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玫瑰少年（10）

唐知的手拍在杨斌肩膀上的时候杨斌哆嗦了一下，完全就是被吓的。

        唐知什么手段他清楚，虽然现在唐知不混了，但现在那些道上的大哥大姐之前都还是唐知的小弟，换句贴切的话来说，唐知这人，久不在江湖，江湖上依旧有他的传说。

        “斌子”唐知眯了下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完全是在憋着什么阴谋诡计：“你很不给我面子啊”

        杨斌看着他的眼神就很害怕，唐知可不只会打一顿就完事儿的，之前那黑口罩男人说的话他可能还会觉得是威胁，但从唐知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有结果的。

        之前说不怕唐知他也只是随口一说的，现在闹到这番地步他有点后怕了：“知哥。”

        “之前是我脑子一时不清醒，是我错了，今天这顿打是我活该，我欠你的，你这看你打也打了……”

        杨斌误会刚才那三个人是唐知找来的，这一点唐知也没否认。

        唐知凝着摄魂般的眼神，晦暗不明的眼中有燥热：“斌子，我这脸被你打得很痛。”

        杨斌着急辩解：“知哥，我的错，改天我一定好好的给嫂子赔个罪，到时候你在她面前再打我一顿行不行，给她泄泄气。”

        道路另一侧的一男一女并肩而行走过，唐知警告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刚才还哀嚎的人立马噤声。

        估摸着人听不见了，唐知拍了拍杨斌的肩膀，缓慢起身之后留下一句话：“好自为之。”

        那话什么意思，完全就是威胁，要是再有动作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了。

        唐知又点了支烟，不是他不动手，刚才那三个人下手太狠了，他要是再来一顿指定得出点什么事儿，等人好得差不多了再说吧!

        眼见要到家门口，许末炀却没再跟着书瑾晔他们的脚步了，停在了路边。

        书析伝：“不进去吗”

        许末炀比起嘲弄，笑起来有股阴凉之气：“不用了。”

        书析伝：“不等她回来说说话”他一个外人都知道许末炀心里有宋芷妤，心心念念的就是宋芷妤。

        许末炀：“说什么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男生身上，魂儿都被那个男生勾走了，我跟她能说些什么。”

        细细评味一下许末炀那番话，书析伝从他语气中听出了酸醋味儿，不知道是在讽刺自己还是宋芷妤。

        “还是像你们这样跟她没说两句就吵起来。”

        这句话书析伝听出来了，含沙射影他们，瞧了一眼书瑾晔，书瑾晔不是很明显的蹙了下眉，竟然没跟许末炀掐起来。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书瑾晔和书析伝两个人也没留他，虽然经过刚才的同仇敌忾，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跟许末炀是同路人。

        宋芷妤把人送到了家，现在在帮魏泠擦药。

        原本绝美清丽的女人脸上有些青紫，但一点也遮不住她的好看，倒显出几分残破的破落美感。

        魏泠脱了上衣此刻正抱着抱枕趴在沙发上，宋芷妤跪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棉签和药酒。

        男生背上很严重，大面积的淤青和破皮，有两处还贴了纱布，宋芷妤小心翼翼的撕开纱布的胶带，皮开肉绽的肌肤一下子暴露在她眼中，她甚至躲避了一下，不是很忍心直面少年这些伤疤。

        她不会傻乎乎的去问疼不疼这个问题，自己脸上的轻伤都还痛，更何况是魏泠背上的。

        宋芷妤小心翼翼的帮他擦拭着伤口，期间她好几次碰到了化脓流血的地方，她都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但躺在枕头上的男生硬是一点没吭声，眉头都没皱过。

        魏泠神情有些恍惚，眼神不聚焦的盯着一处，宋芷妤有些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了他的肌肤，应该是在帮他贴纱布了，但他的身体却一点也不冷，在这只有几度的天气中。

        “宋芷妤!”少年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得过分，像是嗓子被粗砾的砂石磨过一样：“你明天别来了。”

        宋芷妤没说话，一门心思专注的在那贴胶带。

        “我说真的。”如果宋芷妤跟着他会面对这种情况，他情愿最开始宋芷妤就远离他。

        一个男人最懦弱的是既保护不了他心爱的女人，又还要接受他心爱女人的付出，他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在想，他有时候恨的并不是杨锐他们，而是自己，那个逆来顺受、身心麻木的自己。

