔弱弱，不是，儒雅端庄，不食人间烟火的正人君子，这，能行吗？

        天帝想到这里，哭笑不得。

        可是文昌帝君这座大山，他又翻不过去，看来，也只能曲线救国了！

        天帝忙道：“帝君说得对。本君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跑远了。得赶紧找月老，到时生米煮成熟饭，自己再去找文昌帝君请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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