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黑白对错

“我以我的名誉保证，这绝对不是黄段子，而是我的真实故事，你要是不想听，除非你把我的酒喝了！”岳翔邪恶地把自己沾满口水的酒杯推倒夏炎面前，将她一军。

        “好！这可是你说的。”夏炎的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端起酒杯。

        “且慢，这只是岳翔的提议，我们可没答应。喝可以，喝完了再听。”张坏却不想让岳翔的意得逞，又趁机报了夏炎的一箭之仇。

        “睿哥，他们这样欺负人家，你倒是说句公道话啊。”夏炎在餐台下跺着脚，向对自己有求必应的李睿求助。

        “这个嘛……”胖子本想当一回护花使者，话到嘴边却被岳翔和张坏一起瞪过来的目光挡了回去。

        “嘻嘻，还是我来说句公道话吧。”岳翔促狭地将张坏的那杯酒也推过来，“这样谁也没意见了。”

        “岳翔！”夏炎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毅然决然以及愤愤然地举起两杯酒，一饮而尽。

        “哎呀，夏炎妹妹怎么当真了，喝了我们两个大男人的口水。痞子，你太不应该了。”张坏一脸坏相地做起好人来。

        “坏蛋，我可是被你带坏的。”岳翔一脸无辜状。

        “你们，没一个好人……”夏炎心里恨死这两个混蛋了，又羞又恼地把脸埋在了双臂中，那少女情怯的动人反应让在座的三个大男人都心神一荡。

        “妹妹，还要继续玩吗？”岳翔故意摇着骰盅问。

        “俗，你们真俗，一群俗物！”半晌才恢复常态的夏炎抬起头，给了男人们一个结论。

        “是啊，人都变俗了。夏炎妹妹，你看，我们刚才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个世界越来越没救了，连我和岳翔这样的大好青年都无法幸免，所以，是时候做出改变了，我和岳翔打算拍一部电影以儆世人……”张坏忽然一本正经起来，左眼却坏坏地冲岳翔挤了一下。

        “没错！”岳翔立刻会意过来，跟着煽乎，“这部电影的名字叫做《爱在末日》。知道吗？拍一部电影其实很简单，只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够了。大致的剧情嘛……张坏你来讲吧。”

        “哦，是这样的。”张坏咳嗽了一声，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剧情的中心思想可以用男女主角的一句对白来表达：‘如果末日来了，你还爱我吗？’……”

        岳翔见张坏又朝自己挤眼，接口道：“其实这部电影就是阐述在末日到来之时，人类之间的爱到底有没有意义。万物都将终结，那虚无飘渺的情感、道德和信仰还有坚持的必要嘛……”

        “不错，很有现实意义，或许人类只有面临末日，才会有反思……”夏炎被两个家伙吸引住了，积极地参与讨论，浑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

        夏炎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番话完全是张坏和岳翔现编现卖的忽悠。通常来说，这种张口就来、即兴发挥的假话从一个人的嘴里冒出来还是很容易的，但也很容易被识破，而如果从事先没有通气的两人嘴里文字接龙般地讲出来就有很大的说服力，但难度很大，这需要两个人有着很深的默契和彼此了解，才能不露破绽。

        这是岳翔和张坏无意中进行的一场即兴煽乎大练兵，他们讲得如此活灵活现、有鼻子有眼，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似的。不要说单纯的夏炎，就连李睿都被忽悠了，以至于回到宿舍，胖子还直埋怨：“真不够兄弟，策划这么大的事，竟对我都不透露一点。”

        “哈哈！”岳翔吃吃贼笑着，得意地吐露实情，“这是我和张坏胡说乱侃的一通鬼话，本来是骗夏炎的，没想到连你也骗了……”

        “嘿，你们这两个家伙！”胖子为之气结，又不得不佩服这两个家伙你吹得出我接得上的忽悠天赋。谁也想不到，岳翔和张坏胡说乱侃的煽乎本事竟成为他们日后无往不胜的一大利器。

        “哥们，你对张坏这个人你怎么看？”到了关灯时间，岳翔依旧兴致勃勃地睡不着。

        “我以前听说过张坏。”胖子在上铺辗转道，“今天一起喝酒，他给我的感觉是挺狡猾的，对他还是防着点为好。”

        “兄弟，你说得有道理，张坏绝非善类，但我觉得他是分人的，至少对我，他没有坏心。我跟他在一起，你也放心，我是干什么的，策划啊！真想算计人，别人防我还来不及呢。”岳翔喊了一声兄弟，他很珍惜这难得的兄弟感情，真心希望李睿和张坏也能成为好朋友。

        过了两天，张坏约岳翔喝早茶，广东的早茶是从早上吃到中午的，可以当午饭来吃。人头熙熙的茶餐厅，两人坐在一个略微安静的角落，点了几样精致的小点心和两碗鱼片粥，边吃边聊着。