        宋芷妤贴好了，顺便帮魏泠把卷上去的衣服拉下来，语气轻缓，像是在哄人：“别多想，还有五个月就要高考了。”

        两个人各自保持着自己的动作，宋芷妤跪坐在地上没起身，虽然地上有点冰冷；魏泠双手抓着放在沙发头顶之上。

        “魏泠，你……要是想转学和报警你可以跟我说!”她会帮助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少年的眼中少了戾气，变得很平静，那种任何话都激不起他心中的波澜，脸上的表情一直没变过。

        宋芷妤知道，那不仅是迷惘，还有绝望麻木：“脸上的伤要我帮你擦吗”

        魏泠翻了个身，动作还算小心，头对着天花板。

        客厅的灯光并不强烈，魏泠的眼睛死死的注视着上空，好似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宋芷妤回家的时候快十点了，跟往常一样，今天书析伝还在院子里等她。

        见人回来，书析伝朝宋芷妤递过来一个温和关怀的笑容：“回来了”

        宋芷妤点了下头，扯下口罩，走到书析伝身边。

        站在书析伝身边的时候，宋芷妤能感觉到书析伝身上的冷气，比自己身上的温度还要冷很多，一看就是在这冰天冻地的院子里站了很久，而且长时间没走动的。

        “饿了吗”

        “怎么没进去睡觉”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间说出的话，宋芷妤去看书析伝的脸，对上他总是那么柔情的眼神，虽然柔情这个词用在书析伝一个男的身上有些不恰当，但宋芷妤还是用了。

        “嗯!”她不饿，但她撒谎了，她渴望书析伝给她的那点温暖。

        书析伝扶了一下宋芷妤手背：“先进去吧!”

        书析伝给她煮了一碗混沌，不知道为什么，宋芷妤一下子想到了书析伝来的第一天，她也给书析伝煮了一碗混沌。

        有些烫，宋芷妤小口咬了下勺子里的混沌，书析伝帮她撩了一下鬓边掉下来的一揪头发。

        明明一个普通的动作，却不知道触及到了宋芷妤心口上的哪儿，泪腺忽然发达了起来，努力憋着眼泪也没憋住，下一秒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书析伝顿时手忙脚乱了，扯了两张茶几上的抽纸小心的碰到宋芷妤眼角下方：“怎么了”

        宋芷妤放下勺子掩面哭泣，抽噎着声音，脆弱不堪：“书析伝，我该怎么帮他呢”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她无助的模样，书析伝心头跟扎了刺一般，拉开宋芷妤抱头的手，捧起他低垂的头。

        女人眼眶泛红，眼下两条痕迹挂在脸上，小鹿样的眼睛此刻正盯着他。

        书析伝帮她抚去眼角的泪，向宋芷妤那边挪了挪位置靠，温声细语道：“会好的，总会有办法的。”

        看着宋芷妤脸上的伤，书析伝心情又不太好了，想着锅里还煮了个鸡蛋：“等我一下。”

        宋芷妤不吃鸡蛋，所以鸡蛋的用处很明显。

        “我尽量轻点，你要是疼就告诉我”

        好奇怪，她哄魏泠，书析伝也在哄她。

        热乎乎的鸡蛋碰到脸有些烫，宋芷妤勉强能接受，只是书析伝帮她揉的时候确实有点疼。

        宋芷妤的脸被书析伝抬起，书析伝一只脚放在沙发上，另一只脚站在地面，宋芷妤看着书析伝的下颚线，看着书析伝的唇角，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着他镌刻的眉眼。

        如果书析伝现在回望宋芷妤的眼睛，一定能从宋芷妤眼里发现一些东西，可惜，书析伝一门心思都在帮宋芷妤滚蛋上。

        “许末炀……”书析伝觉得有些事儿还是该让宋芷妤知道：“今天来找你了!”

        宋芷妤眼里先是划过惊讶，之后又转换成平静：“嗯。”

        书析伝的手很热，一下又一下的贴在她脸上，宋芷妤一时间竟不知道是那个鸡蛋烫一些还是书析伝身上的温度。

        不过她敢肯定的是，她的脸一定红了。

        书析伝：“要过年了，新年新气象，会有希望的!”

