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骂名

“我真的看不懂你，顾仪安。”苏静挑起眉说着。
  “你的行为举止还有周身的气度都像是大户人家精心培养出的女儿。可你明明浑身充满着杀戮的味道！按照我师父说得，你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开始颠沛流离，这样环境下长大，你应该像个爷们才对……你逃亡流浪的时候难道还是这么精致优渥？”
  什么歪理？
  我从小也是被精养到大的好吧！
  十五岁开始逃亡不假，但是真正独自漂泊是在第一世的四十岁，在此之前游子卿给予了我足够的教导与庇护。
  这个苏静真的喜欢自说自话。
  偏偏苏静丝毫没有自觉，她继续叨叨着：“开始我听师父说你是冷血无情的妖女，我想着怎么也该是个张狂的疯婆娘，没成想第一眼瞧见你会是那般娇滴滴的小姑娘。然后我就觉得，你应该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装模作样终归会露馅的……”
  “……”
  不是，你到底无不无聊？
  “看来是我错了。就好像下午，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你居然真就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跟个瓷娃娃一样。我余光若是没瞧错你似乎一直都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椅子，腰杆挺拔，双脚脚跟并拢斜侧着往后缩，双手自然交织落在大腿上。
  你是受过专门的礼仪训练的，对吗？顾仪安。”
  她说了一大段话，似乎在彰显着自己观察细致。
  对此我只能两眼一翻：“二族四家八宗的人都得接受礼仪课程，这是必修。”
  外行看热闹罢了。
  她大概不知道前世我的礼仪一直不及格，为此没少挨罚。
  因为过于差劲，后来在帝都学习时，长老团担心我有失血神女仪态，礼仪课便被渊红宗以“血神女自有血神女的仪态学”为由婉拒了。
  然后其他人上课我抄书，抄到我都能把渊红信仰倒背如流。
  真是一段非常不愉快的经历。
  她的话要是换成世家里的人说，我大概率会觉得被阴阳怪气。
  穿越者真喜欢自作多情过度表现！
  她继续说着：“戴慕晴与我说你幼时与她就读同一个学校，我以为你们二人在学历表现上会差不多。”
  “……”
  说是就读，其实不过是渊红联系二族为我准备的另一个笼子，就算侥幸试了心机留在帝都学习，也得日日夜夜被监控着。
  若不是有游子卿，我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在渊红宗这座囚笼里。
  “静静你天真了。”陌生的男声响起，一条银白色的飞蛇化为人形缓缓落下，他语气虽然还算平和，可我总觉得他在自夸，“我若没有看错，顾小姐行走的礼仪是出自九重天，而站坐则是用的渊红宗的习惯。与戴慕晴简直是云泥之别，倒是与你的师父很像。”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云泥之别？用词至于如此夸张吗？
  “这位是？”我向苏静问道。
  至于陌生的气息出现我一点都不惊讶，穿越者成为召唤师后多得是不同的灵兽，且大部分都是异性，桃花旺盛的很。
  第一世我与游子卿讨论过穿越者召唤师的事，他管这种行为叫收后宫。
  我问他哪里来的词，他说以前一位穿越者写的话本子里，将这种收很多异性的行为命名为开后宫，因为这话本子卖得特别火，久而久之就被叫开了。
  游子卿对话本子一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提了一嘴便不再继续。
  但这一嘴打开我对话本子的好奇心，那个从不主动看书的我破天荒要求他给我带话本子。
  因为年纪太小，只能看得懂打怪升级类的文，拿到痴男怨女的言情文时完全捉摸不到文章到底在说什么。
  记得一次抱着话本子询问游子卿里面一段描写是什么意思时，他拿起来一扫后对我说了声抱歉，还说什么以后会仔细挑点我能看懂的给我。
  那一段是什么来着……
  “银星飞蛇族的族长，银月。”苏静简单介绍道，将我的思绪拉回来。
  我听出她的语气里还有一丝丝的自傲，她说：“当年吵着要跟着我，我就应了。话说你不是出身渊红吗？为什么会学九重天的礼仪？”
  还有完没完。
  夏考就好好准备夏考，老是对我问东问西作甚？
  “游子卿教的，不行吗？游若君是你师父，有什么问题你问他去！”我的语气很不好。
  除了戴慕晴，这群穿越者真是如出一辙的烦人。
  苏静似乎听出了我的不耐烦，她摆弄着手边的树叶，笑得甚是玩味。可她的眼睛告诉我她分明还有话没说。
  持续一整晚皆是如此。
  若不是我与她不睡一个帐篷，我估计晚上睡觉她都会盯着我看。
  东方吐白后我与苏静一前一后踏入茂密的森里，在她频频看我第十次后我忍不住问道：“有完没完？！”
  “这不是怕你生气昨晚没敢问。”她暧昧地笑着，也凑近了过来，对我道：“你和游子卿是什么关系啊？男女朋友吗？”
  我停下脚步来。

  什么关系？
  是啊，我和游子卿是什么关系呢？
  共饮花苞茶的情谊，应当……算是恋人吧？
  “恋人。”我道。
  听我说完，苏静忽然凑到我耳边低语道：“那，那个男人活咋样？对不对得起他流传在世的恶名？”
  哈？
  我搞不明白苏静在问什么。
  但她凑这么近让我很不适应，于是我抬手抵开她，道：“我听不懂你的话，还有别靠我那么近。”
  苏静被我推开踉跄几步，稳住身子后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随后低声唏嘘道：“不会吧？那人据说生性残暴修的又是魅修，玩弄过的女子都能装一火车，你跟着这么一个海王身边几十年你还是个雏？”
  “……？”
  这话……是在骂游子卿的吧？
  她接下来的表情印证了我的猜想：“难道不是吗？传闻里都说他风流又作恶多端，烂黄瓜一个，你跟着他就……哎哎哎，你别走啊！”
  果然！
  我理都不理她的呼唤，扭头向反方向走去。
  这个苏静，说着我听不懂的怪话当我面骂游子卿！
  一群以讹传讹的人将对魅修的偏见描绘得有鼻子有眼，各类细节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目睹，其实不过是将脑中意淫着魅修该是什么样子，魅修会怎么样给抒发出来而已。
  游子卿明明那么理智温和，一群从未见过他的人却可以肆无忌惮地造他的谣。
  十一匆忙地在我后头安慰我：“主上别生气。”
  我确实被气到了，偏生现在我是加入了游若君的阵营，我不能一剑劈死苏静。
  呸！
  等走到外围，我一屁股坐在路边倒下的树干上。
  盯着地上枯枝落叶纵横错愕，说不出的委屈难过密布心头。
  我似怄气又似埋怨地冲着十一说道：“她在骂游子卿！”
  十一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其实，传言比这个还过分点。”
  “你不会安慰人就把嘴闭上！”我凶道，心里更加觉得愤愤不平。
  把我放在心尖尖上宠的人，死后还要被万众唾弃，而我连为他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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