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超越时空的送葬

是否疲困缝眼的爬上小床，窗外夜空月皎，是否只觉得困，竟然完全无法入睡，只听见远处尖鸣唢呐，冷卷宫商，一下似乎是哀一下又似乎是喜。

        哀声里凄侧惨寰，附随哭伴，喜乐处欢鼓雷鸣，笑气如铃，一切皆是鬼魅刺骨，杂糅之异。

        是否起身，去想这怪声的来处，谁家会在夜里送殡，更不会有人在夜里娶亲，是否自想，又觉得偏往送殡这事上，他仿佛是经历过似的，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起是经历过谁的。

        是否这会儿不仅不困，胆子也莫名其妙的壮了，竟然下床去看，他趴在窗台去寻声音的来处，见着远远的方向上果然有光。

        一行是白衣队伍向北，一行是红衣队伍向南，两个队伍夹在窄道相遇，倏然声止。

        是否还想看的清楚些，但声音停止时，连两边的灯烛火光也灭了，只有一团烟气连上夜幕，侵袭寒月，借着便是一阵夜风吹上窗台，是否一个寒颤，反而困了，便回屋去睡。

        翌日，学校组织了出外看电影的活动，是否在路上与人闲聊，他问李梦说：“昨天晚上有人结婚你听见了吗？”

        李梦笑道：“你做梦呢吧，哪有人深更半夜结婚的。”

        是否又说：“不仅有人结婚，还有人出殡呢。”

        李梦听了这话，追着去捏他的脸骂道：“我就知道你在捉弄我呢。”李梦连呸了三声又：“又是结婚又是出殡的，晦气不晦气，我这两天要是做噩梦了，就找你算账。”

        是否也觉得自己言辞荒诞，所以只是说给李梦听而已，两列队伍在行，正要过马路时，是否看见有旁车经过，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冲到前面抓住王倩的胳膊叫她小心。

        但王倩所在的位置明明距离人行道还很远，更何况还有前面的人排着，就是是否当真关心，要叫人注意，也该是最前面的领队的雷音寺才是。

        众人看是否唐突不解反而笑他与王倩暧昧，贤乐也酸醋的偷看了一眼。

        是否抓耳挠腮，对于自己无意识的举动也说不上个原因，于是松开王倩的手，默默退回队伍中去。

        雷音寺朝是否看了看，也只是发笑，却不似别的同学那样只是取笑，雷音寺的笑更有深意，雷音寺是个极为成熟的孩子，就算与老师说话，也可以应付的自如。有些年轻的老师都说他不过，郑老师并不中意雷音寺这样的孩子，偏他成绩好的没话说，不用他当班长，成绩排名就显得累赘了。

        雷音寺带队过了马路，郑老师一直在前面和其他班的老师嬉笑聊天，今天要看的电影是个动画片，孩子们当然很高兴，只是在观影前郑老师说了一句要写观影作文，又把孩子们的兴头浇灭。

        是否坐在贤乐的旁边，贤乐准备了好些零食，都有是否喜欢的，是否吃的倒挺自觉，贤乐也很乐意送到是否嘴边。

        贤乐似乎对电影内容不感兴趣，她只是看着是否，小声说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一起看电影了。”

        是否叹道：“对啊，以后你能看到好多最新的外国电影，到时候你还能看得懂英文版的呢。”是否又是不过脑子的羡慕，完全没有领会贤乐的真实想法。

        过了一会儿是否才意识到自己又只顾着羡慕，冷落了贤乐要离开的伤感，反而这种无意识的反应却又那么真实，出国是这些普通老百姓奢侈的愿望，一旦听说谁要出国了，总是羡慕在前。

        是否赶紧替自己补充道：“不会没有以后的，以后我去国外找你啊。”

        贤乐惊喜，笑道：“你真的会去找我。是否傻傻点头说：“一定，我一定会找你的。”他好像根本不理解自己许下的承诺所需付出的努力。

        懵懂的少年许下了超越时空的诺言，他要找到不仅是或许会出国留学的贤乐，也是或许会下落不明的贤乐。意识的，思想的，传承着毫无道理的结构，人们看到落叶就悲，人们看到花开就喜，更甚至的，我为诗人悲秋为诗，便是所有会为秋悲的人皆是作者。

        贤乐偷偷伸手和是否拉了勾，贤乐说：“我们说定了，以后无论我在哪儿，你都要来找我。”

        贤乐与是否偷偷喜悦的情景被赵雯看见，赵雯满脸不悦，也是没有心思去看什么电影。

        是否把观后感写完，又趴在窗台上巴望着，他很喜欢这个窗台的位置，可以看全宝塔巷的一半，连学校的二楼也能看见一些，于是谁家有些热闹动静，是否都有个一清二楚。

        是否的母亲看孩子又在发呆，想给他些事做，于是喊说：“别发呆了，把自己的玩具收拾了，丢的到处都是，我们家本来就被不大，被你这些玩具占着地，我都没地落脚。”

        是否乖巧去收，收着玩具便想着老舅，这些玩具里有大半都是老舅戴瑞买给他的，并且都不是便宜的，有些大的拼装机器人得一百多，是否的父母还很不好意思收下呢。

        只是戴瑞实在太喜欢是否了，吃的玩的对他丝毫不吝啬，每次带是否出门一趟，手里拿的，嘴里吃的，还有好些戴瑞帮着拎着的玩具。也难怪舒服喜欢这个非亲非故的老舅。

        戴瑞对是否好的蹊跷，却没有一点儿坏心思，最多是大男孩儿间的游戏，倘若真有危险，是否的父母也不敢叫孩子常与戴瑞独处的。

        是否收着玩具就想着老舅，顺口就说：“老舅什么时候回来啊。”

        是否妈妈小声的说，生怕对门听见他们在议论这个，她说：“你老舅要好几年不能回来了，你别就想着人家给你买玩具买吃的。”

        是否嘟着嘴说：“我才不是只要老舅给我买玩具呢，不用买玩具老舅陪我玩就好。”

        是否的爸爸从楼下院子的用水处打了一桶水上来，这是院子的不便，因为戴家与是家在楼上没有直接的供水，所以两家在各家小厨房旁边放各放了一口水缸，每天要上下楼打水，把水缸蓄个满，方便随时取用，不必下楼费事。

        是否爸爸听见他们在讨论戴瑞，赶紧就把门关上，对妻子说道：“好好的跟他说戴瑞干嘛？”

        是否妈妈说这是是否自己提起的，是否爸爸就说：“是否，以后别老提你老舅的事，隔壁奶奶听了要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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