        自从宋芷妤每天早出晚归之后，他明显感受到宋芷妤每天的情绪也变得阴郁了，他心疼她，不想宋芷妤总是埋怨自己，长此以往，宋芷妤自己也会被困在里面的。

        但愿吧，但愿在新的一年里，会迎来新的转机!

        ——

        20xx年除夕夜，宋芷妤回了家，虽然家里只有三个人，但比起以前的年夜，好像热闹了不少。

        “妈你那汤圆包的时候多帮我放点红糖。”宋芷妤在客厅包饺子，够着脑袋朝着厨房吼了一句。

        “知道了。催催你爸，问问他象棋还要下多久，除夕夜还不早点回家，等着他下锅呢”

        宋芷妤瞧着自己才包出来的饺子，真的是越看越满意，手艺依旧：“知道了，我微信问他。”

        饺子已经包了好几排整整齐齐的放在方盘里，宋芷妤美滋滋的拍了一张，先是发到了他们几个人的群里，紧接着又发给了魏泠。

        书析伝回得很快，也回了一张包的饺子的照片，不知道是谁的手艺，扭扭曲曲的，放在垫着的筲箕上感觉都要散架了。

        宋芷妤实在是没忍住：“噗——”

        又在群里面发了条语音：“这你包的还是师父包的也太丑了吧，看着完全没食欲。”

        书寻也在群里回话，宋芷妤听到了他话里行间爽朗的笑意：“丑吗我觉得还行啊!”

        宋芷妤还在嘲笑他们：“真不是一般的丑，我说你们几个大老粗也太不心灵手巧了吧，饺子包的跟个包子一样，看来离了我你们是真不行啊!”

        书析伝：“能吃不就行了吗”

        而一直在群里默默潜水的书瑾晔，此刻看着书寻和书析伝半笑不笑，强忍住尽量不笑出声，还跟着宋芷妤一起有说有笑的嘲讽他刚才辛辛苦苦包的饺子。

        咔嚓一张照片发群里，打出一行字：“刚刚是角度问题，你再看看这包的不好吗”

        宋芷妤一看到这段话明了了，书瑾晔包的，书瑾晔开始不服气了。

        立马改口：“我其实觉得还行，手艺还是有的，就是总觉得像是在包馄饨。”

        书瑾晔只好把过错归咎于书析伝：“他面和得不太软，粘不上只能用点力!”

        书析伝：睁着眼睛说瞎话，怎么敢说他和了一下午的面不太软的呀

        宋芷妤也没点破书瑾晔那点好面子的心思。

        书析伝给她发了一张他和面之后脸上糊满白色面粉的照片，照片中的男生俊帅中不失可爱，黑色的毛衣本就衬得人白，书析伝脸上的面粉都要和他如豆乳般的肌肤一样了。

        紧接着书析伝又发了两张书瑾晔包饺子时候的照片，还有书寻在一旁擀饺子皮。

        “你什么时候回来”

        “师叔他们都想你了!”

        宋芷妤看着书析伝发过来的字乐了，语音输入回他：“书析伝，我这才回家第二天，你好夸张，就算是女的过门后回娘家都没你催得这么勤的。”

        紧接着书析伝发了个表情包，哭泣的“呜呜呜”表情：“我们几个粗糙的男人不能没有你，你快回来，没有你可怎么活呀!”

        宋芷妤：“呵!”

        玩儿梗是吧

        宋芷妤：“初二吧，我看初二回去，明天要去走亲戚。”逢年过节总是有一些人情往来的，还要需要去烧香。

        恰好宋母从厨房出来：“让你给你爸打电话让回来吃饭了，你看这几点了，你还在跟谁聊呢”

        在一个家庭中，或许念叨是母亲所特有的品质，宋芷妤摆出乖巧的笑容：“好，马上给我爸打电话。”

        书析伝的语音是外放的，书瑾晔和书寻自然也听见了，刚才在院子里包的饺子现在书瑾晔拿进去了。

        书寻沾着面粉的双手搓了搓，上面多余的面粉灰散落下来：“嘿嘿，要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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