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春高第二天，乌野的对手是来自兵库县的稻荷崎高校，这是一支夺冠的热门队伍，与第一天相比，乌野第二天的比赛格外艰难。

        可惜的是今天香取侑子是一个人来看比赛的，场内人太多，一时又找不着仁花在哪，所以她只能随便找一个位置看比赛，就算看得再激动，内心的一腔热血也根本没有熟悉的人可以倾诉。

        所幸身后的位置坐了一对情侣，那个男生好像很懂的样子，在他给他女朋友讲解的时候，香取侑子也能蹭着听到一些来自内行人的讲解。

        “要说排球有什么特别不同的规则，那应该就要数轮次规则了，每当换发球时，所有人的位置就会以顺时针方向移动一次……”

        在得到女朋友可以开始专业讲解的允许后，大将优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轮次规则，丝毫没有察觉到前面坐着的无聊的路人甲也在努力竖着耳朵听着。

        “不对，还是应该把精力都放在打断宫侑的发球上吗？不不，可是主力发球轮次也难以割舍，该选二传手还是武士呢……”

        大将优说着说着开始思索了相关战略起来，沉思几秒后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身边的小美华。

        高谈论阔的男人会被女生讨厌的！大将优瞬间正襟危坐着低下头，“抱歉！我光顾着自己说了！”

        说得好快，有点没太听懂啊……前排努力支着耳朵的香取侑子又一次为自己的愚笨感到痛恨。

        “开局站位稻荷崎没变，乌野变了就是说，打个比方哦，就是稻荷崎要发动攻势的时候，来拦网的会是不同的人吗？”香取侑子听到后面的女孩子接口说道。

        听到他男朋友的赞同声，香取侑子也终于大概了解了轮次规则，内心开始赞美起身后这个陌生的聪明女孩。

        在这场比赛里，香取侑子能明显感受日向翔阳的进步，看来在白鸟泽的那段时间，他真的偷学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技能得到了成长……不，应该说他每个阶段都在成长吧……真了不起。

        最后，比赛在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共同拦住宫双子的快攻下结束了。

        虽然心底里一直期望着自己学校能赢，但是莫名的理性又在警告自己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两种冲突的思想不断拉扯着，直到象征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香取侑子脑子里理性的弦才彻底断了。

        乌野成功进入春高第三轮比赛，下一场对战音驹。

        音驹，香取侑子时不时的就会从男朋友嘴里听到这所学校的名字，只要谈及这个学校，她又必定会听到“垃圾场之战”“研磨”“大个子鸡冠头队长”之类的话，听到的频率多了，她之前还特意上网搜索了这个学校。

        她最后搜索到的结论就是这所学校的校服还蛮好看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场比赛她终于找到了仁花的所在位置。

        “终于找到你了！”单机看完昨天比赛的香取侑子发出了辛酸的感慨。

        “哈哈哈，我这个位置是很难找啦。”谷地仁花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

        香取侑子摆摆手：“不不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这人有个毛病，同一时间见到的人越多，她就越会莫名其妙的脸盲，说不定前两天她就在观众席晃悠的时候见到过仁花只是一时没认出来也不是没可能啊……

        正式比赛开始前，香取侑子还在猜想音驹是哪种战斗风格，比赛开始后，她皱着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好难缠啊，防守质量太高了吧，感觉什么样的进攻都能被拦下来一样。

        而且，是错觉吗？总感觉翔阳被针对了呢……

        原本只是偶然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猜想，但是随着比赛渐渐白热化，香取侑子越来越肯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绝对是被针对了吧！

        这场比赛看得香取侑子格外焦躁，可能是因为乌野率先失了第一局比赛，也可能是因为各种平常能够得分的进攻此时都被拦下……

        得分好难，香取侑子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从包里摸摸索索出了口香糖慢慢嚼着，然后又分给了身旁看起来比她更紧张的谷地仁花。

        “要不要口香糖？听说嚼口香糖可以缓解一下压力。”

        “啊！谢谢侑子。”谷地仁花接过了口香糖慢慢拆开，“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香取侑子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赛场上，沉重的叹息：“我也一样！”

        赛场上的每一分都来之不易，比分你追我赶着互相咬紧，香取侑子想，如果自己不是利益相关方，而只是纯粹的路人观众的话，估计会对这样精彩的比赛喜闻乐见吧。

        赛场上的乌野终于拿下了第二局的胜利，第三局一开场就是双方疯狂的你追我赶。

        在心脏剧烈地跳动到了它不该有的频率，几乎冲破域阀时，比赛最终由于对方二传因为球上的汗脱手失分而结束。

        香取侑子有些久久回不过神来，不过很快她又回想起今天会有两场比赛。

        “下一场的对手什么时候出来呀？”和谷地仁花并排往外走着，香取侑子问道。

        谷地仁花：“还没这么快出来呢，可能过半小时左右会出来哦。”

        “哦哦。”香取侑子点点头，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先去吃个饭，“那下一场比赛要开始了你给我发消息好嘛？我来找你。”

        “好呀，那我要去给他们分便当了，侑子呢？要去见翔阳吗？”

