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这里看起来是个大礼堂，里面空无一人，但奇怪的是会场内部到处都装饰着笑容的样式，出现最多的是由三轮弯月组成的笑脸。两轮向下，构成了笑的眯眯眼，一轮弯月向上，勾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厚厚的帘子挡住了整面墙壁，只有室内顶端的灯光来照明，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礼堂的中间突然出现了奇怪的波动，一个人影好像被什么东西吐了出来。

        ——这里是哪？

        ——我没死吗？

        明明是破斧沉舟拼死一搏，但竟然还能醒来恢复意识，……果然胜利最终会属于我真人的！

        真人抑制不住脸上因喜悦而扭曲的表情。

        空荡的会场响起了他从断断续续到逐渐张狂的笑声，嘻，嘻嘻嘻，哈哈哈……

        诅咒师，你一定会为那天小瞧了我而付出代价的，真人心中暗暗发狠。

        如果是平时突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真人一定会对其保持警惕，但好不容易从死亡的阴影中逃出来，真人无暇去顾及周围的环境，只沉浸在成功逃生的喜悦中。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身为诅咒，虽然不能为常人所见，但在能看见他们的人眼里，他们还是实体的，但现在真人发现自己的身体忽明忽暗，时实时虚，看起来快要消散的样子。

        真人最开始激烈的情绪里冷静下来。

        空间通道不是这么容易打开的，但真人使用的灵魂之力恰恰是世界最神秘而难以估量潜力的力量之一。但光凭灵魂就进入了空间通道，这其中的凶险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九死一生就能形容的。

        虽然他成功从通道里面出来，还到了一个看似奇怪的会场。

        但不幸的是他就快要消散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真人努力抑制住正在不断向外散溢的灵魂，或者说，生命能量。但效果不大。

        要赶紧找到人类，到人类的聚集地去，真人想。

        身为从人与人的相互憎恶，相互诅咒中诞生的咒灵，在人类间制造惶恐是他们最简单的能量来源之一。

        那么，我现在在的是什么地方？

        真人走到会场窗边，打算看看外面的情形，毕竟窗户被带着笑脸的窗帘遮的严严实实，无法窥见外面的一丝场景。

        他伸手拽住了这厚实的窗帘边角，刚打算拉开窗帘，身后却响起了声音，“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选择就这么拉开。”

        真人瞳孔猛地一缩，‘什么时候？！’。

        他按捺住心情，故作淡定的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看上去很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眉眼弯弯，耳垂很大，面上带着明显的笑，在人类看来会属于有福像的一种，就是他脸颊上两团很明显的红晕让他看上去有点奇怪。

        ‘能看的见我，咒术师？还是诅咒师？可是没有在他身上感知到咒力。’

        ——反正是人类，可以一试。

        真人眼睛开始放光，‘果然是天不亡我。只要触碰到他……’

        “我说，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的？”从外头进来的男人注视着真人。

        “抱歉，抱歉。”真人一副无害的表情，微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来就在这了。”

        他举起双手向男人走去，“请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的。”

        一步，两步……

        在距离男人还有五步左右距离的时候他被叫停了，“站住！”

        但真人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作两步伸手直接向男人攻去。

        可惜带着奇怪红晕的男人早在他向自己接近时就没放松过警惕，轻轻的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真人面色不变，微微侧身改抓为捞，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决定胜负的战斗，只要接触到面前的这个人类，他就算成功了，现在快要维持不住存在的真人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个不想就这么憋屈消失的小咒灵罢了，想活着难道有错吗。

        但男人对真人的动作仿佛早有预料，他身体后倾，几乎与地面平行，脚却稳稳的站在地上，成功躲过了真人的变招。

        好机会，真人一个滑步变更了位置并单手撑地向男人脚踢去，势要改变其平衡，谁知男人却腰部发力带动全身，反而做了个后空翻再次躲过了攻击。

        两人再次站定，这时谁都没有说话。

        “知道吗？你是突然出现在我的地盘的。”男人并没有对真人的突然袭击发表什么看法。

        “我本可以直接将你除灵的，但最近我心情不错，所以给你个解释的机会也不是不行哦。”

        整个会场似乎灰暗了下来，厚重的帷幕和窗帘都无风自动，有什么东西开始充斥着这个会场。

        一股特别的情绪包围了真人。

        身体在战栗，意识如同被寒冰包围，十分清醒。但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连声带都无法震动发出声来。

        真人知道，那是——恐惧。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从真人出生到死亡，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奇特的感觉，他被动的陷入了恐惧中。

        ‘是他的领域效果吗？让人感到恐惧？’

        如果是完整能量的真人，这点能力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伤害。而且真人展开领域的话，还能能给眼前的存在一个教训。

