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封和第五封信

罗朝暮：

        展信佳。

        马上跨年啦，要放假啦，元旦三天假，咱们班放假那天最后一节课体育课诶，想想就激动，南方怎么不下雪，我可希望下雪了，听说高梯子那边下雪了啊，适合旅游，以后一定要去。放学等等我哦。

        道安

        李四夕

        李四夕：

        见信如晤。

        你猜我等不等你，看我心情。

        惠书敬悉

        罗朝暮

        高一上学期十二月份下旬。

        我收到你第三封信的那天是十二月三十号晚自习下课，咱们一起出校门的路上分开的时候你给我的一封很正式的信。信封邮票一个不落，只是信封看起来是上个世纪的那种老式信封，啧啧啧，难以想象你这种皮孩子还挺正式。

        那天晚上挺冷的，南方的冷即使气温七八度，照样是化学攻击，冷的要死，荣南星光大道安的路灯昏黄昏黄的，两边栽的都是松树，和麦冬草，一年四季都是绿的，一点看不出来冬天的感觉。倒是哈一口气就成雾，冷是真的冷，你的手也是冷，我就奇怪你一个戴手套的家伙就算从手套里拿出来你的手心也是冷的，所以说别挑食吧，肯定是你挑食。

        我是在三十一号早上那天把回信夹在你昨晚没带回家的《青年文摘》里面的，你昨天没看完，今天又有语文课，你语文课不老实，肯定看杂志。不出我所料，果然上午第三节语文课你这个不老实地到处找杂志的就看《青年文摘》，我也服了你，你的语文怎么学的，次次一百一十多，你要是认真听课绝对不止这点分。

        语文课过了就数学课，老陈的数学课，他又是班主任，今天又是最后一天，他肯定要唠唠叨叨嘱咐嘱咐，数学课上了不到二十分钟，老陈就开始奉劝诸位元旦三天假老实一点，放假就赶紧回家，脑子里不要老想着玩，好有，尤其不要想着去高梯子玩，那边是下了雪的，最好别去，然后老陈的名言：“你们这群人，我不指望别的，你们就怎么给我回去的，怎么给我回来。”你数学课老睡觉，每次讲别的你倒是清醒。

        我的两次经验，你一般会不会拿到信就看的，绝对是中午，我猜你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看了信。我的回信除了开头结尾一共就十一个字，你要看了不生气，才怪。没办法咯，我就这样。

        果然你就是看了信，下午一脸的气鼓鼓，理都不想理我，体育课直接和何宁打羽毛球了，我不想动，窝在教室写作业，人懒。我的印象里还没有和你打过羽毛球，不过班上传说你打羽毛球挺厉害的，什么时候切磋一下

        体育课下课前十分钟，班上好多上体育课的同学都回来了，凭咱们那位“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这情况就是提前下课了。你也是不怕感冒，羽绒服不穿，套了个卫衣，帽子里塞瓶可乐，卫衣领子还拉一半，里面一看就还是件短袖，背着你的羽毛球拍，粉红色的，扎眼的很。我也是服了你，叫嚷着冷，穿这样，不冷你冷谁，活该你感冒。说句题外话，你那样穿真的很少年气，很好看。荣南咱们那一届的校服，不说别的，除了衣服天蓝色的配色有些迷惑，但是校服裤子永远的神，毕业好多年都还能听见师弟师妹讨论荣南的校服裤子，校服做到这份上，真是没谁了。

        我后来总结出你和辛继两个人打完球来的经验，夏天辛继打完球回来穿短袖，冬天回来还是短袖；你是夏天打完球校服兜里揣瓶可乐，冬天打完球帽子里塞瓶可乐。你知道我不可乐之后，所以你每次喝不完的可乐就放咱俩桌子缝底下，都是我给你扔。

        这么多年我真的想说：你一打羽毛就就喝碳酸饮料，李四夕，我看你长得就像碳酸饮料。

        哦，对了，差点忘了，那天放学前同学们跑的都挺快，都赶着回家好好放松一下，三点半刚过不到几分钟，教室里瞬间没剩几个人。说起来要是放假，你平常也跑挺快的，不过我记忆里那天你倒是出奇的慢，你叫住我，走到我桌子面前，对我说“罗朝暮，你站起来。”我当时写数学题正懵着呢，还是听你的话站起来，谁想到你一把子搂柱我，靠着我说，“罗朝暮，我会不会是你今年最后一个拥抱的人。”

        李四夕，你要是个男的，我绝对和你在高中谈恋爱。现在想想那句话，即使我二十六岁也依旧心动，不开玩笑，我说的是真话。

        我摸着你的背，挺烫的，你还没来得及穿羽绒服，我能摸到你脊骨的纹路，很瘦，精瘦精瘦的。

        “李四夕，我觉得你会是我今年拥抱的最后一个人。”

        这是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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