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茬吗你

学生会竞选在活动中心的301阶梯教室，纪则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前四排的座子上放着写了名字的红纸牌，除了几位教导主任、学校各部门的负责老师还有来负责投票的学生会成员。

        纪则找了个后排的位置坐下，无聊之余打量着这些学生，发现里面有不少他没接触过但却认识的人。

        班里的范阳和王宇思就不必说了。

        还有喜欢俞闫的那个女孩，叫秦诗，坐在秦诗旁边的女孩不是医务室遇见的那个，但是她们俩经常一起值周查纪律，估计是学生会限定朋友。

        其次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坐在第三排靠过道位置的一个男生，体育部查早操的，记过俞闫的名儿，还单方面的跟俞闫起过冲突。

        这人叫王健。

        学生会大多数面孔纪则都能分辨出来，甚至陆陆续续走进来的候选学生会成员他也认得差不多，高一高二的都有。

        大概也是职业病吧，每次接手新的班级都需要尽快了解学生的成绩、性格，减少磨合时间，以便带领班级快速走上正轨。

        在做班主任这方面，他自认问心无愧，但他的学生却不是这样想的。纪则想起那个笔记本上的内容，不禁叹气——难道得像五高这群“宇哥式”的老师一样才算合格的班主任？

        这种班主任连早恋都不会抓吧。

        纪则就已经发现了一对坐在候选学生会成员位置的小情侣，即便前面坐了一排教导主任，依旧我行我素卿卿我我。

        前排的范阳回头看他，举起手机指了指。

        纪则对这种明目张胆的玩手机行为，也是深感无力。

        他只能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范阳：和我关系不错的都会给你投票

        纪则回了句谢谢。

        倒不是他盲目自信，但说实在的，他一个经历过大学各种竞选活动以及各种工作面试的老油条，跟一群高中生比口才，已经是胜之不武了，居然还有“暗箱操作”加持。

        唉……真是不好意思呢。

        每个人限时三分钟，可以带手稿，但是纪则是唯一一个脱稿上的。

        三分钟时间，不急不躁、不紧张、不颤音，甚至还找到了一点在讲台上讲课的感觉，他在心里给自己计时，卡在刚刚好的时间结束发言，鞠躬下台。

        每场发言结束都会出现的例行掌声，这一次热烈的不少，纪则走下台往后排座位上走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许多目光一路跟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范阳刚把手机收起来，坐在第一排的冯主任转了过来，问他：“刚才那个纪则，是新转来你们班的是吧，我对他有印象。”

        范阳应了声，冯主任欣慰的点点头，“不错，挺有气势的。让他去纪律部吧，跟着我。”

        “冯叔，人家票数铁定高，高票自选，未必选您呢。”范阳指了指还抻着脖子往后看的内务梁老师，“您看，梁姐也挺喜欢他。”

        “不可能。”冯主任说：“你们梁老师那儿除了做做表格盖盖章，还有什么活？去她那儿不如去寝室查寝。”

        “查寝？”范阳嘀咕了一声，“一学期查不上三次。”

        纪则的确是想选纪律部，毕竟五高这种“不善管理”的学校，学生会里如同虚设的部门也是多如牛毛。

        能真正发挥出余热的也就剩一个出早操时查人数和吹哨子的体育部和一个查自习查迟到早退的纪律部。

        纪律部，一听就很适合作威作福，尤其适合纪则。

        俞闫做数学卷子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他把手机按成静音后继续解那道已经有了思路但一直没算出结果的题。

        这节自习课宇哥在班里坐着的，虽然他一向没有什么震慑力，这会儿又被班长缠住问问题也无暇顾及纪律，但他还是安静了一节课认认真真的解题。

        之前那个电话，宇哥跟他发了一通火，气得嘴角长了两个泡，俞闫挺过意不去，所以最近他都打算消停会儿。

        离“回家砸了一通的日子”也过去一段时间，再过一个星期放假的时候，估计就进入到“大家都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的阶段了，俞闫已经恢复正常了。

        快放学的时候他才把卷子做完，对了对答案，做得还很不错。

        他心情极佳，想起了刚刚手机进的消息。

        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范阳发过来的一段视频，上面还有几条消息。

        范阳：咱班纪则上台了

        范阳：这货演讲的时候气势很足啊

        范阳：艹真挺唬人的前面几个跟他没得比

        范阳：【视频】

        范阳：快讲完了录点给你瞻仰一下

        俞闫戴上耳机点了播放，画面晃了几秒，从前排几个人肩膀的缝隙中找了个位置对准了纪则的脸。

        范阳录视频的时候应该是放大了屏幕，导致纪则的脸带着一点模糊的颗粒感。但即使这样，依旧能从模糊中看出视频里这人长得很不错，轮廓分明，下颌线清晰并且很白。

        范阳说纪则的演讲气势很足，俞闫本来以为这个气势足是指声音很大。纪则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时，俞闫才感受到纪则散发出来的那种从容不迫。