        “你对胖子的印象怎样？”岳翔又抱着撮合两个兄弟友谊的心思。

        “还行，值得一交！”张坏干脆利落地回答，把一个韭菜煎饺塞进了嘴里，又用筷子敲着并不干净的桌子，有洁癖的岳翔看得直皱眉，却也知道这正是张坏的本色。

        “呵呵，他说你有点狡猾……”岳翔心一宽，把李睿对张坏的看法也坦言相告。

        “胖子说的没错。”张坏毫不讳言自己是个什么人，开始发牢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别听那些‘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鬼话，我看是‘人人吃我，我吃人人’才对。我父亲从小就教训我，别让任何人知道你不行，也别让任何人拦你的路，如果有人拦了就搞定他……”

        “你的看法虽然有一定道理，但未免太偏激了。”岳翔还保留着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待，总认为即便自己不努力，明天依旧会更好，他这种消极乐观的态度，刚好和张坏积极悲观的世界观形成鲜明的对比，也因此互相影响、互相推动。

        “痞子，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你快点下来帮我吧……”张坏做出一副苦大仇深、苟延残喘的表情。

        “坏蛋，你知道我的做事原则是谋定而后动，只要有合适的项目，我一定下来帮你……”岳翔咽下一块甜丝丝的南瓜饼，不急不徐地给了张坏一个郑重的承诺。

        “澳门回归二十周年庆典暨珠海国际电影节”的进展十分顺利，岳翔的信心极度爆棚，连让他念念不忘的小妖在脑海里都有些淡忘了。本来，他曾动过邀请小妖参加电影节的念头，可是一想到她在娱乐圈还是个无名小辈，遂打消了此念。

        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正当岳翔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乐陶陶飘飘然的工夫，汹涌的暗流已不期而至。

        大多数策划人都喜欢说这样一句自我膨胀的话：“我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也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

        但所有的策划人都不敢说：“我可以把错的说成对的。”

        那一天，徐明一脸阴沉地走过来，把岳翔单独叫进了办公室，收敛了一贯笑里藏刀的笑容，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跟张坏搞什么鬼，他说费用不够，要追加。”

        岳翔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本来以他的智慧，肯定能想出合适的托词，却怀着对老痞子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行经的厌恶，懒得想了，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跟他摊牌：“徐总，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还是不要点破为好。”

        “小岳！你敢这样跟我说话……”徐明的俊脸都气得扭曲了。

        “徐总，请你以后直接喊我的全名！”岳翔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了，无法容忍跟小妖真名同音的字眼一再从老痞子的嘴里蹦出，终于翻脸。

        “你、你……”徐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敢发作，毕竟做了对不起公司的事在先，思量一下，不得不选择了隐忍不发，“此事到此为止，你回去好好工作吧。”

        “谢谢徐总！”岳翔的标志性笑容也在这一刻从自嘲的层面上升到群嘲的层面，如释重负地走出了总监办公室，他是个明白人，心知自己留在三愚公司的日子也不会长久了，任何一个上司也不会容忍一个知道自己秘密又敢于威胁自己的员工在面前晃悠下去的。

        然而，岳翔的心境跟上一次面临被炒危机时已大不相同，一想到存折上的那些数字，他的两道剑眉就忍不住轻舞飞扬起来，金钱，有时候确实是一道上等的心灵鸡汤。

        没出十分钟，张坏兴师问罪的电话就到了：“痞子，你把我给卖了！”

        “你这个坏蛋，谁有本事卖你啊……”岳翔早已反应过来，哈哈笑着，走到偏僻的走廊尽头，低声述说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徐明快气疯了，在电话里骂我出卖朋友，不讲义气，不停地抱怨他跟我认识几年了，还不如你跟我认识几天……唉，你让我里外不是人啊。”张坏的声音带着哭不得恼不得的无奈，好像岳翔亏欠了他几万两银子似的。

        “是吗，你怎么回答老痞子的？”岳翔心里一动，这是考验张坏跟自己友情的大好机会，这个信奉“人人吃我，我吃人人”的家伙在这场同样涉及到他切身利益的冲突中会站在哪一边？

        “老痞子？嘿，你和徐明真是一路货！我告诉他，他是我多年的朋友，而你是我一见如故的兄弟！”张坏的嘴里重重地蹦出“兄弟”两个字，孰重孰轻，尽在言中。

        “呵呵，徐明一定后悔介绍我们俩认识。不过，我是真的感激他，让我认识了你！”岳翔用轻轻的一句话为这场纷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不可否认，利益在某种时候是友情的催化剂，但危机才是友情的真正试金石，他和张坏的友情，无形中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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