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2称呼

孔刘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把黑色长伞，提醒她道，“天气预报说一会儿就下雪了，带上吧。”

        “今天麻烦沈老师了。”

        可能是为了表达对沈时清照顾他的谢意，孔刘特意过来送了把伞。

        但沈时清还是有些惊讶于他的细心和亲切，犹豫了下就收下了。虽然家不远，但散步回去说不定会遇上。

        他们俩站在门口说话，这时已经有不少剧组里的人从饭店里出来。看到两人对站着说话，目光似有若无地望了过来，像是在探究些什么。

        孔刘对那些目光没有过多在意，但他担心给沈时清惹麻烦，就准备跟她道别分开。

        没想到沈时清先他一步说道，“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孔刘xi可以再发信息问我。”

        说完提起长柄伞朝他示意，转身从容地离开了。

        孔刘就站在屋檐下看她踱步而去的背影渐行渐远。

        走着走着，天上就突然飘起了小雪，落到远去那人乌黑的头发上。

        孔刘伸出手去，在那白茫茫的天空下接住几片雪花，目光直视远处，视线中的沈时清慢慢支起了那把黑色长伞。

        雪花已在他黑色的皮手套上慢慢融化开，留下一摊冰凉的水渍，却因着手套的隔绝，没落到他暖融的肌肤上，但仍能想象到那冷意。

        幸好送了一把伞给她，他想。

        没过多久，《夏夜》这部都市熟男熟女爱情剧便开机了。

        因着演员戏份时间的不确定性，沈时清有时候上午去，有时候下午过去。

        除了剧组的这份工作，她只接了一份爱豆的固定翻译，但那爱豆最近不去华国，也没有她什么事。

        每天下班还有半天多的时间，她很是悠闲，就去散散步，或者拿着书去咖啡馆坐坐。

        这天是排在上午的戏份，她出门解决了早餐，就提前过去了。

        到的时候，来的人还不多。准备推开休息室们的时候，沈时清有些意外地听到一个熟悉的低沉音色，正在读着什么。

        她决定不进去打扰，就静静地坐在休息室外的一个座位上，等里面那人忙完。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孔刘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上了剧中男主角的西装，复古马甲三件式衬出他的宽肩窄腰和流畅身形。

        他抬手推门，沈时清听到声响，从自己的位置抬头看去，就见他那微微挽起的衣袖下露出了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有几分性感。

        看到沈时清在门外坐着，孔刘很快就明白了些什么。

        随即，自然地跟她打了打招呼，“沈老师早，刚刚我在里面录音。没想到这么早有人来，不好意思呀。”

        他们俩自从那次聚餐以后，在片场上多是工作交集。况且沈时清前期主要负责其他人的中文台词，孔刘的则集中在中后期，所以也没怎么熟起来。

        沈时清朝他摆摆手，说道，“没关系的。”

        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好像是第二次，我们一起提前碰到了。”

        孔刘也赞同地点点头，“的确，好像总是很巧。”

        说完，他指了指大厅的角落那边，“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沈时清颔首。

        孔刘走开之后，沈时清也进到房间里，就看到桌上摆了个黑色的笔记本。本子的页面是摊开的，上面是孔刘用韩文做了许多中文读音的笔记，摘录了不少沈时清之前给的资料。

        按孔刘的意思来说，他还每天坚持录音，纠正自己的发音，刚刚也是在里面录中文发音。

        她在心里给孔刘认真的态度比了个大拇指。

        等孔刘从洗手间回来以后，看到沈时清坐在这等剧组开机，想了想便上前找她问问题。

        孔刘翻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正朝露出扉页上抄的一首诗。

        “艾琳汉森的《不是的》？”沈时清显然是知道这首诗的，她没看扉页上的文字，就念了几句诗中的句子。

        随即，笑着说道，“有时候不开心，就会看看这首诗。”

        孔刘也有些惊喜，这是他挺喜欢的一首诗，每次看都很有感悟，没想到能找到一个有共鸣的人。

        他不自觉地往沈时清这边挪了些位置，跟她聊了起来，发现两人在读书的口味上很有共感。

        直到孔刘的手机响起提醒拍摄的铃声，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待在剧组的日子，并不想很多人想得那么有趣。

        演员们固然很有光环，但他们一遍遍模拟走位，ng、卡拍，看久了也会觉得无聊。

        沈时清有时候甚至觉得这种工作，比很多普通人做的事都要机械。

        有一场孔刘和女二的巴掌戏，女二要扇孔刘巴掌。但因为她是新人演员，经验不丰富，调整的次数明显变多，举着打光器材的道具师已经有些力不从心。

        沈时清在一旁看到女二着急得快哭了，搭档的孔刘却很有耐心，也没有去责怪什么。他还热心地指导着女二，应该从哪个角度挥手，力道放多大。

        他的脸颊因为之前的几次失误，已经微微发红，沈时清看到他拿着冰袋敷了好几次。

        说实话，孔刘为什么能走到今天，在片场待的这些天，沈时清已是很清楚。

        她的工作也慢慢开始转向孔刘，中文台词的重头戏在男主角，前期给他人的辅导已经基本结束。

        孔刘回去确实很认真地做了功课，字词记下大半，但是发音还不够准确。

        没到孔刘戏的时候，他就时常跟在沈时清旁边练习。

        “给你，”孔刘递过来一杯热拿铁，修长的手指握着纸杯，“看你好像不怎么喝苦的饮料，周围只有这家热饮店，店里只卖咖啡。拿铁奶多，应该不会那么苦。”