        他的声音很温和，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也没有那种高谈阔论时的装逼语气，他淡淡地、流畅地说着，真正做到了把台下的观众都当成大萝卜。

        视频很短，总共也就十几秒钟，因为挡在视野里的那几个肩膀，其中有一个就是冯主任的。

        范阳冒着风险偷偷摸摸拍的这十几秒，还被纪则发现了。

        俞闫看第二遍的时候就发现纪则在某一秒对着镜头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是真一点都不紧张啊！”竞选完纪则跟范阳和王宇思一起去的食堂，打完饭跟张泳和俞闫坐了一桌。

        “紧张啊。”纪则对张泳诚恳地说：“特紧张，一直薅着裤子，差点拽开线了。”

        “你得了吧，范阳给我发视频了。”张泳说：“你手搭在讲台上，游刃有余的。”

        张泳说着掏出手机给纪则看，坐在他旁边一直“食不言”的俞闫也凑了过来。

        “他发给你的啊。”纪则看了眼，“我看见他拍我了，拍得还不错，挺帅。”

        纪则打算转发给自己一份，俞闫突然问了一句：“那你以为他发给谁了。”

        “嗯？”纪则偏头看了眼离自己很近的俞闫，有点纳闷“我随口一说的。”

        俞闫点点头，坐正了。

        “你要看看吗。”纪则把手机往他的方向递了下。

        俞闫静了两秒，抬眼问了句，“很好看吗？”

        “……挺好看的。”纪则也回了句，说完又咬着牙补了一句，“找茬儿吗你！”

        俞闫偏开头，抖着肩膀笑了好一会儿。

        鉴于五高禁止带手机上学，于是哪怕所有老师都心知肚明这条禁令压根没用，也还是选择在教学楼大堂贴名单这种简单朴素的方式公布竞选结果。

        纪则在纪律部，并且还没上岗就深得头头喜爱。

        冯主任在周五自习课的时候把他叫去了办公室，一进门，他就指了指主任办公室独有的软皮沙发对纪则说：“请坐请坐，别客气。”

        纪则就很不客气地坐了。

        “排班都排好了吧。”冯主任坐到办公桌后面，在抽屉里找着什么。

        “嗯，周一和周三，从下周开始。”纪则说。

        “挺好，遇到迟到早退不服管的，就来找我。”

        “会有吗？”

        “还会有不少呢。”冯主任说：“你们班就好几个，尤其是你们班的俞闫！”

        纪则没说话。

        冯主任翻完一个抽屉又翻开另一个，嘴里直嘟囔着：“放哪儿去了？前两天我还拿给……诶，在这儿。”

        “来，纪则。”冯主任对他招招手，“看看这个。”

        冯主任递给他一张红底黄字看上去就很喜庆的宣传单，纪则扫了眼上面最大的几个字，“演讲比赛？”

        “怎么样？想不想去锻炼一下？”

        纪则直接就想拒绝，他认为自己一点都不需要锻炼了。

        “太浪费时间了吧。”纪则委婉地说。

        “不会不会，不用比那么多场。”冯主任显然是很少深入学生内部或者是很少遇见拒绝的这么不直白的学生，他尽心尽力的为纪则解释，“就三场比赛，初赛自命题，半决赛抽签，决赛自由演讲，就用一天半时间！”

        “可准备也要花时间。”纪则继续挣扎。

        “没事！可以把值班时间空出来！我给你假。”冯主任一扬手，很兴奋的样子，“我觉得你很适合去试试，拿不拿名次不重要，锻炼锻炼自己，对以后上大学找工作都有好处。你在台上那种感觉啊，不去比个赛可惜了。”

        纪则心说我就想去查纪律，你还让我空出来？那我参加竞选的意义在哪？就为了被您慧眼识珠挑去参加比赛？

        那我也太背了。

        “要不这样吧，这周你回家想想，周一再来告诉我？”冯主任问。

        “不用，我去吧，就一个小比赛，还用得着回家纠结两天吗。”纪则把宣传单叠好，在手里捏着，“这个我拿走了。”

        “好！”冯主任一拍手，很激动地站起身，“我就喜欢你这个劲头，能担事不扭捏！好，特别好！回吧，回去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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