        但现在的真人无疑是他最落魄的时候，别说领域展开了，再不想办法就只能等死了。

        “除灵？你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种话的呢。”真人注意到了男人用的字眼，试探道。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本大爷可是上级恶灵小酒窝，对付你这个灵体都不稳的小鬼可是绰绰有余的！”

        真人抿了抿嘴，这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自称小酒窝的男人话中对他来说信息含量巨大。

        第一，他可能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第二，面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人类，而是所谓的上级恶灵。

        第三，真人无法从他身上获取力量，之前他的动作都是在浪费时间。

        面前这个男人对真人来说已经没用了，真人现在迫切的想要离开，但刚才他的话好像惹怒了自称小酒窝的恶灵。

        “怎么会，上级恶灵对现在的我来说可都是难以企及的存在了。”真人摊手，“只是确定下你是不是站在人类那边的罢了。”

        小酒窝显然被安抚了，“本大爷可是以成为万物之中最尊贵的存在——神，为目标的上级恶灵，才不会为区区人类工作呢。”

        “人类只要乖乖成为本大爷的信徒就够了。”

        “信徒？”真人试图引导小酒窝说出更多信息。

        “现在我是新兴宗教团体「笑」的教主，才不过一周，我们已经将近百人从不幸的漩涡中拯救出来了。”

        男人振臂高声道，“这将是我成为全人类信仰对象的起点。”

        真人有点发蒙，这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开始当小酒窝表示他要成为神明的时候，真人是震撼的，这是他和他的伙伴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一条道路。

        这条道路无疑会充满坎坷荆棘，还可能与全世界——包括人类、诅咒、幽灵，为敌。

        真人不由对男人升起了敬仰之情。

        但男人接下来的话却仿佛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还可以这样达到目的，利用人类的信仰成神。

        并不是将自己置于人类对面，也不是傻傻的加入人类，而是让人类“自愿”的站到自己身边成为自己的力量。

        这样看来，其实在原世界的时候发起涉谷事仿佛变根本没有必要。作为有能力有智慧的特级咒灵，要迎来诅咒的时代。只要稍微约束下咒灵，不要造成太大伤亡，让人类信仰我们后，告知教义，偶尔实现他们的愿望，贪婪的人类就会如附骨之蚁般涌过来。

        人类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嘛。

        无论内心是否真的相信神明，都会不自觉的将自己无力改变的事寄托于神明。

        日本的神明不也就这么回事。

        地震、火灾、海啸、沙尘风暴，漏瑚、花御、陀艮可以完美解决；人类的伤痛残疾对自己来说也就是一下无为转变的事。

        就算控制不住自己，身为从天灾中保护了人类的“神明”，偶尔因为人类对自己的不敬或不虔诚降下“神罚”，想必人类也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自己是怎么走上复活两面宿傩的道路的，真人感到了久违的迷惑。

        在最终发起涉谷事变时，真人有努力说服漏瑚放弃复活两面宿傩，但那是在真人认为封印了五条悟后不需要宿傩也有可能赢的情况下。

        但在那之前，是什么让自己觉得复活两面宿傩是计划中必要的事。

        真人眉头紧皱，苦苦思考。

        就因为他“诅咒之王”的名头？

        “唔，你怎么不说话了？”小酒窝对自己的发言没有得到热烈反馈而感到不满。

        “为什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笑着的中年男人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带着笑脸的面具，半遮着面。面具呈白色，上面眼和嘴的部分都由半圆构成，脸颊两边还带着和男人脸上一样的再明显不过的红晕。

        “要笑呀。”

        “只要保持笑容，就能摆脱不幸的漩涡，从烦恼中解放！”

        真人回过神，“不，只是感到了震撼，我从来没想过还能走这么一条路。”

        “是很棒的想法，我能见证你成神的道路吗？”

        “……小酒窝？”真人微抬头看着比自己微高的男人。

        “本大爷是不介意你当我小弟的啦，哈哈哈，记得给本大爷端茶倒水就可以了。”

        真人没在意小酒窝的话，“另外，我想问一下。”真人指了指小酒窝，“这个，你的身体是怎么来的？”

        “这个嘛，只是在大街上看见的顺眼的人类，觉得很适合当教主就附身了。”小酒窝将面具在手上磕了磕。

        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但小酒窝并没有注意到。

        “诶~那你附身的人类还会有意识吗？”，你附身的人类灵魂还存在吗？

        “附身的时候当然是没有意识的啦，我离开了他可能只觉得凭空丢失了时间吧。”小酒窝耸了耸肩，表示对此并不在意。

        真人嘴角出现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附身，真的是很棒的能力了，见到你真的是我的幸运。”

        “为了感谢你收留无家可归的我”，真人平摊手掌，“要握个手吗？”

        小酒窝对此没什么意见，伸出了手，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双手相触。

        无为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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