        “不想喝的话，就拿着暖暖手吧。”

        “谢谢。”沈时清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捧住纸杯谢道，暖意从手掌熨烫到她心里，“孔刘xi太细心了。”

        孔刘确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在片场的时候，经常能感受到这点。

        孔刘笑了笑，随即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和沈时清一起站着凝视片场里有些忙乱的景。

        两人没再开口说什么，静静享受着这一会儿的闲暇时光。

        有时人和人之间的气场很是奇妙。有些人相识不久，相处起来却有种自然而然的舒服，聊天时也无需用言语去填补空白的尴尬。

        孔刘和她之间，好像就有这种感觉，沈时清有想过是为什么……后来觉得或许是因为对方的细腻亲切和不越界的分寸感吧。

        她朝孔刘那边看了一眼，心下想道，“他有这样的感受吗？”

        孔刘像是知道沈时清心里正在想什么，说道，“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说敬语了吧？”

        随即，他朝沈时清这边扫了一眼，说道，“和你相处的时候，感觉很亲近，用敬语反而不太习惯。”

        沈时清莫名觉得他瞥来的那一眼里有些微妙的试探，她有些许怔然，随即点了点头，“好。”

        下班以后，孔刘照例去了常去的健身房，这是家保密性很高的健身房，距离《夏夜》片场也很近，很多艺人平常都会在这里锻炼。

        做完了日常的核心训练，他把毛巾搭在脸上，想着白天时候的事。

        从第一次遇到沈时清时，他就发现这个女孩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不，或许也不只是对他，遇到过沈时清的人，应该都对她印象深刻。

        沈时清身上有种漫不经心的游离感和从容感，让别人很容易对她产生兴趣。这种特别的气质带来的吸引力无关乎容貌。

        剧组去聚餐的那次，大家都在努力插进话题，把自己融入团体中。她就一个人静静坐着，拿着酒慢慢喝。

        孔刘可以感觉到，她并非拘谨，不善言辞。反倒是享受的状态，甚至很放松。

        作为演员，他饰演过不少个性十足的角色。但当脱离那些出演的角色，他认为他本人的个性是很普通平淡的，生活也并不像角色生活那般浓墨重彩。

        沈时清这样很有个人特色的人，生活中他也很少会碰到。

        越和她深交，那种吸引力就越强烈。

        刚接触时，你会觉得她有些游离。但当她集中到某个感兴趣话题的时候，或是倾听你的讲述时，眼神却又十分专注认真，带一种不自知的柔软和宽容，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她敞开心扉。

        从二十代走过来，外表靓丽的女孩见过很多，但从思想上聊得来，相处舒服的女孩却很少。

        沈时清的到来，就像一阵微风吹拂过他的心间。

        结束了健身运动，孔刘拎着包准备回家。车子被停在稍远的地方，要穿过一个小公园去取。

        路过公园突然被人叫住，他回头一看，发现是沈时清。

        “刚刚运动完吗？”沈时清指了指他手里的健身包。

        和白天在片场时一身休闲装很不一样，沈时清穿得有些正式。高跟长靴勾勒出她修长的腿型，外披一件复古深棕的大衣。

        白皙清丽的脸庞上，一双眼睛直视过来，黑亮有神。头发被轻巧地盘在脑后，露出她耳垂上挂着的珍珠耳环，耳环随着她身形的摆动晃动着。

        正是晚冬转春的季节，这样的着装既保暖又漂亮。

        孔刘注意到她露在外面的鼻头被冻得有点红，那抹红冲淡了这身与往常大为不同的装扮带来的陌生感。

        他忍不住朝她一笑。

        沈时清愣了愣，也忍不住跟着笑，“你有时候的笑容，挺有些孩子气的。”

        虽然他年纪到了三十后半，外表气质也趋向成熟，但稍稍接触后就会发现，孔刘行为举止间并不完全沉稳，有时还会和摄影机有趣地互动。

        他确实成熟可靠，有一颗体贴包容的心，但也会带着点潜藏的好奇心，并不古板，沈时清觉得挺有趣的。

        “待会有事吗？”孔刘看她这副像有餐会的正式装扮，问道。

        “没呢，”沈时清摇摇头，“只是打算去酒吧喝上一杯。”

        孔刘想了想周围的建筑分布，说道，“这块好像没见着什么酒吧。”

        “有哦，叫homeless，是个清吧，”沈时清看他有点茫然，笑道，“我家就在这块儿，所以还比较清楚。”

        孔刘喝酒也不多，跟朋友们也是偶尔去酒吧聚会，而且很少去清吧，对这倒是不了解了。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说过。

        “那要一起去喝一杯吗？”沈时清算是出于客套说了声，没指望孔刘答应。

        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点了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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