        “不了吧，我好饿，如果我吃完饭还有时间的话就再说吧。”香取侑子如实答道。

        对不起啊亲爱的翔阳，这个时候吃饭真的比你重要。

        ……

        在和鸥台的比赛中，日向翔阳在一次摔倒后没能利落地重新站起来，之后，乌野叫了暂停。

        是没体力了还是受伤了？香取侑子手足无措地跟上了谷地仁花的步伐找到了下场的日向翔阳。

        居然是发烧了？

        听到他退场的原因，香取侑子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一直以来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自己要时刻注意保暖不要感冒发烧的那个日向翔阳居然发烧了。

        “我这里有口罩！”愣了一瞬，香取侑子下意识想做些什么，便慌忙翻着包拿出了几个一次性口罩。

        这几个口罩还是夏天的时候她拿来防晒的，一直放在这个包里没拿出来过。

        日向翔阳沉默地接过口罩给自己戴上。

        香取侑子嘴唇翕动着，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一片静谧的沉默，直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停留在这里。

        香取侑子转过头，看到了音驹的布丁头二传手。

        他平静地开口，“我是来鼓励朋友的。”

        “研磨。”日向翔阳抬眸直直望着他，“我想继续看比赛，你有什么办法吗？”

        “嗯，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孤爪研磨笑着展示着原本藏在身后的平板，屏幕显示的正是乌野对战鸥台的直播。

        糟糕，他好像比我这个正牌女友更贴心呢，看着目不转睛盯着平板显示屏的日向翔阳，香取侑子忍不住心想。

        跟着两人从体育馆走出来，她在街道边看到了朝他们挥着手的嶋田先生。

        “我现在拦出租车！”他说。

        香取侑子立刻开口制止了他，大声喊着：“不用叫出租！我家的车在附近！我现在让他开过来，很快的！”

        香取侑子话刚开口就拿出了手机，没两分钟，一辆在阳光照射下几乎闪闪发光的正红色跑车顺当的停在了几人面前。

        “这么高调的车？”嶋田先生顿了顿，还是没把骚包这个词说出口。

        “不好意思啊，这车昨天刚洗，我爸爸特意交代了让我这些天都坐这个车。”莫名觉得有些羞耻，香取侑子招呼着几人赶紧进去。

        “小仁花你没事吧？”之前一直注意着翔阳，香取侑子才发现谷地仁花目睁圆了的铜铃般的眼睛。

        谷地仁花：“对不起！光是维持这个表情就已经耗尽我的全部精力了！”

        “不，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谷地仁花，她内心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影响了人家自我安慰的进度了。

        日向翔阳始终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仿佛其他的事情都无法干扰到他。

        在看到屏幕里最后一球从西谷前辈的手里飞出去，象征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日向翔阳已经成功被转移到了医院的候诊室。

        “输了。”日向翔阳垂着脑袋，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

        “抱歉。”香取侑子干巴巴地说道。

        “嗯？”日向翔阳侧过头正对着她，“为什么侑子要突然道歉？”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呀。”被口罩遮住了大半长脸，香取侑子只能看到他在额前碎发的阴影下平静的双眸。

        “你平时的努力我都有看到，我感觉我现在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很单薄很苍白……”香取侑子不知所措地抓了抓耳边的的长发，“而且我本来也不怎么会说话，这种时候就更词穷了……”

        “没关系的，不需要说什么，你陪着我就够了。”他伸出手，握住了她因为紧张而用力交握放在腿上的双手。

        他的手心灼热得惊人。

        “烫烫的。”她说。

        “侑子的手也好冰，不过我的手太热了，握着凉凉的手刚好，这样我的手就不会那么热了，你的手也能暖和起来。”他眼睛慢慢弯成了月牙状，笑得又柔软又脆弱。

        香取侑子一瞬间只觉得鼻头一酸，随即涌上心头的是密密麻麻的明为心疼的小情绪。

        “你这几天的比赛真的很帅，看着比赛的时候我有时候会突然很恍惚，会内心怀疑，在球场上这么厉害那么帅气的人真的是我平日里那个傻乎乎的男朋友吗？”

        你的付出是有回报的，你在场下挥洒的每一滴汗水都没有被辜负。

        香取侑子吸了吸鼻子，莫名有些哽咽，“你不用这么坚强也没关系的。”

        她伸出双手把他揽入怀抱，手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毛。

        一时没有得到回应，香取侑子也不在意，就这样安静地抱着他，不知道过来多久，她才感受到自己的腰被逐渐抱紧，然后有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到她脖颈处的皮肤上，泛起一阵难言的酥麻。

        香取侑子一直都很讨厌来医院，讨厌这里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的消毒水味，讨厌总开得过高或过低，令人体不舒适的空调温度，讨厌每次护士给自己扎针时因为找不到血管而放任冰冷的针头在皮肤表层下疼痛的试探。

        不管是懵懂的孩童时期，还是更清醒理智的青年时期，讨厌的东西果然还是讨厌。

        “我以后也会好好照顾翔阳的。”感受着那片濡湿的皮肤没有再被新的泪水浇灌，香取侑子低声说道，“翔阳，要快点好起来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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